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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打了个响指，说：“那还等什么？行动吧！” 说干就干，重案中队的人确定了费苏的车的车牌、外形、颜色，确定费苏的出行路线，最后确定伏击地点，参与行动的人全部换上便衣，蓄势待发。 行动非常成功，重案中队的人在麟城广场附近拦下了费苏的车，将费苏抓住，并在车座椅的缝隙深处找到了一把刃宽2.1cm、长10cm的小厨刀。小厨刀上的陈旧血迹是费源的，小厨刀上取到了费苏的指纹，费苏对自己杀害费源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可当警方问起他的杀人动机和犯罪细节时，费苏却非常固执地闭口不谈，无论谁来都束手无策。
第220章 文人之殒（十三） 费苏只提供给了警方两条信息：一是费源是费苏一个人杀的, 跟费文倚没有关系；二是那天晚上费苏到达费源家时发现大门没有关，所以趁机进入。警方判断，当晚小偷马谢离开费源家时没有关门, 而费苏随后到来，这就是为什么费苏没有费源家的钥匙却能在不惊动费源的情况下进入费源家的原因。 晚上, 林子川的家。 林子川忙碌了一天，回到家洗了个澡，从卫生间出来时，竟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穿着一身休闲的白T恤牛仔裤, 虽然衣服简单，但气质仍旧不凡。不速之客很不见外地拿起杯子喝热水, 见林子川出来了, 甚至还转过头, 对着林子川微微颔首, 仿佛在这里他才是主人一样。 林子川被吓了一跳, 定眼一看发现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白夜。白夜斯斯文文地坐着, 金边眼镜的镜片反着光。 “吓死我了。”林子川拍了拍胸口, “你怎么又突然出现了？而且你好不见外啊。”林子川在白夜侧边坐下。 “在林先生面前, 我还需要见外吗？”白夜坐姿优雅, 说道。 “说吧, 干什么来了？”林子川边擦头发边问。 “我来提醒林先生, 杀费源的真凶已经找到了。” “我知道，费苏嘛。” “但我看林先生还没有就此结案的打算，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启动打分环节。”白夜说, “所以想来问问林先生是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 我只是觉得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着另一个案子, 想一起查清楚。”林子川实话实说。 白夜说：“林先生怀疑几年前的一起肇事逃逸案，费岳是顶替费文倚入狱的？” “对，费源在他的小说里安插了这些隐喻，既然我看到了，我就应该查个究竟。” 白夜拿出平板，在输入框飞速输入几个字，点击搜索，看着搜索结果对林子川说：“林先生我要提醒您，肇事逃逸案不在您的任务清单中，您本次的任务是查出费源案的真凶，您已经完成了，您现在可以选择结束任务。” “完成了？不，我不认为完成了，所以我不打算结束。”林子川十分固执。 “确定吗？” “确定。” 白夜听完在平板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把平板收起来，朝林子川点了点头，礼貌地说：“好的，那我尊重林先生的决定。当林先生认为这个案子结束了的时候，我再启动打分环节。” 说完，白夜起身要走。 林子川惊讶道：“你大费周章来找我，这样就完了？” “当然完了呀。”白夜双目弯弯，露出笑容，“我只是来问一问林先生的态度，知道林先生的态度后，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林先生的态度很重要，因为我们是一个注重用户体验的游戏。” 林子川夸张地摊开手，说：“我的态度很重要？为什么我一直没感觉？” “一会有人来找您，如果他看到我可能会有点尴尬，所以我先走了，林先生。”白夜不紧不慢地说。 话音刚落，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白夜就从林子川眼前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白夜走后，林子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案情。突然有人敲门，林子川从猫眼看到是对门的白离云，一边想白夜说得真准，一边开了门。 白离云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杂志。 白离云二话不说拉住林子川的手，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把杂志放在茶几上，说：“我发现了一个东西，跟费源有关的，特地拿来给你看。” 林子川笑道：“我还以为你大晚上找我是想我了呢，结果是为了案子，浪费我感情。” 白离云说：“我没跟你开玩笑，严肃点。” 白离云把杂志翻到最后一页，边翻边说：“这本杂志叫《悬疑世界》，很多优秀的悬疑小说都在上面连载，其中也包括费源的。每一期最后一个栏目的内容是作家回答读者问题。这是费源还在世时的一期《悬疑世界》，这一期回答读者问题的是费源。你看，读者问的问题是：‘如果事先知道自己只能最后写一部作品了，那么最后一部作品会写什么内容呢？’费源的回答是：‘大家可能以为我的回答会是写一部超越前作的作品，其实不然，都已经是最后一部作品了，为什么不跟我最爱的读者来个互动呢？我给大家出谜语，在作品里隐藏一些秘密，让读者去找秘密，这样多好玩呀。’” 林子川说：“费源已经猜到富商的故事是自己的最后一部作品，所以把它写了谜语？” 白离云点了点头，“没错。对于富商的故事，我一度很疑惑，费源写这么多隐喻，比如富商的妻子等于俞娴静、富商的侄子等于费文倚、富商的儿子等于费源写了却没发表的作品、那口井等于京城银行里的保险箱等等，费源写这些隐喻的目的是什么？