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落枫望着柳泽元,欲言又止,“师弟,你……” “都出去。” 柳泽元终于说话了,三人见状,默契对望一眼,无声离开了原地。 柳泽元转头望向那命灯,掩在衣袖下的手悄然攥紧。 老实说,他心中确实有恨。 是陆遥川害他入魔,是陆遥川将他的前途断送,是陆遥川亲手杀死了时卿。 他仍旧记得那冰冷的利刃扎入他心口的痛感,那利刃将他心头血肉搅得稀碎,一连他同陆遥川十几年的情谊,也混在那温热的血液中,逐渐干涸。 他受了那么多年的痛,又岂会因为轻飘飘一句陆遥川被人控制了而忘记。 他不应该原谅陆遥川的。 所以他应该杀了陆遥川。 柳泽元颤颤巍巍抬起手,抚上那命灯。命灯的火焰在他手中燃烧,他手掌一拢,似乎只要再一用力,那火焰便会倏地熄灭。 难道这不好吗。柳泽元这样问自己。 这不是如他所愿吗。 可他为什么下不了手呢。 少时成他者是陆遥川,亡他者亦是陆遥川。他理应有恨,但似乎有不应有恨。 失神间,他手又拢得紧了一些。火焰越来越薄弱,直到几乎快熄灭了,柳泽元才回过神来,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命灯一点温度都没有,可他为什么会觉得那火焰烫得他心慌又心痛呢。 他手覆上自己的心口,感受到那强有力的心跳,终于怅然开口:“师兄啊……” 一滴泪顺着他下巴滑下,他只觉心口钝痛异常,这一百多年来埋藏在心头的委屈,似乎在此刻尽数爆发出来。 - 另一边。 时卿从幻境之中出来,只觉心口传来一阵酸涩的感觉。他险些站不住,直到拿剑撑着,才勉强站稳脚步。刚一站稳,他便在心中焦急地唤着柳泽元。 “柳泽元,你怎么了?!” 柳泽元没回话,时卿咬牙拔出剑,正欲离开原地,便被一道声音叫住了:“等等。” 正是那位幻境中的男子,见时卿眼眶发红,他动作一顿,随后抛给了他一个东西:“喏,顺手给你修好的。” 话罢,他又消失在了原地。时卿望着手中修好的一半十世镜,微怔片刻,朝着十世镜注满灵力,便见那镜中逐渐出现了画面。 - 袖中传来一阵震动,柳泽元回过神来,蹙眉拿出了十世镜。 见到镜中画面,他怔在了原地。 那日思夜想许久的人此刻出现在了那镜面上,眼中满是焦急。 时卿见到柳泽元发红的眼眶,只觉得心痛无比,他着急问道:“谁惹你哭了?” “……” 柳泽元沉默片刻,声音晦涩沙哑:“阿卿。” 他从未如此亲昵地唤过自己的名字,却带着些脆弱。时卿只恨自己不在柳泽元身旁,不然他定要将柳泽元狠狠拥入怀中,用尽全身解数安抚他。 他见不得柳泽元哭。 一百年后的自己总是笑吟吟的模样,他若是哭了,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大事,而且是让他很难过的大事。 柳泽元难过,他会心疼。 “我在呢。” 时卿极力压住自己声音的颤抖,安抚着柳泽元。他唤完时卿,却又突然沉默了,时卿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时卿似是想到了什么,伸出手,食指抚上自己的侣印,顺着那侣印的纹路描摹。 温热的触感同步传递到柳泽元身上,如同安抚一般。他眼睫一颤,便听得脑中传来了时卿的声音:“柳泽元,我在。” 那温热的触感顺着钻入了他元神之中,温柔地抚摸着他元神的每一道轮廓。 他只觉心口的伤疤似是被抚平了一般,心头一片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时卿终于放下手,脸色因元神强行离体变得有些苍白。他开口问道:“好点了吗?” 柳泽元点头,蹙眉道:“你先休息。” 见柳泽元不再难过,时卿只感觉舒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柳泽元一眼,才收回十世镜,转身朝着魔宫内走去。 柳泽元垂下双眸,心跳跳得仍是剧烈。 时卿……拿元神来哄他。 元神极其敏感,若是离体后便十分危险,尤其还是在两个时空之间穿梭。 他也真是过于糊涂了,居然让时卿陪着他胡闹。 ---- 啊啊啊,我不管,神交完就是可以穿越时空安抚道侣!!
