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文紧紧抱着祁明脚步不稳的从墓地中走下去,一层一层的台阶他走得并不稳,可祁天文却稳稳当当地把祁明抱着往下走。 这场雨下得好大,祁天文的体温也好像被这个雨带走一样,浑身发冷。 那股冷意是从心脏的地方蔓延而出。 因为祁天文突然意识到。 他和祁明隔着的不是一个简单道歉的距离。 他们相隔的,是二十年时光以来的亏待,是二十年来的漠然与冷漠。 时间与遗憾无法跨越,他和祁明的关系…… 也如时间的长河一般,错过了时机,就无法弥补。
第92章 辱骂 哥哥和弟弟美好的关系,已经永远不可能会出现在他们身上了。 祁天文抱着祁明,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永远也不可能。 他的眼睫毛彻底被水浸湿,墓地中倾斜的雨依然会越过伞往脸上扑,祁明盖着的那件外套也已经渐渐被雨水打湿。 他颤抖的走在路上,雨水让祁天文的体温快速地失去,祁明虽然轻,但也是个结结实实的男性,祁天文还快就抱不住,虚弱被酒精侵蚀的身体在不断地被带走温度而空虚。 他强烈地喘息着,在最后一个喘息时从台阶上打滑,他抱着祁明摔了两个台阶,整个脚踝彻底都肿了。 助理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 墓地只有层层叠叠的小道与楼梯,车进不来,助理虽然十分懂事的叫人赶往墓地来帮祁天文把人带下去,此时的祁家大少爷确实也如同竞争对手评价的那一般,失了智,完全没有想到要让人来帮忙。 在助手要的拉着祁天文时,他看到了人。 墓地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墨白喘着气,手里撑着伞,在看到摔在地上的祁天文与他手里的祁明时,彻底地停住了。 在司震启打不通祁明的电话后,就直接打通了宋墨白的号码。 司震启的人会跟丢祁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宋墨白派人拦截了司震启的人手视野。 可司震启打电话给宋墨白后,宋墨白也没有了祁明的踪影。 宋墨白想到祁明那一闪而逝给自己感受到极为压抑的感官,他心里猛地一颤,本能地来到了墓园。 这一来,就看到了落在地上的祁天文以及祁明。 祁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祁天文的眼眸垂下,紧紧抿着唇,身上也已经被雨给浸透了,可以想象与遇见,这是祁天文十几年来从来没有露出过的狼狈与痛苦。 祁天文的眉头紧紧皱着,他神色中的痛苦显而易见,某种压抑的情绪似乎挤压在他的心肺中。以至于祁天文的呼吸都在颤抖。 宋墨白没多说,他脱掉自己的外套,走过去撑开祁明身上的助理的外套,把自己依然是干的外套套在祁明身上。 宋墨白撑着伞要去抱起祁明,坐在地上的祁天文的怀抱却更紧了一些。 宋墨白:“……松手。” 祁天文脸上都是水迹,面色上的水痕在不断地流淌,他无声地抱紧了祁明,身上的酒气略微迷离,他哑着嗓子道:“给了,你们就不会再给我找到了。” 祁天文的声音明明很轻,但在寂静与沉默的雨夜中,那声音却显得有几分说不清的无助。 助理在旁边一句话不敢说地给祁天文撑着伞,祁天文的面色与怀里的祁明一样苍白,就如毫无血色的娃娃。 宋墨白深深地望着祁天文的脸,宋墨白的神色里闪过深刻的阴郁,他说:“那你能看看他现在什么情况吗?你还有心情想还不还给你?你有病吗祁天文?” “你以前从来没有珍惜过到现在才来这里装什么?祁天文?” 宋墨白一把抱起祁明,他抱着祁明还能用脖颈与肩膀撑着雨伞。 宋墨白的眼神在雨夜中无比的深沉,凝望着祁天文的脸,最后转身只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宋墨白抱着祁明往山下走去。 助理在一旁撑着伞,他也已经在祁天文的这种忽快忽慢行动中被雨水淋湿了。 在犹豫中,助理道:“祁大少爷,我们跟着他走吧?” 这一句话似乎提醒了祁天文什么,他发冷发热的脑子在不断地跳动,酒精遗留也让大脑不舒服。 祁天文颤抖地撑着自己起来,他喃喃地道:“对……跟上去。” 助理见祁天文这个样子,又有些不忍了,助理对祁天文的弟弟并不熟悉,但对祁天文却是熟悉的,他认真地给祁天文撑好了伞,搀扶着祁天文下去了。 只是在搀扶着人时后,助理感觉到祁天文也在发烫,助理谨慎小心地道:“老板,我要不先带你去医院,你好像有点发烧……” 祁天文没有回应,助理就动了,搀扶着祁天文的手臂往前面的人赶。 宋墨白的体力确实好,他撑着伞抱着人从墓地下山的动作却依然比他们两个快,或者说宋墨白也能感觉到祁明的状况很不好,也不拖拉,很快就到了车上,宋墨白把祁明放到后座上,他车内有厚实的毛毯。 宋墨白把自己盖在祁明身上的外套脱掉,在碰到祁明身上湿透的衣服时微微皱着眉,拉住车门把祁明身上已经被雨浸透的衣服全脱了。 宋墨白的动作不带任何情色,只有纯然的冰凉与心惊,祁明身上的皮肤都被雨水泡得有些肿,不知道他是在雨幕里待了多久才会如此一点体温与温度都没有。 在面对一个完全生病的人,正常人是很难起什么心思的,尤其是祁明的气息若游,他躺在后座上,脆弱得像是完美但布满裂痕的瓷器娃娃,浑身苍白,冰冷。 宋墨白大是大非比祁天文和司震启拎得清,他手指勾着祁明的衣服时,那衣服沉甸甸的,上面的水滴像是没拧干一样不断往下滑落着水,几乎连绵成一条的水线。 