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选手进化成了导师,正一脸正经地点评选手的表现。 叶安屿看得津津有味。 火腿在他脚边吃猫粮,吃完就在他腿上找一个舒服的位置睡觉。 叶安屿正要把声音调小一点,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声。 他扭头看过去,竟然是秦誉回来了。 火腿也被惊醒,从他腿上蹦下来,慢悠悠走向秦誉脚边,在他裤脚上蹭了蹭。 午后阳光从门口斜射进来,落了一地橙黄,叶安屿眯起眼,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上辈子他给秦誉打电话说要走,秦誉匆匆忙忙赶回来,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午后。 秦誉把门关上,耀眼的阳光被隔绝在门口,他弯腰抱起火腿。 叶安屿从沙发上起身,搭在腿上的毯子滑落下去,他捡起,朝秦誉露出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回来啦?” 语气稀松平常,某一瞬间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这些年他们没分开过。 这样的气氛让人满心柔软,秦誉的声音也不由放轻:“嗯,回来了。” 火腿识趣地从他怀里溜走,去猫窝待着。 秦誉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他把外套脱下,挂衣服的时候看到衣架上还有叶安屿的外套,鞋架上的拖鞋也变成了两双,这些发现都让他暗自开心起来。 电视里还在播放综艺,秦誉循声看过去,挑起眉:“怎么在看这个?” “随便找的,还挺好看。”叶安屿笑着说。 “是么。”秦誉在他身边坐下,长腿翘起来,姿势放松,饶有兴趣地跟他一块看。 两人中间隔了道空隙,稍微一动胳膊就会碰在一起,似有若无的暧昧感萦绕在周围。 双方却好似都没有察觉,神情专注地看综艺。 天色渐暗,灯没开,只有电视屏幕投射出刺目的光。 秦誉偏头看向叶安屿,对方正盯着屏幕里的画面,跳动的光映在他眼睛里,看上去微微发亮。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叶安屿眨了下眼,等他转过头,秦誉已经收回了目光。 进度条终于到了最后,两个小时五十分钟,直到画面一黑,屋里最后的光线也消失了。 秦誉起身,啪一声摁开灯。 暖黄的光线落下,叶安屿微微迷起眼:“几点了?” 秦誉看了眼落地钟表:“快七点了。” “该吃饭了。”叶安屿站起来抻了抻,坐得腿都酸了,他问:“想吃外卖还是想吃我做的饭?” 秦誉看着他:“你会做什么?” 叶安屿默了一瞬,他还真不太会做饭。 他对自己一向应付,基本就泡面挂面意面轮着来,水一煮就能吃,现在说出来又觉得没面子。 叶安屿眼睛转了圈,最终还是说了实话:“煮面。” “只会煮面?” “……也会包饺子,不过要现成的皮和陷。” “那你还是歇着吧。”秦誉说,“我来做。” 叶安屿默默看他一眼,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秦誉轻笑一声,是那种熟悉的得意神情:“等着。” 他钻进厨房一通忙活,叶安屿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拿起手机偷偷浏览附近的外卖,寻思等会没得吃就直接下单。 厨房叮铃咣当一顿响,过了会秦誉从里面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对叶安屿说:“做好了,准备吃饭吧。” 两人隔着餐桌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秦誉站起身舀了一碗银耳汤,放在叶安屿面前:“烫,慢点喝。” 腾腾热气撩过眼前,隔着白雾,叶安屿看不清秦誉的表情。 他端起碗喝了一小口,很烫,舌尖一阵刺痛,接着是麻木,从舌根麻进心里。 叶安屿垂着眼久久没有吭声,秦誉以为自己又翻车了,有些不安:“很难喝吗?” “……没有。” 叶安屿眼睫轻颤,从白雾中抬起头来,眼底微微发红,他忍着鼻酸说:“特别好喝。” 真的特别好喝。 甜而不腻,口感绵软,跟外面卖的没什么两样。他只是在这美味中尝出一种时过境迁的苦涩味道。 当初只会做黑暗料理的秦誉,是花了多少时间才学会做出这一桌佳肴,那些分开的日子里,还有多少他看不见的改变? 他错过的,想要抓住的,还有机会吗? 秦誉看着他通红的眼尾,愣了好一会。 他其实不太会揣摩别人的心思,但此刻对上叶安屿的视线,他却奇迹般感受到一种密密麻麻的心酸和难过,如海草般缠绕在四周,连同他一起裹进去,让人无法喘息。 秦誉胸口起伏,体内汹涌的情绪几乎要按捺不住。 他端起碗,感受不到烫似的,闭上眼喝了一大口。 像是开水滚进喉咙,疼得撕心裂肺。 他一声不吭,直到被呛住,才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叶安屿吓了一跳,立马推开椅子冲过去,轻拍他的后背,等秦誉呼吸顺畅后,他倒了杯凉水放在他手边:“快喝点水缓缓。” 秦誉仰头把一杯凉水灌进去,受损的粘膜勉强得到拯救,满嘴火烧火燎的疼。 叶安屿心疼地蹙起眉:“你喝那么急做什么,等会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说完要去拿纸巾,刚转身,手腕就被死死握住。 “我去找过你。”秦誉忽然说。 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是对嗓子的凌迟,语速缓慢道:“找过你很多次。” 这段时间维持在表面的平静无波被彻底掀开,露出底下汹涌的暗潮。 秦誉握得很紧,叶安屿手腕有些疼。 “我去过柏林、科隆、慕尼黑、法兰克福……去过很多地方,每去一个地方我都期望遇见你,可是没有。我找不到你。” 秦誉往后靠在椅背上,就这么抓着叶安屿的手,不堪重负般闭上眼。 再睁开时,眼底红了一片。 叶安屿对上他的眼睛,心尖猛地一颤。
