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止骤然心中一跳。 那厢昭羽仙尊却仿佛早有准备,入界扫过时,连身位都没动。 谢时宴本就强弩之末,何况手中已经没有剑了。然而他踉跄两步,又狼狈且缓慢地支起了上半身。 谢时宴咳出一口血后,再次站了起来。他一手撑着自己的头,痛苦无比又充满狠意。 威严道长眉头紧蹙,凌雪仙尊似乎也看出什么,口中喃喃:“怎么回事。” 唯有昭羽仙尊冷声道:“贼心不死。” 他自半空中轻轻一跃,落到了谢时宴的面前:“伪装修士混入出云宗,欺上瞒下蛊惑人心,这是你应得的下场,恨我也无济于事。” 谢时宴呜咽一声,体内的魔元更胜一筹,周身魔灵开始疯狂的溢散开来。他双眼逐渐染上猩红,作出攻击的姿态。 感受到魔灵,入界嗡鸣起来。昭羽仙尊将灵力汇聚于剑身,随后劈手斩了出去。 谢时宴两只手臂皆已经鲜血淋漓,这一次还未等他起身,入界几乎已经到了眼前—— “铮”的一声,兵刃相接的银花四溅,剑意激荡。 出乎意料,入界的攻击被当了下来。 黎止握着求心,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如此明显的杀招,看来昭羽仙尊是真的不想让谢时宴再活下去。 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再扯皮的必要,两人对上视线,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寸步不让。 昭羽仙尊弯起嘴角,配上那张光风霁月的脸,竟然显得有几分阴森。 他道:“那就不能怪我了。” 剑上传来的压迫感骤然增加,黎止心中暗道不妙。 求心只是一把灵级法器,即使单拼修为他不会输,也无法硬碰硬的与仙器抗衡。 他收了些力道,熟料昭羽仙尊等的就是这一空隙。 下一瞬,求心被拦腰斩断。 入界还要再向前,被一柄从天而降的拂尘拦住。 威严道长从空中落到两人之间:“到此为止吧。” 凌雪仙尊也赶了过来,这还是黎止第一次见她动了怒:“衡若圣尊还在此,您二位还要继续表演助兴吗?” 眼见两人还没有反应,威严道长率先一步道:“仙尊今晚受惊了。这魔族疑点颇多,不如就由我亲自来关押。” 随后他深深看了黎止一眼:“清寂仙尊前几日进了圣尊的住处,许是一时还没有清醒过来。不如就先回清寂峰好好休息吧,魔族的事无需你再插手了。” 黎止握着断剑没有动,昭羽仙尊则眨了眨眼,缓缓收起了入界。 “就按威严说的办。” 作者有话说: 周三要v啦,这两天先没有了,我攒一攒字数呜呜
第65章 出云 夜已深。 衔月观内灯火幽幽, 映出黎止有些怔然的眼眸。 他前脚回到清寂峰,后脚昭羽仙尊就命人在清寂峰周围施加了三道结界,几乎是明晃晃的软禁。 当日是凌雪仙尊送他回来的,她欲言又止了半晌, 最终只是道:“威严只托我转达了一句, 说他会帮你照看的,不必担心。你们商议过什么我并不清楚, 但清寂, 你这次太糊涂了。” 黎止道了句谢。 几个字似乎就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精力, 最后是贺长风将凌雪仙尊送了出去。 据他说,自己离开的那日锦乌不知为何突然昏迷了过去, 把贺长风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只是陷入沉睡才作罢,不过至今仍然没醒。而唐希则是不知所踪,用传音石也没有任何回应。 黎止了然。原本唐希也要离开的。 他不禁有些思绪发散, 若是唐希没走成, 同时妖修身份暴露,那出云宗可就彻底热闹了。 现在的宗门已经不会再有宁日, 自己这个师父也已经彻底站到了执权者的对面, 唐希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空气中安静了半晌,兴许是看出他已经无力解答, 贺长风什么也没有问便离开了。 黎止倒在床上,所有事情都堆在胸口,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闭上眼就是谢时宴浑身带血的模样。 是啊, 与书里描绘的并不相同, 他从来不是受尽宠爱的大弟子, 自己早该意识到的。 前有赵平航, 后有贺长帆,他为了这个位置受过的恶意早已经超过了那什么破书里范围。如席洛一般交好了两年的人都是为了他的魔元,更别提目的不明的昭羽仙尊了。 大概是这一段时间都太过安逸了,自己竟然也就这么放松了警惕。 黎止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他疲惫到了极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去的。 梦里似乎都蔓延出了一片血色,赤红过后却是温和下来的青灰。 自己似乎身在一处洞穴当中,青灰色的石壁上燃着一盏又一盏橙黄色的灯,在墙上拉出了细长的黑影。 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 “你真的想好了?这和送死有什么分别?” 眼前的人唇形看起来熟悉,上半张脸却是陌生的,他眼里满是嫌弃。然而黎止却能看透那附在表面的情绪,看到他眼底的担忧。 于是他听到自己说:“有流焰雀跟着,死不了。” “顶多是魂识流落异世或者直接湮灭。”那人掀起一边唇角,冷冷道:“破开空间,真够可以的,不愧是出云圣尊。” 