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榆就像背后长了眼睛,虽然没有回头,米乐停他也停,米乐看他停下,想要追上来,他又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谁也不理谁地回到家,米乐已经累得快要瘫倒在地。 他看孔令榆不想理他,就把狍子直接抱进屋放在地上,看孔令榆还不理他,又去翻药箱拿外伤药。 那狍子从打被他抱起来,就一直张着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不管他怎么弄,都好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米乐不由觉得好玩儿,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自言自语,“难怪你叫傻狍子,还真特么傻。” 给狍子胡乱涂好了药,他想了想,又去仓房找了两块细木板,想用软布帮狍子把断了的腿固定住,谁知笨手笨脚鼓捣半天,怎么也包扎不上。 米乐终于沉不住气,冲着厨房喊道:“孔令榆,你会不会包扎?”
第42章 卖萌还是卖惨 孔令榆还是不理他。 米乐心头火起,心想老子不就是推了你一下吗?挺大个老爷们矫情什么呢?有事说事,玩什么冷暴力? 他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出去跟他干一架,刚走进厨房还没开口,孔令榆就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进了屋,默不作声帮狍子上夹板包扎好伤口。 米乐瞬间哑火,呆愣半天不知道这架还干不干。 不干吧,他心里憋气,干吧,孔令榆都把狍子伤口包好了,他现在又不占理,气鼓鼓地站在厨房喘了半天,最后还是泄气地出去给傻狍子找吃的。 他找了一圈,也不知道狍子平时到底吃什么,想问孔令榆,面子上又下不来,只能捧回一捧干草先试试看,好在那傻狍子也是个不挑食的,干草铺到面前,屁股也不抬一下,躺在地上昂头就吃。 米乐放下心来,又出去找了个破盆子给他装了些雪进来解渴。 这狍子肯定是不能在屋里过夜的,到底应该把它安置在哪儿,米乐犯了难,最后他想了想,还是把它拴在院子后面一处背风的树上。 这货平时也是在林子里呆着,应该冻不死。 全部安置好之后,他心满意足回了屋,看到孔令榆已经把做好的饭端到炕桌上。 他从林子里背回一只狍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见吃的连忙坐到小炕桌旁准备吃饭。 平时他都是和孔令榆一起吃饭,今天却看到自己对面只摆着一只空碗,孔令榆已经吃完饭不知道去哪儿了。 米乐端起饭碗夹了一口肉放进嘴里,突然觉得味同嚼蜡,那么好吃的肉今天也不香了。 孔令榆一定是气坏了,他平时那么气他,他也没不等他吃饭呀。 他今天不就是推了他一下,还抱了只狍子回来么…… 米乐一个人憋了巴曲吃完饭,见孔令榆还没回来,去院子里转了一圈,看见他在仓库归置东西,便走过来跟着找活儿干。 孔令榆看他出来,扔下手里的活儿转身又进屋去了。 米乐见他这样,呆愣着一个人在仓房傻站半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里憋屈得直想哭。 平时孔令榆怕他冷,都不让他在外面呆着,他今天都在仓房站这么久了,他也没出来找他。 米乐深吸一口气瘪了瘪嘴儿,把眼睛里两包眼泪儿憋回去,决定还是去找他把话说开。 他进屋一看,小炕桌上的碗已经收拾好了,孔令榆在炕梢那边烧糊的炕席上铺个块皮子,把自己的被褥都挪了过去。 “你今晚不挨着我睡了?”米乐急了,他们这么久都是挨在一起睡的,他都已经习惯了,孔令榆却因为这么点破事跟他发脾气,还闹得宁可去睡糊炕都不跟他睡一块了? “嗯,以后都不挨着了。”孔令榆头都不抬钻进被窝,还背过身去,只给米乐留了一个后脑勺。 “不挨着就不挨着,谁爱挨着你咋的?”米乐本来还想跟他把话说清楚,看到孔令榆这么决绝的态度,小少爷脾气上来了,什么都不想再说,一扭身熄了灯,钻进炕头的被窝里。 他就这么带着气睡了过去,前半夜还好,他脸冲着墙,也没觉得孔令榆躺不躺在身边有什么差别,但到了后半夜,灶火渐渐熄了,炕头的温度越来越低,他才觉得受不住。 他本来就惧寒,每次睡到半夜冷了,都要把脚伸进孔令榆被窝让他给暖着,今天迷迷糊糊脚向旁边探了半天,也没找到孔令榆的被窝,只觉得到处一片冰凉。 他这才清醒过来,想起他跟他生气了,没有在他旁边。 被冻醒的米小少爷再也睡不着,只觉得被窝里越睡越冷,冷得他直打牙颤,想跟孔令榆说话,又拉不下面子,心里不由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自从他重生到小丁村,好像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 村里人嫌弃他,知青们欺负他,好不容易遇到个对他好的孔令榆,如今也是说给他脸色看就给他脸色看。 也许是孔令榆之前对他太好了,什么都依着他,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他才会这么久以来从没想过自己的处境。 现在想想,就算孔令榆对他再好又能怎么样?小木屋里没有一样东西是他的,连身上的裤衩子都是穿孔令榆的,哪天他再像今天这样,说不理他就不理他,不想对他好了,他也只能受着。 一直以来,孔令榆就是他在这片森林里唯一的仰仗,如果哪天他不让他依靠了,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孔令榆一定也是这么想,所以才敢给他脸色看,才敢这么欺负他,连脚都不给他捂了。 