第77章 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八千多公里,二百多张机票,还有无穷无尽的思念。 秦誉知道叶安屿去了德国,可德国那么大,他不知道叶安屿去了哪座城市。 他把德国游了个遍,为此还专门学了德语。 每走过一条大街,他就想,叶安屿是不是也曾在这里走过? 是不是也在这家咖啡店喝过咖啡? 是不是也吹过这里的晚风? 是不是也看过相同的日落? 这样想着,异国他乡好像也没那么陌生。 某次过年,秦誉被邀请参加跨年晚会,表演结束后他直接上了国际航班。 那年新春烟花璀璨,而莱茵河畔灯火阑珊。 他走在人影稀疏的街头,恍惚间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背影,等他着急忙慌地冲过去,路口却空无一人。 大概是被冻出了幻觉。 那些陈年旧事像是疮痂,揭开后满目鲜血淋漓,两人都红了眼眶。 可再痛也要说。摊开揉碎,把这七年开诚布公地谈完,才能心无芥蒂地重新开始。 秦誉回忆着说:“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过吗,我甚至想要不直接站在路口被撞死得了。” 叶安屿呼吸颤抖:“……别这么说。” “我说真的。”秦誉轻笑一声,“当初彭岚跟我说,你走是为了我好。他们把我的前途看得比你重要,连你也这么觉得。可要是没有你,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叶安屿喉头一动,说不出反驳的话,心里酸得发苦:“是我的错。” “错不全在你,也怪我当时太不成熟。”秦誉苦涩道:“我无数次后悔,如果在被你妈发现的那天把你带走就好了。” 可即便把叶安屿带走又怎样,他们当时根本就无法反抗。十八九岁,在家长眼里还是孩子,连主宰自己命运的资格都没有。 归根结底只能怨自己不够强大。他甚至没有给叶安屿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他因彭岚的话而动摇。 秦誉倏而松开叶安屿的手,纤细的手腕上浮现醒目的红印,秦誉捧在手心,有些自责地抚摸。 “当年你跟我说,等我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时候,就可以自在一点。现在我做到了,几年前就已经做到了。我专程去柏林开演唱会,就是想见你,我站在入口迎接每一个人,多期盼你能来,可你始终没有出现。” “为什么呢,你给我个理由,在我拼命想和你重逢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秦誉红着眼眶:“我等了你一年又一年,彭岚让我注销之前的账号,我没听,我怕你找不到我。前三年的时候我还抱有希望,觉得你可能身不由己,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你,一张机票的事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可我找了你七年,等了你整整七年。” 他耿耿于怀的不是两地分隔,而是叶安屿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话说到最后,是藏不住的委屈。 一滴眼泪落下来,砸在叶安屿的手背上。 叶安屿的心脏仿佛被这滴眼泪灼出一个洞,他蹲下去,俯在秦誉膝前,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 “对不起……我来晚了。” 明明在替人擦眼泪,自己也湿了眼眶。 刚开始那几年,董倩看他比看犯人还紧,姥姥又卧病在床,叶安屿无从开口。 后来实在捱不住,想偷溜回国悄悄看秦誉一眼,却发现护照被藏了起来。 那阵子他和董倩闹得天翻地覆,险些惊动了姥姥,叶安屿只得把苦楚咽回去,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好不容易等董倩放松警惕,导师又决定带他去另一个国家参加医援项目,这一去就是一年,还遇上了一场地震。 道路损毁,通信中断,死里逃生后他没有选择离开,而且留下来救助伤员。 直到一个月后他再次回到德国,这才知道秦誉来柏林开演唱会的消息。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学业上的事处理完,紧赶慢赶,还是回来得太迟了。 叶安屿断断续续地解释完,尾音颤得不成样子:“……还有小时候的事我也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这七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他哽咽,深情地说:“我放不下你,我爱你。”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总嫌秦誉说话肉麻,现在才知道,情到深处,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能说出口。 叶安屿含泪吐露一番真心,长久以来堵在胸口的情绪倾巢而出,他把脸埋在秦誉膝盖上,泣不成声。 秦誉再也控制不住,拖住他的下巴逼他抬头,而后俯下身子,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唇。 他吻得很凶狠急,长驱直入,牙尖磨破了叶安屿的舌头,嘴里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叶安屿仰着头,修长的脖颈被秦誉掐在掌心,每一次吞咽都异常艰难,他有些喘不上气,从脊柱到头皮,浑身都是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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