然后最近在改排版了,希望能看得顺眼一点
第三十九章 我便是你 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气息。 弟子房中,陆遥川只感觉喉间传来一阵痒意,他撑着床榻咳了几声,最后竟咳出一大口血出来。 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陆遥川浑浑噩噩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在看到来人时,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柳泽元一声不吭将陆遥川的命灯放在桌上,便转身欲走。陆遥川这才反应过来,唤他的声音嘶哑无比:“师弟……” 柳泽元脚步一顿,藏在衣袍下的手暗暗抓紧了衣角。 陆遥川强撑着下了床,也顾不得拭去唇角的鲜血。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丝毫没有平日里那风光霁月的模样。 直到走到柳泽元身后,他才堪堪停下脚步,闭上眼苦涩开口道:“是我对不起你。”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柳泽元语气平淡,终于肯转过身看陆遥川一眼。 陆遥川眼睫一颤,睁开双眼,随后竟是做出了要下跪的姿势。柳泽元一把拽住他衣角,将他拉了起来,“你便是这样认错的吗?” 他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眸中出现了些许不敢置信的表情。片刻后,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撇过头去,冷声道:“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便是再痛,都跪不得。” “……” 陆遥川没说话,柳泽元只觉得心下冒火。陆遥川平日里便为人中龙凤,也算是风流人物。如今他竟折下自己一身傲骨,在他面前下跪。 …… 明明被伤害的人是他,他却故作慈悲地替陆遥川考虑。 疯了。 柳泽元攥紧双拳,转身没再看陆遥川,“你若是想赎罪,便帮我把他找回来。” “好。”陆遥川毫不犹豫应下,柳泽元听到回应后,便消失在了原地。陆遥川目送他离去,转身将命灯收回,穿上外袍,起身出了门。 - 几道天雷劈下,时卿猛地睁开双眼,硬生生抗住了那雷劫。天雷将他肩膀处皮肉劈开,露出红彤彤的肉和白骨,他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连痛呼都未出一声。 天雷似是被他这倔强给激出了胜负欲,又往他身上连续降了四五道雷,每一道都大有要他命之势,然而时卿却是咬紧了牙关,将痛咽下了肚。 不知过了多久。 天雷终于散去,时卿只觉喉中涌上一股腥甜,随后再是忍不住,咳了一大口乌血出来。他后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经他这一咳嗽,更是撕烂了几分,流出汩汩鲜血来。但他身上却涌出丝丝金光来,原是已突破了炼虚期。 他幻出无尘,撑着地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不远处的路狄眸中闪过异色,但还是起身前去扶住了他,语气恭敬:“尊上。” 时卿喘了几口气,才冷声开口问道:“浮山宗那边,怎么样了?” “听说有位女修,是您的……”路狄斟酌了一会儿词句,才又补道:“同门师妹。” “是吗?”时卿冷笑一声,直起身来,又接道:“那这个消息来的可真是时候。” 路狄沉吟片刻,试探性问道:“您的意思是…?”“ “放进来吧。”时卿说完,便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路狄见状,知趣地没再问下去。时卿将衣服随意搭在肩旁,便道:“不必跟着我。” 话罢,他便迈着步子离去。路狄朝他背影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 时卿回到殿中,将自己的衣衫褪下,泡入了浴池当中。那浴池中放满了药,散发出难闻的气息,时卿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坐在其中运着功。 不过一会儿,池水便染上了鲜红。只见时卿后背的伤口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愈合着,纷纷长出新肉来。 浴池旁的透明红纱被风吹动着,挡住了时卿白皙的身躯。片刻后,时卿从池水中站起,惊起了一池水花。滴滴水珠从他肩头滚下,滑到腰旁,勾出了那完美的腰线。 时卿顺手拿过衣服,便穿在了身上。他平日里穿衣一丝不苟,这次却学了柳泽元的模样,那红衣松松垮垮搭在肩旁,露出光滑的肩头和白皙的锁骨,媚态尽显。 他赤足出了浴池,外踝在昏黄灯光照耀下显出了柔和的光,美感十足。丝丝白发乖顺地贴在他脖颈旁,与那耳饰的流苏交缠在一起,不时往下滴着水珠。 时卿垂眼将头发烘干,手中摩挲着十世镜,双眸微微失神。窗外又吹来一阵风,带着桃花香,时卿这才回过神来,起身朝魔宫外走去。 他这几日忙于修炼,还没来得及将这魔宫逛上一逛。沉吟片刻,他迈开步子,朝着桃花香源头而去。 跟着那桃香的指引,时卿到了桃林之中。 桃林四周灵气四溢,桃香阵阵。茂盛的桃树上结满了嫩粉的桃子,绿叶在风的吹拂之下微微颤动。 “咦?尊上,你终于来啦?” 一道稚嫩的男声在桃林之中回响,时卿收回思绪,皱眉往四周扫了一眼,都没看到人。直到他收回目光,才在自己面前看到了一个矮小的男童。 他睁大眼睛看着时卿,眼中满是兴奋,还未待时卿开口,他便又道:“我最近和花花酿了些新酒,你要尝尝吗?” 时卿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啊……”男童有些遗憾地努了努嘴,沮丧道:“好吧。” 时卿斟酌了会儿词句,才开口问道:“你喜欢和我喝酒?” 闻声,男童瞬间变得兴奋起来。他仰头看向时卿,道:“那当然啦,花花酒量太好,我喝不过他。但是尊上就不一样啦,次次都是一杯倒,我怎么喝都能喝过。” 时卿:“……” 很好,一百年过去了,这点一点没变。 “尊上,要去屋子里坐坐吗?” 这小童看起来和柳泽元关系很好的样子,时卿正好准备多从他这儿套会儿话,便点头同意了。 两人走了有一会儿,到了屋前。 那木屋似是农家小院,用篱笆围着,里面还喂了几只鸡。时卿若有所思地往四周看了一眼,随后跟着小童进了屋。 “桃桃,你怎么才回来……咦?尊上也来啦。” 屋内传来一道稚嫩的女声,时卿刚坐在桌旁,那被称为“花花”的女童便出现在了他视线中。正当时卿欲开口套话之时,花花眼神一凛,从袖中掏出菜刀便朝着时卿身后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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