费源其实早就回答了，他想跟自己的读者来个互动，把自己的私生活写成谜语，让读者们去猜。” 林子川惊讶道：“我还以为他写富商的故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曝光藏在保险箱里那本未发表的小说，再通过那本小说揭露费岳顶替费文倚入狱的真相。” 白离云连连摇头，“如果费源的目的仅仅是这个，那么他直接发表保险箱里的小说不就行了吗，绕那么大的弯子干什么？他就是在跟他的读者玩游戏。或许他是希望保险箱里那本小说曝光的，但他更希望是他的读者猜出谜语后找出来的。” 林子川有些疑惑，说：“其实他来警局揭发当年的事就好了，简单的事情非要绕弯子，他似乎也没有那么想让费文倚的事情曝光嘛。” 白离云反驳：“他如果不想，那为什么写保险箱里那本小说？还不是因为良心不安，非得写出来才舒服，尽管不发表也要写。他心里的天平一直在是非对错和家人之间摇摆，费岳顶替费文倚入狱一定是全家人默认同意的，如果费源把事实说出来了，不光费岳不能原谅他，费文倚不能原谅他，其他家人也不能原谅他，他怕这个。” 林子川把双手搭在后脑勺上，思考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费源是个很矛盾的人，他的矛盾把一切都搞复杂了。但很多时候，人就是很矛盾的。”
第221章 文人之殒（十四） 白离云说：“先别着急当思想家, 听我说完……你家有纸笔没？帮我拿来。” “哟，大晚上跑我家使唤人来了。”林子川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仍然乖乖地去找了纸笔来给白离云。 白离云接过纸笔, 说：“我们可以推断费源到底想干什么。” 白离云那双漂亮的手拿着笔在白纸上写来写去，边写边说：“费源知道自己患了癌症的噩耗之后, 着手实现他给读者们立的flag，将自己家里的八卦写成富商的故事，供读者猜谜。富商的故事又引出藏在保险箱里的那本小说，不论是读者们通过猜谜的方式找到它, 还是前妻哪天心血来潮打开了保险箱，这本揭发费岳顶替费文倚入狱的小说一定会重见天日。在费源的幻想中, 藏在保险箱里的小说出版后, 费文倚看到它, 会去自首。” 白离云把笔一放, 对林子川说：“你今天给我看了那本藏在保险柜里的小说手稿, 我发现里面有很多规劝的句子，一定是费源写给费文倚看的。这本小说一经出版, 一旦引起社会注意, 引发讨论的话, 警方或许会重查当年的肇事逃逸案, 但这不是费源最想要的结果, 费源最想要的结果是费文倚能够良心发现, 去自首，费源对自己的家人从来就狠不下心。然而费源的计划被费苏打乱了，费苏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杀了他。” 林子川听得很认真, 听到这里立即问道：“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你觉得费苏杀费源, 不是为了帮费文倚拿回那本揭发费岳顶替费文倚入狱的小说手稿, 而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 白离云清俊的脸上多了八分严肃，他说：“还记不记得费源的尸检结果？现场喷溅血迹较多，死者多处动脉断裂，很有可能是激情杀人。费苏一开始没有杀人的念头，但那天晚上费源激怒了费苏，所以引发了这场激情杀人。” 林子川明白了白离云的意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让我把费岳顶替费文倚入狱，和费苏杀费源，当成不相干的两件事来看。”林子川摸了摸下巴，小声自言自语：“是了，就是因为这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所以白夜才会对我说任务完成了。” 林子川从白离云手中拿过笔，把白纸翻过来，在一张纸的左边写上“费苏杀费源”，右边写上“费岳顶替费文倚入狱”，然后用笔尖在纸上点了点，说：“两件事。”然后又在中间画了道分隔线，“分开解决。” 白离云用力一点头。 林子川摸了摸下巴，说：“这就好办了呀。先说左边这个，费苏已经认罪了，证据也已经找到了，现在的问题是费苏迟迟不肯说杀人的原因；右边这个，费源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挺暧昧的，摸摸良心想揭发真相，但想到家人，又觉得自己不能背叛家人，所以把希望寄托于用一部作品去劝、去逼费文倚自首，他甚至不敢在生前公开这部作品，而是用了点小心机让作品在自己死后公开。好，既然两件事可以分开解决，那我们就来个各个击破。” 说着，林子川毫无预兆地张开手臂扑向白离云，把白离云抱了个满怀，在白离云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笑道：“离云，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白离云淡定地擦了擦脸，“你下次动手动脚的时候记得提前哼一声。” 林子川忽然叹了口气。 “为什么突然叹气？”白离云问。 “我突然觉得，对某个案件的侦查越深入，对某个人的了解也越深入。”林子川说，“你看费源，接触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去了，我们不了解他，但随着侦查的深入，他这个人的性格越来越清晰。”林子川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费源的形象，“一个勤奋、温和、喜欢逃避冲突、不懂拒绝的老好人，亲人对他非常重要，有时候甚至允许亲人越过他的底线。” 白离云若有所思地说：“就好像在一点一点认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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