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行吗?” 郭暖律这时已非常不耐烦地看了我们一眼。 “你们两个都受了内伤,留在这儿也是累赘,赶紧滚出去,再不滚老吴就要打呼噜了。” 而我一愣,发现吴醒真此刻正靠着他徒弟,望着天空的方向,也就是头顶的房梁,就是不看我。 ……还气? 我有些委屈和感激地看了看他,同时捏了梁挽的手,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踏出去的一瞬间,我才感觉到背后仿佛有一道灼热而却非敌意的注视,抵着我的脊,顺着往下走,等我想要回头去看,大门却被一股子气劲儿猛地关上。 有倒退六步的迅疾声音传来。 也有剑光急动猛颤的响传来! 我着急地想打开门去看,梁挽却一把牵住了我的手,冷静道:“他是吴醒真,相信他!” 我心中一酸却回过了头:“那我们现在?” 梁挽正色道:“我知道你不会抛下他们走的,我们如今就一起守在门口,绝不让一个援兵闯进去。” 我心中一暖,只觉得无需任何言语,他就已经猜到了我的想法和行动,就算他的身份有些暧昧不清又如何,等出去之后,我相信他自然会让我知道这背后隐藏的一切。 接下来果然如他所料。 “静思堂”门口守着的八个人,眼见出来的不是家主而是我和梁挽,当即心神大动,持了凛闪闪的刀刃过来,话也不说,只一刀化两刀,两刀并一刀的齐齐砍下来,眼看着要砍下梁挽的四肢! 梁挽当即身形一动,化作一道穿梭于月下的白云,闪到一个人的身后就用袖子甩了他的后背,跃到一个人的刀尖之上踩了一踩,下一刻就顺势踩到了他的肩头,双足一绞就绞了他的脖子往地上一转! 而这已经是他速度变慢的后果了,他速度要是正常的话我连他的动作都看不清,只能看清一道道残影来着。 而我更是不甘落后。 我一只手受了掌风刮蹭,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冻结,不太听使唤了,可我的另一只手好好的呢。 我换了左手,且拿了郭暖律之前投掷过来的那把剑,迅速一个翻跃,剑尖绕开了刀尖且在刀身上迅速拍了三下,叮叮当当,如老牛在刀尖跳舞,刀落地,我的剑尖却把刀尖跟着一挑,刀尖被我的剑尖旋着黏着飞向了身前一个人,而我的剑尖却已如闪电一般往后一个点刺,刺入了身后一人的胸,接着挑出了一道血淋淋的肉! 数瞬之后,八人倒下。 可却有更多人的闻声而来,试图以人数优势压过我们。 梁挽却化作了一朵儿无声无息的云,瞬间飞掠而出。 难以置信的是,不是十几个人包围了他。 而是他一个人就来来回回包围了十几人! 他左腾右挪之时,把每个想出圈子的人都给踢了回去,最后导致十几人的攻击圈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受到压缩,这时我的剑,却似云中的一点冷光蹿刺而去,顿时刺中了一人,却绝不贪招,杀完就撤,只在几人想砍上来的时候迅速后撤。 就这样,我时而从梁挽的身后闪出,从他的袖旁翻过,借他的掌心踩上一踩然后借力跳刺,他也接着我的剑光掩映,悄无声息地纵到了几个人的身后,一指一个,一掌一对,一踢一群! 片刻叠加片刻,默契加强默契。 不一会儿,我们的脚下就已多了十多个或死或伤的庄丁,呜呼哀哉得很,门外有些人是我的旧识,看到出手的是我,就默默地退去,一是昔年有些交情,二也是怕伤了我以后,被家主追究。 可即便如此,随着人数增多,我的体力渐渐有些不支,梁挽的气息也渐渐沉重起来。 终于,人渐渐不再来了。 背后的大门也跟着打开! 出来的人会是谁? 我定睛一看,心瞬间已沉到了底。 是面色苍白如月的聂云珂。 他出来,难道郭暖律和吴醒真他们已经? 我刚想问几句,聂云珂却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抹了唇角的一丝血,然后又忽然抹了鼻子渗出来的一丝血,然后越抹越多,渐渐不能支持,就慢慢地坐了下去,闭眼调息起来。 我诧异地看了看他,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查看的时候。 又有了脚步声。 这次我一抬头,却是郭暖律背着吴醒真出来了。 吴醒真看似已经睡着,且在自家徒弟的背上睡得就像是在五星级宾馆的大床上,酣睡之际还打起一阵熟悉的呼噜。 我松了口气,正待振奋喜悦之时,忽然发现郭暖律的侧脸上沾了那么几滴血,身上也有几个口子正在往外渗。 我赶忙道:“你没事吧?要不让我来背他吧?” 郭暖律却瞪了我一眼:“你手太笨,会吵醒他。” 我却有些恼了:“你什么意思啊?” 他不说话,我便问:“里面情况如何了?” 他道:“老吴没输。” 我心中大震,惊喜道:“那曾雪阳是死了!?” “他没死。”郭暖律瞪我,“杀死对方之前,老吴睡过去了,你和他们说话把时间拖延太久了。” 啊……冷却期这么快就到了吗?我没想到啊。 “那……那你为何?” “那老东西刮了我一刮。”