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奇怪。 祁明顿了一会:“我去司震启家,等下他的司机就会过来。” 宋墨白的脸色微变:“你还在给他做……情人?” 祁明:“对。” 祁明看着宋墨白那不太好的神色,心里一动,默默地补了一句:“还是作为你的替身情人。” 分开的字都听得懂,合起来宋墨白就有些听不懂了。 宋墨白眉头微挑:“……你,做我的替身?” 他打了个抖,像是恶寒。 祁明看着宋墨白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笑着点点头。 祁明默默补充一句:“而且,一天给我一百万呢,只要有上班。” 宋墨白:“……祁家少你这点口粮吗?” 宋墨白表情变得微妙起来:“难道祁天文没有把公司的股份分给你吗,那一百万对你能有什么吸引力?” 祁明表情无辜:“祁天文给我的生活费后面都在一万以下。” 宋墨白:“……” 宋墨白从没见过这么抠的。 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缓和两个人的关系,此时在听到祁明说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最后,宋墨白笑了起来。 “以前这么不是东西,现在也依然够烂啊……” 宋墨白轻轻地说。
第89章 墓碑与雨夜 可说了这些话之后,宋墨白就没有再试图在给祁天文求情。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空气里带着一点潮湿的水分。 宋墨白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香烟,简单地架在手指上,轻轻呼了口气后,神色也变得寥廓。 宋墨白说:“祁明,我会给你送出国的。” 这种几乎像是承诺一样的话却没有让祁明的表情有太大的改变。 祁明接过了宋墨白的烟,他们已经出了影楼,一起站在街道上轻轻地抽着香烟,烟雾缭绕中,祁明只是说:“嗯。” “你先走吧。”祁明侧过脸,对宋墨白轻轻笑了下:“我自己待一会。” 宋墨白站了一会,又听祁明轻轻地补了一句:“谢谢你,我今天过得挺开心。” 一时间,宋墨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涩然,有胀然,亦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宋墨白抽了口烟,滚动到喉咙里的香烟让喉咙有几分憋闷。 宋墨白吐出口烟气,两个成年男性站在街道,背影被雨水一同打得朦胧不清。 宋墨白说:“好。如果有需要,就找我,我会帮你。” …… 宋墨白走后,祁明一个人在路边抽了很久的烟。 他本来不会抽烟的,但实际上这种东西也不需要人教,很简单,只某天转角进入了某一家店,进去一家商铺,随后买上一包烟,那么就自然地会抽了。 祁明不怎么抽,只是如果抽起来便会抽地很严重,烟雾缭绕的感觉并不好受,也不好闻,祁明不喜欢自己这种被烟雾缭绕的感觉。再怎么形容也是刺鼻难闻的。 可有时候被这抹烟裹住时,祁明会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很轻,轻到好像也要如同这↑难闻颓废的烟雾一并消散在空气中一样。 甚而因为雨水的气味,烟雾的味道更加粘稠冷凝。 简单地抽了几根,祁明站在路边街道的公交车站上,雨天行人并不多,他把烟扔到垃圾桶,抬起手往外侧,冰冷的雨水落在祁明的手上,雨水形成一片冲洗着祁明的手指,也把手指上的烟味带走。 祁明的动作自然而颓废,在宋墨白离开后,祁明垂下的眼眸里那一直存若有似无的温和笑意就慢慢散掉了。 他望着路边,在公交车过来时上了车。 很快,祁明就从公交车中晃荡到了想要的地方。 ——宋墨白曾经带他过来的墓园。 天已经渐渐昏黑,也因为雨天下午五六点路面就已经昏暗不明。 墓园的石头地板被雨水浸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声响,地上在石板上堆积一层薄薄的水滩被鞋打散。 祁明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他站在墓碑前,雨水落在伞面上,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伞面震颤。 祁明站在宋墨白说的母亲的那座墓碑前。 雨在慢慢地落在墓碑,冲刷着名叫‘宋芹’的名字。 祁明撑着伞,慢慢地蹲了下来,凝视着那冰凉的墓碑。 他看了一会,把伞撑在墓碑上,用伞替墓碑遮住不断下落的雨水, 就这么靠着那墓碑坐了下来,也不介意供台上堆积的雨水。 雨轻轻地下坠,祁明脊背靠在墓碑旁,微微曲着腿,他的手自然地放在腿上,头也靠在墓碑后。 雨几乎把世界连绵成一片,昏暗的天色中,所有小小的墓碑在青山上连绵,肃静的墓园只有清晰的雨声。 没有恐惧,唯有静谧。 祁明身体动作放松,后脑勺靠着身后沉静的墓碑。 身后的黑色伞面因为落雨而发出轻微窸窸窣窣的静谧声响。 好安静啊…… 祁明想。 这个世界好安静啊。 雨水落在祁明的身上,雨水微冷,可祁明不在意,他只是突然感到疲惫。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不断地震动,那重复不断地震动并没有引起祁明的注意力,他只是轻轻地依靠在墓碑上,蜷着腿,在雨幕中祁明的神色却反而有几分奇异的冷与脱离人世般的淡漠。 