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裴昭和裴绍两个,他恐怕永远都入不了重华宫。 上一世裴皎从行宫回来时裴瑄还没有入学,母妃哭的肝肠寸断,他不好拒绝,再加上心疼弟弟,他一遍遍去东宫磕头,也求过三皇兄跟四皇兄多次,最后在正阳殿门外跪晕过去,裴瑄才得以搬入重华宫。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瑄儿是你亲弟弟,你不盼着他好就罢了,竟然冷嘲热讽!”婉妃一把夺过裴皎手里的荷包:“你不去,本宫自己去,本宫是指望不上你了。” 裴皎皱眉:“母妃,我没有说不去。” “只是这件事有点难,一百两在寻常人家看来确实很多,可在贵妃娘娘眼里不值一提,母妃别着急,让我好好想想。” 他确实该让裴瑄早些搬去重华宫,有裴昭跟裴绍在,裴瑄一定会被欺负,到时候母妃后悔也晚了。 上一世裴瑄入重华宫不久,裴昭跟裴绍就搬走了,没来得及跟他好好“亲近”,就算他们不走,裴皎也会护着裴瑄,今时不同往日,他要让裴瑄看清楚他遭受过什么,才不枉重来一次。 他一直身处黑暗,他的亲弟弟又怎能身处光明呢? “小六,母妃只有你了。”婉妃眼泪汪汪,愈发让人心疼。 裴皎低下头,掩饰住差点翘起来的嘴角,说起来还要感谢母妃,让他小小年纪就学会装模作样,裴瑄亦是如此,所以他才会被蒙蔽,完全没有疑心过他们。 他经历了行宫大火,刚刚回宫,又被弟弟们欺负,母妃只字未提,一句安慰都没有,言语间全是对裴瑄的殚精竭虑,明明都是她的儿子,却偏心至此。 临走前婉妃嘱咐,如果有剩余的银子,就给裴瑄买根糖葫芦。 当夜,七皇子跟八皇子极为老实,没有找裴皎的麻烦,之后几天也很安静,景妃知道此事,把他们训了一顿,又把裴皎叫过去,明面上在表达歉意,实则却是威胁,防止他在皇上面前乱说话。 景妃完全想多了,父皇根本不会记起他。 太子选妃当日,文贵妃驾临襄阳侯府,由侯夫人亲自接待。 裴皎到的时候,太子跟四皇子坐在一起,身边围着一群青年才俊,言语间皆是恭维。 他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连引路的小厮都不愿同他多说,安排到座位上便匆匆离开。 男客同女眷是分开的,中间隔着一道长长的屏风,隐隐约约能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不是很真切。 文贵妃自是在女眷那边,裴皎想去问安,被人拦下,那人看到裴皎怀里的盒子,眼神轻蔑:“咱们娘娘今日不见客。” “我不是外男,我是六皇子。”裴皎涨红着脸解释:“我想去跟文娘娘问安,不然被父皇知道,会觉得我不懂规矩。” “六皇子?”侍卫上下扫了裴皎一眼:“哪有皇子穿的这般寒酸?” “不管你是谁,今日是见不到娘娘了,请回吧。” 裴皎咬唇:“我真是六皇子,婉妃娘娘是我的母妃,我还有个弟弟,叫……” “六哥,你真以为人家不知道你是皇子吗?快闭嘴吧,文娘娘就是不想见你,还没听懂吗?”七皇子裴昭不知何时走到裴皎身边,一脸嘲弄。 侍卫立刻站直身子,明显跟刚才的态度不一样。 八皇子夺过裴皎手里的盒子,裴皎伸手去抢,被裴昭拦住。 “还给我!” 八皇子拆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件扇坠,精巧可爱。 “六哥想见娘娘,好歹准备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这一个小吊坠,不会以为娘娘能看上吧?” 裴皎抬起脸:“是吗?八弟怎知娘娘不喜欢?难不成娘娘私下里同八弟说过?” “你……”裴绍抬手要打,被裴昭拦住:“这里人多。” 他不想再被母妃叫过去训话,而且这么多大臣在场,难免不会传到父皇耳朵里。 “皇兄,你听他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裴绍跺脚,这要是被文娘娘知道,他就完了。 裴昭拿过扇坠:“这小东西想必娘娘也看不上,我前几天新得了把扇子,皇兄不如送给我,也算是锦上添花。”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威胁裴皎,他已经给了台阶,六哥若是不懂事,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裴皎着急:“不行,那是我特意挑选的,不能给你。” “六!皇!兄!”裴昭的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死死盯着裴皎。 有人想过来劝,见情况不对,又默默缩了回去。 双方僵持不下,女眷处突然传来阵阵惊呼,三人停下争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一翩翩公子坐在素舆上,风吹起他的黑发,露出一张灿如晚霞的脸,比春日里的桃花还要娇艳,面容绝美恍若天人。 沈怀酒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面向裴皎,目光交汇间,裴皎听到了吸气的声音。 “这要是个女子,我定会亲自求娶,纳为正妃!”八皇子道。 七皇子不屑:“得了吧,沈怀酒出身丞相府,就算是女儿,也该嫁给太子,同你我有何干系?” “我想想都不行?何况他不是女子,我也不是断袖。”八皇子努了努嘴,示意裴昭:“你看那些女眷,也就沈怀酒能引起这般骚动了。” 奈何他身子不好,沈怀酒若是个正常人,那些女子不得疯了? 八皇子朝着男客席位看了一圈,不,男子也会疯。