郭暖律淡淡道,“不过他在老吴剑下受了伤,暂时追不上来。” 他却没有说另外一个人的结局。 郭暖律却敏锐道:“你还想问他?还不快走?” 我心中一沉,不知是恐惧还是担忧,迅速地想进去看看,在地上打坐调息的聂云珂,却忽然睁眼看向我。 “别进去,楚容没死,只是暂时起不来。” 我这才看向他,心情复杂,却轻声唤了一句。 “堂哥……” 他因这一声而全身微微轻颤,抬头看了看我。 看了很久。 也许在这一刻我们都明白,今日一别,这或许就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他。 “你待在他身边,一定要保重自身。” 我想着在我无助时他的雪中送炭,只凝声劝诫道。 “我欠你的人情,我以后会想办法……” 梁挽这时却去而复返,忽如一阵风似的越过了郭暖律,越过了几层汉白玉的台阶,迅速地想越进昏暗不定的内室,去擒住那似乎起不来的聂楚容! 聂云珂却立刻挺身站起,挡在了门口。 他对梁挽怒目而瞪,如残缺受污的神像俯视人间,威严壮阔得犹如一座活着的门神护在门口,不让人进去半分。 “你让开。”梁挽只眉间一横,“他叫你一声儿堂哥,我不想与你动手。” 聂云珂冷冷道:“谁也不能进去!” “他刚刚提到了林麒。”梁挽冷声道,“林家的事,我必须找聂楚容问个清楚……” 聂云珂只发丝儿微扬、怒眉冷目道:“我说了……有我在,谁也不能进去!” 梁挽紧接着要动起手来,我却一声呵斥道: “别为难他,出去以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梁挽却震声而诧异地转身,看向了我。 “你……” 我不敢去看他的目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此刻想保住的人到底是哪一个,我只能是无奈地说。 “我欠着云珂一份人情……你就听他一次,回来吧……” 梁挽全身微微一震,心有不甘地看了看那昏暗不明的内室里,仿佛眼前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等着他,以往无论如何都近不了身的聂楚容,此刻是唾手可得的猎物,是追寻了多年的一个真相,可此刻眼前拦在他面前的是受了内伤、欲拼死一搏的聂云珂,后面又是我的无奈请求。 到最后,他只深吸了一口气,神态冷肃地看了看聂云珂。 “我听他一回,我不进去抓他,就算你堂弟还清了你的恩,以后你们两不相欠!” 聂云珂道:“他本就不欠我什么,你不必扯上他。” 梁挽不与他争辩,只目光沉重地往回一步步走。 聂云珂却冷声威胁道:“出去之后……你若敢伤他分毫,不必楚容出手,我也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梁挽只冷哼一声:“我和你们,到底是谁在伤他?” 说完他不顾聂云珂难看的脸色,迅速奔向了我。 我有些愧疚地看了看他,他却已在面上揣了一分坚定而果决的笑,仿佛哪怕前方是即将揭破真相的刀山火海,他这一刻也只是握了握我的手,温柔道: “走吧,我们一起走出这里,回家!”
第103章 梁挽身世终于大白 出了凤阳老庄,天已接近蒙蒙亮,我回头一看山庄,发现那火势虽已扑灭,可浓密黑绸的烟雾却还是直膨膨如一根铁条似的捅上了苍天,好像在这水泼不进、刀枪不入的天幕亦能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而郭暖律背着熟睡的吴醒真,与我和梁挽暂别,我虽想让他们留下,和我们一起行动,可郭暖律异常坚决地否了。 他来聂家一是为了救我出这个困局,二是为了让老吴看我一眼,如今两者都已达到,他就要找个清清静静的地方让老吴美美地睡上一觉,把体内的寒凉真气给排解了。 原来,吴醒真与曾雪阳对战时还是被挨了一道掌。 这也是他提前陷入了深度的睡眠,而没能在入睡之前解决对方的重要原因。 由此可见,曾雪阳的内力确实如聂云珂形容地那样深不可测,竟然连剑神出剑也未能杀了他。 可吴醒真本身也是更可怕的存在。 因为曾雪阳的掌力阴冷逼人,若换了别人,结结实实挨上这一掌,即便不当场丧命也得慢慢地失温,整个人就像是被扔到数九寒天的雪地里慢慢冻死一般。 可是换了吴醒真,即便正面挨了这一掌,也只是提前陷入了睡眠,他体内的还岁神功在睡梦之中依旧可自行运转,还岁还岁,就是可以在内伤时把状态还原到一晚上之前,所以只要吴醒真睡上一觉,他醒来后就能恢复。 他唯一躲不过去的伤害,就是还岁神功本身给他带来的后遗症罢了。 我问了个清楚,心里是安定了几分,可想着想着还是有些不妥,便问郭暖律:“老吴睡觉的时候,就能自己排解那阴寒掌风,那你怎么办?” 郭暖律淡淡道:“我会守在他身边调息打坐,等他醒过来,自然也会帮我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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