见他不说话,那人又道:“就为了一个卦象?将魔修尽数杀光不就是了!” 自己似乎是笑了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所谓的修魔者是怎么回事,说这些气话做什么?再说那是天生魔元的魔族,就算杀尽魔修又能如何?” 那人没说话,而是忽然将视线转到一旁的,墙壁上映出一只小黑影,他恶声恶气道:“看好他!” 锦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在命令我?” 那人皱眉:“是又如何?你这破麻雀…” 翅膀扇动,一道灵力径直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黎止听见自己啧了声,随后开始不走心的拉架:“不许打。上次砸坏的东西还没赔,要打也不准在我这打。” 于是一人一鸟都安静下来。 再次听见锦乌的声音:“魂意离体后,我的记忆也会被封存,但我会把保住你的命当做本能留存下来。有我在,与这世间的灵力共感不会消失,待时机到后就会回来。” 他又道:“我的肉身要如何处置?万一魂识回来的时候人烂了…” 一直沉默的那人打断:“我可以带回灵泽谷冰封。” “术法开启后你无法进来。”没想到摇头的是锦乌:“破开时空的影响太大,周围任何有灵性之物都不能存在。” 见两人都没动静,墙上的影子摇头晃脑:“我保证不了安全,不过七日之后或许可以。” 于是自己沉默了一下,转而道:“如果当真到了异世,我要如何寻你?” 锦乌:“这个你不必烦心,我会想办法。你我灵识本源不同,你能寄托于人身,但我应当不会作为生物存在,能涉及的范围更大。” 黎止感到自己笑了一下,或许也可能只是扯了下唇角:“有多大的把握?” 锦乌:“不清楚。你们知道的,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灯芯燃得只剩下短短一截,细弱的光亮明明暗暗。上方的空气似乎也在随着火苗跃动,像极了扭曲的、充满未知的空间。 石壁空间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最后,对面那人微微扬起下巴,道:“一周之后我就过来,别死了。” 极其眼熟的面容,似曾相识的声音。 到底是在哪里…… 透过石壁忽然传来砰砰的敲击声,随后眼前的世界开始逐渐变得模糊,一起都在迅速褪去色彩。像是有人从后面拽了自己一把,倒下的时候那人的上半张脸逐渐隐没在记忆深处里。 他想起来了! 黎止骤然睁开眼,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息着。 梦里的砰砰声还没停下,是有人在敲门。 衣襟被冷汗浸透,黎止定神,缓了片刻。 他翻身下床,正要朝着外间的方向走,然而那敲门声却停了。 几息后,卧房的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人在破坏他留在屋外的防护阵。 黎止上前,一把将窗户推开。 外面那人差点被这一下砸中鼻梁,忍不住骂了一声。 忽略额前那过长的头发,下半张脸与记忆中完美重合。 “衡若圣尊夜半三更撬别人窗户,若是传出去,恐怕有损灵泽谷名誉吧。” 衡若圣尊冷笑一声:“比不得出云圣尊公然维护魔族后又被人关起来。” 黎止挑眉:“第一,在下清寂。” 衡若圣尊眼角跳了一下,没做声,而是直直凝视着他的眼眸。 最后还是黎止率先败下阵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若承认了到头来又发现不是,岂不大家都尴尬?至少现在,我只能是清寂仙尊。” 衡若圣尊冷笑一声:“那你闭上嘴会更有说服力。” 黎止耸了耸肩,他忽然想到什么:“你不是曾在出云圣尊魂识离体七日后带走他的肉身吗?如若他归来,也应当先见你才是。” 衡若圣尊一时表情有些微妙,细看之下透着种“你连这都知道了还不承认自己是”的迷惑,他的唇紧绷了一瞬,才道:“我来过,但根本没有找到他的肉身。” 黎止蹙了下眉。 衡若圣尊:“结界一直无法进入,等到第八天曾开启了一瞬,我进去找了整整一日,只找到了那只流焰雀的,还根本带不走,只能用数道灵力与阵法护住。后来我回到灵泽谷,尝试带灵兽去寻,可那结界却彻底封闭,再也进不去了。” 黎止哑然。 如此想来,多半还是破开空间时出了意外,出云圣尊的肉身不知被送到了哪里。 衡若圣尊仔细看着他的眉眼:“我就说自己不会无缘无故觉得谁眼熟,你这副容貌同原来确是有七八成相像,恐怕是你修为下降的缘故。” 修为提高后容貌会适当提升,就连黎止看不惯的微元仙尊,也是个挺精神的老头。 黎止:“都说了我不是……” 衡若圣尊忽然道:“黎止。” 黎止:“嗯?” 衡若圣尊:“你嗯什么?” 黎止:“你叫我了啊。” 衡若圣尊:“我叫的是出云圣尊的名讳。” 黎止沉默了一下,他想说可清寂仙尊也叫这个,又想起清寂仙尊的名字自己是从那本一点也不靠谱的书里看到的,谢时宴的命运都能整个改写,给角色改个名字好像也很正常。 想到谢时宴,黎止整个人的心情都沉了几分。 衡若圣尊:“你既然连我们的约定都能想起来,为何不直接收回记忆?” 黎止:“说得对,所以我的记忆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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