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住手!” 他急切地呼之欲出,看到的却是我冰冷如霜的面容。 “是你又如何?你算本少爷什么人?敢动我聂楚凌的轿子?” 梁挽一愣,目光凄切震惊到几乎让人不敢去看。 “小棠?你……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我登时腕上发力,剑锋发力一转,他若不动便会跟着被旋切了手指,只好推剑而后撤,同时在半空中调整了身形,迅速而果断地向我的非要害之处蹴出几脚,意图阻止我继续刺击。 可是没用。 我的剑依然如阴魂不散的索命之光一般追了上去,且因为熟悉了他的招式,一道比一道更致命,一刺比一刺更为难躲,逼得他不得不上蹿下跳,把自己真真真正正地化作一道风,一抹云,在树木之间,也在巨石与山路之间来回腾挪。 腾挪的时候还不忘心疼地看向了我,又伤心又不信道:“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我是梁挽!是和你在明山镇相识数月的梁挽,你真的能够全数忘记了么?” 我却冷声道:“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知道你突然出现,是想劫我的道,抓我的人!” 这一句把他接下来的话给逼了回去,他忽然转身立定,不躲也不闪地立在那儿,任由我把剑尖往前猛地一投一递,竟然直接刺入了他的肩膀半寸! 我这才震惊地看了看他,疑道:“你为何不躲?” 梁挽面色顿时虚弱苍白了几分,犹如一段被雕琢好的冰像,转眼间被融化了些许形状。 可却不改内核与本质,他仍是立在原地,身受剑锋,却只苦笑几分道:“你现在信我了么?” 我信你是个傻子!我刺过去你还真不躲啊! 他忽收了笑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我真是梁挽,我真是你从前就认识的人,我以性命担保这一点——我绝不会再瞒你!“ 我沉默几分,心中终究泛起了涟漪。 你也知道过去瞒我,造成了多少结果吧? 如今才选择不瞒,是迟了还是正好呢? 他却一心一意地盯着我,双目凄切凌厉得几乎滴出血来,扫遍了我全身上下,却是痛惜到难以忍受。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是下药还是运功,才能让你失了这么多日的记忆?你怎会口口声声地称自己为聂楚凌,你不知自己已改名叫聂小棠了么?你……你不知道我们其实已经……” 我以冷声一笑打断了他的话,道:“楚容出门之前警告过我,说是会有你这样的人,专门趁我失忆症发作之时,上前以美貌迷惑于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一番鬼话?” 他身上如被鞭子抽了一记似的震动了几分,转而撇下震惊,改为美丽的怒容与不解,问:“你为何又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你素来恨你哥哥入骨,就算失忆也不该改变这一点……” 他的话却戛然而止。 因为我瞬间抽出了那刺入半寸的剑尖,轻轻一甩,还未干涸的血便有一些淅淅沥沥、凄凄艳艳地洒在了他的秀气脖颈和眉眼脸颊之上,看着像是雪原里多出了一点两点的梅花印子,只是不太美好的是,我的剑尖也已经顺便搁在了他的脖颈之处,且瞧着他的目光越发冷漠而邪淫,就如打量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昔日的爱人。 “你好像很了解失忆前的我似的,这么急着送上门来,以身受剑,以命相证……你是真不怕我邪性大发,把你这美人就地办了么?” 他听得一愣,我却靠近几分,且越发暧昧地笑了一笑。 “说实话,你这人生得也确实挺美,就是太烈了些,得再受点教训才好……” 说话之间,他越发疑惑地看向我。 而我却仿佛越过他,看向了背后影影动动、窸窸窣窣的山林,仿佛那里面潜藏着一个无声无息的幽灵,此刻正窥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聂楚容这混账,亲热归亲热,却也根本不落下试探,他居然派了那个“曾先生”来跟着我,刚刚和梁挽打的时候,我就发觉他在附近潜伏了…… 那我俩要是现在私奔了,很难不保证他会不会忽然跳出来一掌一个要了我们的命,梁挽若一个人的话或许是逃得掉,但有我在,他大概率就逃不掉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舍得抛下我第二次。 所以这场蹩脚狗血戏,还不得不演到底了!