车内开了暖气,在宋墨白在后座上用车内的毛巾擦掉祁明身上的水,在拿到车内的衣服时宋墨白一顿。 这辆是宋墨白经常开的私家车,他的手摸到了一套衣服,却是之前的祁天文的,祁天文那时候的衣服全都不要了,宋墨白就让人派过去那去清洗,就一直放在车内,也没有找到能够和祁天文心平气和谈话的机会。 但此时情况紧急,宋墨白也没有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拿着衣服就给祁明换上了,内裤因为湿得不能看也实在没办法,裤子干脆就套上,宋墨白再用毛毯给祁明盘了个圈,在宋墨白把这些事情做完之后,祁天文踉跄地拉开车门。 宋墨白正在给祁明找一个干净的位置,看到祁天文拉开车门后冷下脸:“你来干什么?” 祁天文也不管,就坐在副驾驶坐上,助手在头上抹了抹汗,感觉没有自己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祁天文啪地关上车门,宋墨白拧了拧眉头,他正在用车内的保温杯尝试给祁明喂水,祁明换了干衣服靠坐在后座上的暖气出风口,他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知觉,显然觉得很冷,祁天文想给他暖点体温,和祁天文身上依然湿透着,雨水比什么都还要凉。 宋墨白骂两句又看到祁天文那脸色后,沉着脸没有说话,温水喂不进去后宋墨白没有乱开药,而是坐上驾驶位置上,压根不打算和祁天文浪费时间在这里扯皮。 当务之急是先送祁明去医院检查看看身体情况。 宋墨白比祁天文心细也靠谱多了。 在窗外狂流的雨中,流畅车型的豪车一声狂躁的引擎声响,猛地一声轰隆,在雨幕中狂响,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在雨幕中冲了出去。
第93章 商讨 车在雨夜中轰鸣,在墓地比较偏远的地方没有什么车,虽然区域限速,但在狂躁的落雨中宋墨白猛踩油门,车在不断的往雨幕中冲刷。 静谧的雨声被隔绝在车外,车内的暖气反而有了声响。 车内一下就显得静。 祁天文也感觉到了冷。 他不断地发抖,这种哆嗦很轻微,眼神里也没有神采,神色中有几分说不清的黯淡与茫然。 祁天文的眼神格外空荡,那以往傲慢而骄傲的眼神就像是被狠狠打断了,空气里祁天文身上的酒气在轻微的迷离出来。 宋墨白算是知道为什么祁天文给他一种不是很清醒的感觉,如此厚重的大雨都没有冲刷掉祁天文身上的酒味。 不知道祁天文是喝了多少酒,又是喝了多久,才会有这种酒浸透在皮肤中的气味。 宋墨白的神色尤为难看,他的眼睛聚焦在道路上,不断地注意路上的情况,大雨反而应该慢速行驶,因为能见度低,在市区也容易出事,宋墨白反而专注,紧紧地盯着道路的路面,不断地看着路面外的延伸。 但在过来墓地那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后,去往私人医院的路上就开始有些堵了,雨天总是容易堵车,好在他们运气不错,没有堵车,但这里是一线城市,车辆即便在深夜也是多的,没法肆无忌惮的飙速,很容易发生车祸。 宋墨白强行压着暴躁,降下一点安全的速度,注意着路面情况。 一直到现在,他才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那是一声格外清晰的抽泣声。 那声音不是祁明的,宋墨白以前经常听过这个小哭包哭,他对祁明的声音还是很敏感的。 可这声抽泣声却比祁明给他的声音更加敏感,那一身压抑的哭声让宋墨白开车极大的专注中移开。 宋墨白从后视镜中抬起眼睛,从后视镜看向一旁,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祁天文。 那股酒的气味很重。 祁天文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的手轻轻盖住眼睛,头也倚靠在副驾驶座上,整个人的胸膛不断地起伏,他的喉结滚动着,眼泪不断从脸颊的角落往下滑。 到祁天文这个年纪,所有的哭声,所有的压抑,所有的痛苦已经不会直白的依靠眼泪来宣泄了。 可此时,祁天文的眼泪就像是压抑至极流下来的泪珠,唇紧紧抿着,也不断下压。 那因为喘息与克制不住地从胸腔中逸散而出,那像是一条狼挨打一样克制不住的呜咽声音,所有的声音都因为压抑而破碎,格外的压抑的声音让空气里都显得格外沉重。 宋墨白的眼睛直视着路面,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车流很快地在车内穿行,宋墨白情商高,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什么,只会当做没听到。 但在祁天文不住地喘息了两声后,他的手从眼睛拿了下来,露出他哭得有些发红的眼尾。 祁天文痛苦地闭上眼睛,僵硬地坐在位置上,眼珠里渗透着水,酒气与高温让他的情绪宣泄了一个口子。 祁天文的手紧拽住身下的椅背,他好久才艰难道:“谢谢……” 祁天文拽了一会,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我现在……没法思考,但谢谢。” 他说完后就有些累,好一会,宋墨白才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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