吴漾则是警惕。 祝渊是有些皱眉微恼。 他刚想出声儿,寇子今立刻横眉以对,把我护在身后,而梁挽则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帮不擅解释的我先把能解释的都解释了。 寇子今下意识的动作自然让我心暖,梁挽的解释却更是巧妙。 也就他来解释,才能把一切诡计都说成是赤胆忠心,他说是我大义灭亲、不惜以身犯险潜伏聂家去搜集证据,而后舍弃荣华富贵的诱引,险些斗杀聂云珂曾先生两大高手。 这么一说,寇子今倒有些敬和惊地看我,另外几人也当即露了各色神情,事后纷纷表示明白、理解、体谅,有的还佩服起了我敢二度叛出聂家的勇气和决心。 尹向璧笑着作揖道:“早就听说‘剑绝’聂楚凌的大名,也听说了明山镇聂老板的善名,没想到聂少爷竟然就是聂老板,实在是开了眼!” 说完,少侠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地越过梁挽,看向了我。 一般人这么说,我是不太爱理的。 我根本不想被提起聂楚凌这身份。 也不想被人称作什么聂少爷。 但这次我看在梁挽的面子上,点了点头,商业互吹道:“尹少侠也是侠名远播,久仰了。” 尹向璧立刻在脸上笑得开了几点灿星:“你是梁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来到这儿就只当回家一样。来来来,我带你去庄内看看,顺便也见见我的父亲。” 说完,便要去拉我的手,似乎是希望带我在庄内游览一番,梁挽却道:“尹弟不必如此心急,小棠才刚到庄内,他更需要的是休息……” 尹向璧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笑道:“梁哥说的是,我一遇到聂老板这样的人物就失了分寸了,还是先去客房吧,明日再见父亲吧。” 尹向璧的意思是给我俩安排两个紧挨着的客房。 但是安排是这么安排,梁挽在月亮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就已经从隔壁溜了过来,缩在我的床被里了。 我只笑道:“你过来干什么?” 梁挽想了想:“帮你睡觉啊。” 我奇怪了,不会这么急着干这事儿吧? 他却解释道:“你从进入这个庄子以后就很紧张,你在这儿的第一晚,怕是不会睡着吧?” 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还是你了解我。” 就算你说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如同第二个家一样,可这毕竟是你的“如家”,不是我的“如家”,我初到一个不熟悉的环境,在没有摸透之前,我都是有些睡不安稳的。 所以梁挽就双目一亮,道:“所以啊,今天晚上我们就睡在一块儿,至少我的臂弯旁对你来说还算是个熟悉的地方,你应该能够睡得安稳,是不是?” ……哇。 你是打算贡献一条臂膀当我的玉枕么? 那明天早上起来你这胳膊还要不要了啊?枕一晚上这得枕麻了吧? 吐槽归吐槽,我还是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角。 “你今晚为本老板暖一暖床,不许干别的,也不准说别的。” 不管他干什么,说什么,我都会紧张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可不能让他搅扰了我的玉枕之眠。 梁挽却笑道:“还耍老板脾气?到了这儿,我是少爷,你可得好好服侍服侍我才好。” 说是这么说,他躲了我风风火火的一踹,然后一个弯儿又拐了回来,缩进被子里,替我暖起了柔软却沁凉的被褥。 这一晚,他果然安安分分。 而我也睡得像刚出生的婴儿似的。 第二日,因为睡在他身边实在是太太舒服了,我居然破天荒地赖床——不想起了。 梁挽三催四请,看我没个反应,就无奈地把迷糊的我给背了起来,帮我的白色寝衣换成了昨日的漂亮衣衫,又帮我的头发梳了个整齐,抹了一点儿带着梅花香的发油,拿了一根雕了山鸟衔花的紫木簪子挽了起来,等做完这一切造型,他给我拿了一枚磨得水润光滑的铜镜。 这不看镜子还好,一看就给我看精神了,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这么秀气文弱、嫩相白面的人,这谁啊? 给我看不会了都。 梁挽笑着看了我这呆呆的模样,掐了掐我的脸颊,给我掐醒了几分,我就看了他的模样,眼见他也是如昨天一般的衣衫,只是整了一个新发型,额角批下几丝松散的秀发,发髻挽到背后松松懒懒地插了一根簪子,如闲居家常的富贵公子一般,脱胎换骨地换出了一副风流慵懒的美态。 这就是第一次见家长的准备吗? 我一时无言了,道:“需要这么郑重么?” 梁挽楞了一楞,却笑道:“其实不需要这么郑重,尹庄主……义父他是个很开朗慈祥的人,只是我自己想给你打扮成不同的样子,让你试试不同的风格,也许你会喜欢呢?” 哇……你不仅有老绣娘传承非遗的情怀,你还有在太岁头上做不同造型的铁胆啊? 我笑得有点乱颤,又怕坏了造型,就有些矜持地收起笑,任由他拉着我,去了昨日会客的“天方院”。 打开门,那儿已不见了秋碎荷和寇子今等人,只剩下了尹向璧,和一位精神镬烁、鹰眸如炬的中年男子。 尹舒浩尹庄主。 他看向了梁挽,目光慈祥之中带有惊喜,如同一个多年不见亲眷的老者看向了归来的游子,那里的喜悦不似是假。 他又看向了我,打量之下便是细细端详,端详起来难免叫我有些紧张,仿佛他那睿智明净的眼神可以看得透一切。 可良久,他又收了打量,微微一笑道:“都说你四海为友,可你以往交的朋友总是参差不齐,这次你交的这位朋友……倒是不错啊。” 我舒了口气,心想这一照面倒还算顺利。 可没想到梁挽却轻轻摇了摇头。 “义父误会了,这位不是朋友。” 尹舒浩一愣,我一惊,尹向璧也跟着看向了梁挽,奇道:“梁哥为何说这话?” 梁挽笑着牵起了我的手,郑重而坦然道。 “这位对我,是比朋友、兄弟、亲人都更近一步、更深一层的人,他在我心中是世上独一无二,绝无别人可代替。希望义父和尹弟都能明白这一点。” 尹向璧是瞪大了眼,尹舒浩也是微微愣住。 而我看向一旁坚定坦然的梁挽,震惊到了无语。 我是定了七天,可你进度赶这么快没问题吗? 第一次见家长就直接出柜!?