第99章 这场面乱成一锅粥了 眼瞅着我把这一把锋锐无比的剑搁在梁挽的脖子上,他那素净苍白的脸上像白练裹了红梅,两颊微微耸动之间,委屈与不解滚滚而落。 而我依然冷声厉色地瞪着他,一边以眼神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一边思考接下来这场蹩脚戏要怎么演。 而素来善解人意的梁挽,此刻却陷于了关心则乱。 他忽然伸手,竟做了一件我做梦也想不得的事儿。 一只雪白赤条的手掌,直接去捉了他脖上的剑尖! 我看得一愣,想要迅速抽回剑,他却一把揉住锋利的剑尖,瞬间割伤了他的掌心,从指甲缝里流溢出了星星点点的血,像黑夜里的柴火忽然划响似的,刺痛了我的眼。 我震住,他却一边抓着我的剑,一边惨然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不认我还是不记得我,可我想问问你——聂少爷,你过去二十多年遇到的敌人里,可有一个会像我这样……” 这样放肆无际,这样不顾后果? 我眉间微微一蹙,心中又暖又酸,感觉自己再演下去他怕是要做出更多疯狂的自证之举,可若不演的话又怕被一旁虎视眈眈的曾先生给看穿。 于是我便冷声道:“敢徒手持握我剑尖,我敬你是个汉子,你放手吧,我先不与你打,我暂且听你说几句话……” 他一动不动地看了我片刻,总算放开了手。 我是松了口气,但面上依旧摆着冷峻神色。 梁挽接着在身上抹了抹掌心的血,如同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胭脂口红似的,那触目惊心的红却也透着妖艳的色彩,与他虚弱素净的面孔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他看着我,认真道:“你是聂楚凌没错,可是你在三年前就已经离开聂家,这一点众人皆知,你随便在江湖上找个人问问就知道。” 我故作不信:“哦?” 他继续解释:“离开聂家后,你到了西陲的明山镇,在那边开了一家小酒肆,做起了酒肆的老板,你在那儿整整生活了三年,三年后,才因为要救我,回到了聂家的这处山庄,再次见到了你恨之入骨的哥哥聂楚容……” 我沉默片刻,半信半疑:“你这话说得又真又假,就算我肯折身去开个酒肆,又怎会在那个破地方呆了三年?你和我相识又多久?我凭什么就为了救你,而回到这个聂家?” 梁挽苦涩一笑,似乎发现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这让我有了一点不详的预感。 “我和你的关系是……” 等等等等,还有别人在听呢,别说啊啊啊啊! 我假作羞怒,毫不犹豫地打断:“你住口!这种天方夜谭你也敢说出来骗我?” 要真让他说全乎了,曾先生就听到了。 曾先生要是听到了,那聂楚容也听到了。 如果他听到了,那梁挽的三分生机就变成负十分了! 梁挽见我打断,却有些疑惑和妥协地看了看我:“我是想说,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你说啥!? 朋友!? 你真这么说的话,我想打死你就不是演戏了! 我只愤怒且蔑然道:“够了,身份的事儿我自然会去查证,可似你这等只顾眼前而不顾身后的蠢蛋,我怎么会把你当朋友?分明是你在这儿卖惨扮弱,想诓骗老子!” 他眉间动了一动,却不言语。 我只冷声道:“看在你自愿受我一剑的份上,我不想趁人之危,你若是能乖乖滚开,我可以就此放过你。等你的伤好了,再与我一战。” 咱们要不重置一下立场和人设,你把郭暖律那个宿敌剧本拿过来改改算了? 他却叹了一口寂寥悲哀的气,可这口气叹完就像是把身上的软弱无助都给叹完了,梁挽看我的神情忽的坚定起来。 “我在那一日就对你说过……如果你不赶过来,那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把你带走,你觉得我会是失约的人么?” 自言自语完这一句,他目光猛地一锐,忽然猛冲急驰了过来,用上了他没有受伤的另外一只手,五指成爪,直接如鹰隼抓小鸡一样地去抓我的肩臂! 我骤然受袭,却也早有反应,瞬间回剑一挡,去刺他的掌心,他却先是如鹄旋风刮一般退后三尺,躲开剑锋,再是往地上一倒,以手撑地,倒踢我三蹴三击! 好家伙,动真格了!? 这要是在平时我是没事儿,可如今那三蹴踢在我剑身之上的力道却如瀚海波涛一般汹涌无匹,硬接的结果就是我的剑身开始格格作颤,近而影响到了我的背伤。 我匆忙揉身,让过一踢,又往后急撤,躲开三蹴,再是侧身一避,躲开他急甩出的一道儿飞袖,只觉那风声猎猎作响,打起来如雪白浪头的尖儿,泰山压覆的顶儿,一股巨力去挫拨骨骼、袖口衣角都涨着内力。 万一被打中一记,那会直接把我打懵或打晕啊。 那曾先生到时一定会出手,梁挽可就完蛋了啊! 我被打得急了眼,只怒道:“姓梁的,你敢这样欺我!” 这一声儿如风雷般鼓噪的急叱被我这么撂下,倒让梁挽的动作停了一顿,因为他似乎感觉出了某种熟悉的口气熟悉的味道,以至于他看向我的目光都泛出了一股子惊喜。 可惊喜下一瞬就只剩下了惊。 因为我趁他懵圈立刻迅速出剑,那剑尖迅速划刺了他的雪白飞袖,并顺势往肩臂上一挪,搁在了他的胳肢窝。 他一愣,有些困惑地看我。 我立刻奸笑道:“这儿可是有几条筋脉交错的,戳一下就会一直流血,你想不想试试看流血而死的滋味……” 被擦脖子他不怕,胳肢窝难道他也不怕?别看这地方搞笑,这里可是真的有动脉在的,戳一下一个血洞就出了。 梁挽无奈地看了看我,道:“你真的是……” 话音未落,我忽闻身后一阵急风袭来,我暗叫不好,迅速回身以剑荡开那道锐风,却被一杆熟悉而硬挺的枪身给狠狠撞了一下,就像大车撞布娃娃似的撞了足足十尺之远,我才在半空中几次翻身、卸掉冲劲儿,就此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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