手机嗡嗡的声响依然震动个不停,祁明随手抽出手机按着关机,看也没看,扔到一旁。 雨水浸泡着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司震启的名字。 空旷的墓园里,清瘦漂亮的男生曲着长腿,脊背放松,倚靠在墓碑上,雨水冲刷着他;而他的身后,那柄黑色的雨伞代替了他,为墓碑挡住了雨。 明明很冷,但情绪却很淡漠,好像什么都淡淡的。 祁明的手微微捂住心脏。 可是在这个墓园里,他却短暂感受到……灵魂的平静。 * 祁天文最近很难受。 祁家属于祁天文的房间内,无数空荡的酒瓶在地上堆积。 浓郁的酒气几乎迷离在鼻尖,祁天文头昏欲裂,可与头昏欲裂相对的,却是深深压抑在心肺处的情绪。 无论用多少酒精迷醉神经,祁天文闭上眼睛时,却依然会在脑海里看到祁明那完全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神。 那是完全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没有丝毫对他这个哥哥的任何温和,如同被冰雪覆盖,全然的冷漠。 祁天文的眉头紧紧皱着,公司的客户被司震启掠夺,被宋墨白用宋家的官方势力围堵都未让祁天文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那些足够压垮一个人的烦心事,却不如祁明那如影随形的眼神。 淡漠的、毫无感情的眼神。 祁天文猛地又灌了一口酒,他抹掉嘴角的酒气,狠狠地把酒瓶摔在地上,酒瓶一下便彻底炸开。 剧烈的动静传递在空荡荡的房间内。 祁天文猛地站了起来,他的脚步有一些不稳,踉跄地走向了二楼的房间。 ——那是他曾经母亲住过的房间。 虽然祁天文思念、也从他母亲离世之后走不出来,却并没有住在母亲的房间内。 人的居住会打散原有的布局,二十年来这个房间内的布局没有任何改变,仆从只会偶尔进来打扫,祁天文脚步有些轻微地漂浮,慢慢地推开房门。 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祁天文慢慢地走到房间内的桌前,那木质的桌上,有一张保护良好的照片,上面是母亲宋芹怀孕时揽住祁天文的照片,宋芹留着漂亮的长发,笑容很温柔,和祁明一样偏向于狭长的眼睛弯起来时总让人感觉到说不清的温和。 照片里的祁天文绷着一张脸,小脸又严肃又高傲,但和此时的冷凝不一样,小男孩的神色很别扭地放在女人怀孕的肚皮上,小男孩的表情显而易见的闪躲而飘忽,又别扭又傲娇。 祁天文的神经一抽一抽地跳动,因为酒精,神经里都被浸透着说不清的疼和麻。 而在桌子旁边,除了这张照片,一旁还放着一张被甩得支离破碎的照片。 相框没有换新,破碎的玻璃依然挂在照片上,照片里已经没有那个温柔的女人,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身形纤瘦、明显很少笑,但显然笑起来腼腆、脸上却长着可怖疤痕的小男孩。 小祁明却生生地拉着已经高了不少的祁天文,拉着祁天文的衣角,竭力地去靠近一旁那明显不耐又傲慢的高中生。 那张照片里,年幼傲慢的小男孩变成了高中生,那怀孕的肚子也成了活生生的小男孩。
第90章 狼狈 玻璃上破碎的痕迹把照片的两个人都区分成两半。 照片也已经旧了。 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却给人强烈的震撼之感。 祁天文望着那张破碎的照片,看着带着疤痕的祁明脸上那轻微又可爱的笑,心脏几乎要被撕裂成两半。 照片里的祁明虽然在对着摄像头笑,但动作却可见对祁天文的依赖,紧紧地拽着祁天文的衣服,因为能够握住兄长的衣角,祁明的表情显然显得很高兴。 因为酒精祁天文的神经在不断地跳动,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扎出了个空洞,鲜血淋漓一般。 祁天文捂着心脏,整个人都痉挛地慢慢蹲了下来,他不住地喘息试图把心脏的压力抒发出去,却怎么也做不到,心脏依然沉闷得发疼,又疼又重的闷痛让祁天文眼前一黑。 他踉跄一下往前,祁天文的手撑着那桌面,去看的却不是以前母亲的照片,而是看向他和祁明的照片。 祁天文在母亲死后从来没有去过墓园。 他知道母亲葬在哪里。 但祁天文从来不愿意承认,以为让一切都依然在原味,就象征着什么也没有改变。 祁天文即便会每天让下属去打理墓园,可从母亲下葬开始,祁天文便从来没有去过那片寂静的墓地。 祁天文知道,他却不愿意承认人已经走了。 人的离开本来应该随着时间而越来越淡,至亲的离世再刚开始时再怎么悲痛,二十年过去了也应该被时间淡化才对。 可为什么祁天文却没有走出来? 母亲死了,他走不出来。 他永远也走不出来。 可酒气让一切都变得迷离,祁天文却握着母亲的那个照片,他捂住心口,在彻骨的疼痛中,祁天文沙哑道:“母亲…我好像做错事了……” 祁天文心脏在不断地紧缩。 小时候祁天文并不是叫母亲为母亲,小时候祁天文是叫妈妈,可有一天突然发现有母亲这个叫法,小小的祁天文觉得母亲喊起来更尊重,更酷,比母上大人更酷,祁天文就总是臭着冷傲着那张小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一开始的妈妈变成母上,再变成母亲。 这一叫就是二十几年,从未改过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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