第105章 内奸到底是谁 来之前我设想过无数个开场,但从未设想过如今这个。 梁挽居然能直接当着他义父和义弟的面儿一脚“咣当”地出了柜门! 连点儿余地都没留! 连一丝犹豫都不带! 踹完,他还无比坚定地拉着我的手,对着我投去一个鼓励和自信的笑。 我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可看着他的面容仿佛像是看着一本带有深意的书页,其中的每一分轮廓都是笃定的字眼,我的心就定下来了几分。 也许,梁挽直接出柜是有依仗的吧?不是单纯赶进度吧? 再说,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当成秘密去藏着,藏久了肯定是要发馊的,直接出柜也许更爽利一些? 我当即看向了面前的尹舒浩和尹向璧父子,眼看着年轻的尹向璧还处于一种似懂非懂、似梦非梦的恍惚境界,仿佛对此始料未及,而尹舒浩却已在眉宇之间镂刻了更多的变化,他面上的法令纹很深,就像被一抹惊涛拍过的岸石,之前这褶皱因为震惊而一动二晃,此刻慢慢趋于稳定,便显示出了他在岁月沉淀后的气度和沉静。 他看了看梁挽,仿佛在他明眸润目的面上看出了温柔的决心,又瞅了瞅我,如同在我扬眉横面的脸上看出了不退的坚定。 忽然,尹舒浩又从看我转向了看梁挽,鹰隼一般深刻的目光犹如审视得了一切的细节。 “你这话,可是深思熟虑过后才说出的?” 梁挽重重点头。 “没有人逼迫你,全是你发自肺腑之言?” 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梁挽却毅然决然道:“全是。” “你已想好和这位共度一生,不打算再有自己的后代?” 梁挽笑道:“后代可以领养,就像义父有这么多没有血缘的孩子,尹弟有这么多义兄一般,等日子安定下来,我和小棠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或者是共同的徒弟。” 我的手顿时颤得和冬日里被沉沉的雪压弯的树枝似的,心里激动得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梁挽说出来的,也不晓得他竟然已经想到了那么遥远的未来,他根本不怕这区区七日的约定,也不怕我要说出的真相。 他是一直在想和我的未来,甚至想到了孩子或徒弟? 尹舒浩目不转睛地看了梁挽半日,犹如在心中翻涌着什么复杂难言的情绪。 半晌,他忽的松融了面上深雕浅刻的线条,绽出了释然的一笑,走过来几步,拍了拍梁挽的肩膀。 “你这小子,决心够大,眼光也不错啊。” 我心中猛地一恍,有一种躲躲藏藏多年之后,被人一朝承认的兴奋,而梁挽也大大地舒了口气,欣喜地笑道:“义父这是接受我们了?” 他只挽着梁挽的臂膀,笑道:“我又不是什么迂腐浅陋之辈,以前这等事儿在朋友小辈之间也看得多了,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为一段关系,就和你断了这父子的关系?” 梁挽感激道:“我知道义父会接受我们的,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么顺利……” 我也没想到。 我只是看着尹舒浩那光明坦然的审视,心中生出了一种几乎不真实的幸福感。 我所预料的一切正邪阻碍,一切偏见审视,居然都没有发生,都没有降临。 这真的是能发生我这个倒霉蛋身上的事儿么? 我真的没有拿了什么别人的剧本? 我真能如此顺遂幸福么? 梁挽像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有力地握了握我的手,道:“小棠,义父已经接受我们了。” 我一愣,当即意识到我也得说点什么才好,就有些害羞和磕磕绊绊道:“谢谢尹……尹叔叔接受我们,这,这对梁挽来说很重要。” “早知如此,我该备一份厚礼才是。” 尹舒浩只抬手笑了一笑。 “不过,你现在还叫我尹叔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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