第6章 裴皎转头看向太子,上一世太子也曾打过沈怀酒的主意,沈怀酒丝毫不为所动,又因他父亲是丞相,太子才不敢轻举妄动。 乍然跟裴麒对上视线,裴皎心头一跳,他没有回避,对着裴麒笑了一下。 裴麒眯起眼睛,这个弟弟意外的乖巧,天真无邪,完全没有防备。 越是这样,越让人想要撕毁。 想起听来的闲言碎语,裴麒的心情不太美妙,如果早知道六弟这般可爱,他不会让老太监动他一根手指。 不知道当初六弟受过怎样的屈辱,还是不是…… 罢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 “把扇坠还给我。”回过神来,裴皎对七皇子道。 裴昭冷笑:“六哥,今天大好的日子,看在文娘娘的面子上我不同你计较,这扇坠你是别想要回去了。” 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到了他手里,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六哥连衣服都穿不起,怎会有银子买扇坠,别是偷的吧?” 裴皎气的双手哆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没有偷,这是我买的,快还给我!” “六哥这是心虚了,说,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你现在说实话,我可以不惊动文娘娘,否则被娘娘知道……”裴昭举起扇坠,裴皎伸手去够,却怎么都够不到,急的眼睛红了一圈:“我没有,你还给我!” 他努力的想要夺回扇坠,裴昭看他着急的模样,感觉很有趣,把扇坠扔给裴绍,裴皎就这样在二人之间来回,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传来,裴皎停下动作,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裴昭摇晃着扇坠:“怎么,六哥不想要了?” 裴皎咬牙,用尽力气往裴昭身上撞去,想把人撞倒,这样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就在他撞过去的一瞬间,裴昭闪开身子,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裴皎认命的闭上眼睛,却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冷香入鼻,裴皎睁开眼,眼神有一刻迷蒙。 怎么是沈怀酒? 裴麒脸色微变,把裴皎从沈怀酒怀里捞出来:“怎么这么不小心,撞坏了沈公子可如何是好。” 言语间极具讽刺,似是在说沈怀酒身子不好,就别过来凑热闹了。 裴皎眨眨眼,太子对美人从来不是这种态度。 沈怀酒后退一步:“举手之劳而已,殿下严重了。” “告辞。” 沈怀酒不动声色的看了裴皎一眼,重新坐到素舆上,他身后的小厮冲着几人行完礼,推着沈怀酒离开。 裴麒目光深邃,盯着人渐渐远去。 他跟沈怀酒几乎同时赶到,只是方位不太对,被沈怀酒抢先,他愈发看不透这个病秧子了,身体不好就应该好好养着,出来折腾什么? “皇兄?”裴皎小声喊。 七皇子跟八皇子站直身子:“今日是皇兄大喜的日子,我们就不打扰了。” “拿来。”裴麒凉凉的看着二人。 裴昭不明所以:“什么?” “扇坠,拿来。”裴麒语气中带着不耐烦:“本宫不想说第三遍。” 裴昭双手奉上:“在这里,皇兄喜欢尽管拿去!” 裴绍战战兢兢,皇兄脸色不对,他不想被罚,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死人了! 裴麒接过扇坠,在手心比了一下:“不错,本宫很喜欢。” “皇兄喜欢就好,这是我特意选来送给皇兄的。”裴皎道。 裴麒意外:“不是送给母妃的?” “是送给皇兄的,母妃确实想送文娘娘礼物,好让十二弟搬入重华宫,她给了我银子,让我去挑文娘娘喜欢的送去,可我哪里知道文娘娘喜欢什么,正好看到这个扇坠,皇兄名字里有麒麟,这扇坠恰好就是麒麟,我……我想也没想就买了。” “母妃定要骂死我。” 裴皎低头难过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来:“不过皇兄喜欢,骂就骂吧!” 裴昭跟裴绍惊讶的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裴皎,刚才六哥抱着盒子求见文贵妃,这扇坠明显就是送给文娘娘的,怎么又成了特意给太子挑选的? 裴麒捏着扇坠:“你们还不走,等着受罚吗?” 裴昭跟裴绍如蒙大赦,跑的飞快,生怕太子改主意。 太子环视四周,刚才这里围了一群人,都想看裴皎的热闹,自他出现,那些人就默默退开了,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七弟跟八弟年少无知,皇兄别在意。” “你不记恨他们?”裴麒问。 裴皎小心翼翼的看着裴麒:“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皇兄为我罚他们的话,父皇会生气的吧。” “为了我,不值得。” “他们有错在先,父皇不会生气,还有,你称呼错了。”太子的语气温和了几分:“上次说过的,忘了?” 裴皎脸红,支支吾吾道:“太子哥哥。” “乖。”裴麒心痒难耐,伸出手在裴皎头上揉了一把,反应过来才发觉不对,好在裴皎没有躲,仍孺慕般望着他。 “你不会挨骂,十二弟的事本宫会同父皇提,不用担心。” “真的?”裴皎眼睛发亮:“父皇会同意吗?” “十二弟年岁已到,父皇一时忘了,再过两年你便要开府,该提前挑选位置,太子府隔一条街后面有座府邸,改成六皇子府正好。”太子道,如今裴皎住在宫里处处不便,等搬出来才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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