米乐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生气,想到最后完全忘了孔令榆平时对他的好,只觉得他给他冷脸看就是在欺负他,想着想着,便觉得心比身体冷。 他一翻身坐了起来,反正也睡不着,那就不睡了,反正孔令榆也不理他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本来也不可能永远呆在小木屋,难道他还以为自己真被他拿捏住了吗? 他们下不了山,是因为没办法在大雪封山的环境下把爷爷的棺材带下去,要是他一个人,应该也能走回村吧? 米乐负气之下翻身下炕,要走就现在走,他不理爷,爷还不呆了,不受他这窝囊气。 他穿好衣服合计着有什么要带的,想了想啥也不是他的,呵呵冷笑一声,这样也挺好,爷光棍着来,光棍着走,潇洒。 但是枪还是要带的,孔令榆送给他了就是他的,等他下了山,想孔令榆时还能拿出来看看,不然总不能对着身上的裤衩子怀念他吧? 米乐轻手轻脚穿好衣服,拿起枪,趁孔令榆没醒出了屋,去后院找他的小狍子。 “狍子啊,我要走了,没有我的保护,你留在这儿肯定会被屋里那个恶人吃掉,我救狍救到底,就带你一起走吧。” 他说着,解开绳子把小狍子抱了起来,心里自嘲地想,他现在有枪了,孔令榆也教了他这么久,等他回村就找村长说让他当猎户,只是别的猎人都领着猎犬,只有他,领个傻狍子,也不知道这算卖萌还是卖惨。
第43章 冒充乌鸡国国王的妖精 米乐抱着小狍子走过仓房时,几条猎犬听到声响全都出来看,他一个一个摸过它们的头,依依惜别道:“铁头啊,公主,你们别叫,我要走了,你们主人他不理我了,我走了之后,你们要好好陪着他,他一个人挺寂寞的,以后他就只有你们了。” 他走过爷爷的棺材,想了想,放下怀里的狍子,规规矩矩跪下给爷爷磕了三个响头,又说道:“爷爷啊,我要走了,我本来想送您下山的,但是孔令榆他不理我了,等您下山的时候,我在村里接您,再送您最后一程吧。” 他告完状,磕好头起身,想再回屋看一眼孔令榆,想想还是算了,万一他醒了,他们又要吵架,还不如就这么走了,多留点念想,说不定他偶尔还能记起他的好,可是对孔令榆来说他好像本来也没多好。 米乐就这样一步三回头,抱着小狍子向下山的方向走去。 小兴安岭的夜并不黑,皑皑白雪将天空映得犹如白昼,足够他看清脚下的路。 小兴安岭的夜也不静,林子里传来风在树间穿行的呼啸声,啄木鸟“笃笃笃”敲击树木的声音,不时还会有猫头鹰如鬼魅歌声般颤抖的尖啸。 当然还有脚步声。 米乐沉重而孤独的脚步声在林地里回响,听起来,就像有什么人在后面跟着他。 开始的时候,他走一段就会回头望一望,以为那声音是孔令榆来追他了,看了几次之后,他逐渐失望。 他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脚步声,有时候人走在夜里,就是会错把自己的脚步声听成有人在跟着他。 再走一走,他开始胡思乱想。 孔令榆醒来发现他不在,会不会出来找他?他什么时候会醒?等他明天早上醒了,自己可能已经走到小丁村了。 晚上的山里可真吓人啊,他平时只在白天跟孔令榆一起进山,这还是他两个月以来第一次一个人走在山路上。 不对,不止是山路,他们走到哪儿都是一起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 自从遇到孔令榆,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孤独的感觉了,一种孤身活在天地间,无依无靠,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他以前从没仔细听过这些奇怪的声音,原来猫头鹰的叫声好像鬼哭,还有那该死的啄木鸟,它就不能停一会儿吗?非得这么三声一组打着节拍,好像在催命一样。 他一路抱着小狍子,走几步就停下来休息,竟比抱它回小木屋时走得还慢,越走越冷,越走越觉得前路渺茫。 尽管走得磨磨蹭蹭,还是让他走到了清障的尽头,他和孔令榆每天一起工作的痕迹到这里就结束了,再往前走,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也将全部消失。 米乐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心中难过得想哭。 不知道孔令榆发现他走了之后,会不会也像他现在这样,这么的……不舍。 前面就是没有孔令榆的世界,从这里走下去,他们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他真的要这么不声不响地走出他的生活吗?连个告别都没有说。 要不还是回去吧,趁孔令榆还没醒,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米乐忍不住想。 可是一想到孔令榆今天对他的态度,他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能让他瞧不起,就这么不明不白回去了,孔令榆一定会以为自己没他不行,以后就会对他更不好。 米乐咬紧牙关,向上抱了抱怀里的小狍子,一脚踏进前方没过膝盖的雪地,艰难地向前跋涉。 身上的厚棉裤很快被雪打湿,腿变得沉重起来,每一次从积雪中把脚抬起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 走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膝盖被冰雪刺得疼痛,米乐气喘吁吁,只好再次放下小狍子,停下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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