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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川满脸惊讶道：“这么快就坦白了？我还以为要查很久呢。” “让自己亲生父亲顶替自己入狱，心理压力肯定很大，费文倚受不了自己内心的折磨，警察一问，就什么都说了；他绷着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能轻松一点。”裴温说。 林子川无奈地摇头笑道：“戏剧的是费文倚和费岳，这两个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跟对方压根就不是父子关系。” 裴温微讶。林子川把鉴定结果给裴温看，说：“意不意外？” 裴温看完道：“难怪费苏对费文倚这么好，两个人亲如父子。”裴温放下鉴定结果，目光落在林子川手边的两本手稿上，说：“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斐城区的同志告诉我，费文倚问我们是不是找到了一本费源写的讲当年车祸案的小说，没发表的，他想看看。” 林子川把费源的手稿递给裴温，“费文倚找的是这个，费源把它藏在保险柜里，他要看就给他看吧。” 裴温接过手稿，想了想，又问：“那份鉴定结果，要不要告诉他？” 林子川思考再三，最终摇头道：“没这个必要。我一会把这份鉴定结果用碎纸机碎了。” 裴温拿到费源的手稿后，去了趟斐城区公安分局，在审讯室里见到了费文倚。裴温把费源的手稿给费文倚看了，费文倚翻看后，笑道：“我还以为他真的写真名呢，原来全是化名，故事也是进行了艺术加工的。” 裴温惊讶道：“你以为费源小说中主人公的名字用的是你的真名？” 费文倚点了点头，“是，因为当初二叔就是这么威胁我的。当初我肇事逃逸，我很害怕，我告诉了我爸爸，我爸爸认为我还年轻，而他已经老了，所以决定顶罪我入狱，用一个老的去换一个年轻的。我们家人都知道这件事，一起瞒着，二叔也知道，他一开始也同意，但我爸爸进去后他突然开始良心不安，他觉得这么做不对，劝我去自首，劝我主动说出真相，他告诉我他把整件事情写了出来，人物名字全部用真名，如果我三个月内还不去自首，就把他写的东西发表。我害怕了，就告诉了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边哭边逼二叔不能这样做，二叔才打消了揭发我的想法。我知道二叔没发表的小说手稿都在他书房，我偷偷进他书房找过几次，没找到，所以一直提心吊胆。” 说到这，费文倚露出轻松的表情，他闭了闭眼，说：“现在好了，现在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我对不起我爸爸，等我爸爸出来，能不能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裴温暗暗叹气，在心里想：即将出来的那个不是你爸爸，而是你大伯；你真正的爸爸现在和你一样，正准备进去。 但这句话裴温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太尴尬，太戏剧化，这种荒诞又离谱的家庭关系真的存在吗？存在，甚至可能还有更离谱的。
第224章 文人之殒（十七） 费源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某天林子川和白离云一起下班, 两人坐上车，林子川系上安全带，在系安全带的时候林子川瞟了一眼副驾驶座正在玩手机的白离云, 看到他正在刷一个论坛，便问：“看什么呢？” “我在看费源的书粉论坛。”白离云说, “费源生前未发表的作品，现在发表权在俞娴静手上，俞娴静同意了发表那两部作品。两部作品一部是富商的故事，一部以费文倚肇事逃逸案为原型, 信息量巨大，一经发表就引起了费源书粉们的讨论和猜测。” “俞娴静居然同意发表那个富商的故事？”林子川有些惊讶, “费源在里面影射她和费文倚的过去, 她不怕遭到八卦群众的非议啊？” “俞娴静要是还怕几句非议的话, 就不会选择跟大自己二十岁的费源结婚, 当初他俩结婚的时候非议就不小。俞娴静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白离云一边说一边刷论坛, 刷着刷着笑道：“网友们边看费源的书边猜费家的八卦，个个猜得有模有样的, 可好玩了。” “我看看我看看。哎哟, 这么长一串的分析啊……”林子川也凑过去看。 忽然, 白离云话锋一转, 问：“哎, 对了, 你刚才在走廊跟裴温说了那么久的话，裴温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什么事, 裴总就那样, 什么时候表情都很严肃。上个案子邬云的判决结果出来了, 邬云你还记得吗？” “记得。” “窝藏罪，判了七个月。裴总跟我说，他觉得邬云很奇怪，想再查查这个人。” “你怎么回答？” “我回答说，我也觉得邬云很奇怪，支持他去查。” 说着，林子川坐正，脚缓缓松开离合，轻踩油门，车辆往前驶去。因为又破了一个案子，所以林子川心情很不错，他一边开车一边抖着肩膀幼稚地大声喊：“下班回家咯！”白离云的目光暂时性地从手机上离开，他瞥了林子川一眼，然后右手握拳，右臂举起，做了一个中二的动作，也配合着林子川喊道：“下班回家咯！” 今天路上车不多，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后，林子川从后视镜看到有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色轿车一直跟着林子川的车，林子川立即警觉起来，悄悄换了个道。 白离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问林子川：“怎么了？” “有辆车在跟着我们。”林子川神情严肃。 突然，白离云的手机一震，界面上弹出了白杞民的一条短信，短信上只有两个字：“回家。” 还是一贯命令式的口吻。白离云恍然大悟，马上明白了后面的车是怎么回事，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黑色轿车，淡定地对林子川说：“找个地方放我下去吧，后面不是坏人，是我家的车，我爸派来接我的，他上一秒刚给我发的短信。” 林子川惊讶道：“上一秒？怎么不早点安排好，早点通知你？这么突然地跟过来，吓人。” “他就是这样。”白离云见怪不怪道。 林子川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停下来，后面那辆黑色轿车也停了。后车的司机很尊重白离云，从车上走下来迎接白离云。林子川眼睁睁地看着白离云走下自己的车，上了后面的黑色轿车，心想看白离云风轻云淡的样子，大概没出什么特别严重的事，但搞得这么急，着实有些吓人，不过想想白杞民的形象，好像也挺合理，大佬毕竟是大佬，行事跟常人不同。 林子川独自一人回了家。他刚进家门，把门一关，才刚刚松了外衣扣子，突然一个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破案。评判员会对您的表现打分，现在即将进行空间传送，请您不要惊慌。”
第225章 文人之殒（十八） 这一次林子川见到白夜的地方很接地气, 是一个在老巷子里的早餐店，店太小了，桌子只能摆在外面。 周围依旧一个路人也没有, 安安静静的，林子川在白夜对面的小板凳上坐下, 笑问：“都到店里来了，怎么不请我吃东西？” 白夜摆了摆手指，说：“亲爱的林先生，早餐店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条老巷子，瞧瞧这里, 拥挤又肮脏, 多么接地气啊。” “我以为你会很讨厌这种环境, 你看起来像是个在天上飘的人。”林子川做了个夸张的比喻。 白夜耸耸肩, “偶尔也要下下凡嘛。” 说着, 白夜举起右手，优雅地打了个响指, 一份经典的中式早餐豆浆和油条出现在林子川面前的小桌子上。 “林先生请用。”白夜垂了垂眼, 礼貌地说道。 “谢谢。”林子川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白夜一边看林子川吃东西一边问：“采访一下, 办完费源这个案子, 林先生有什么感想？” 林子川摆了摆手, “没什么感想, 这类案子其实挺常见的，干警察这些年见得太多了。” “哦？”白夜露出好奇的表情。 “这个案子看上去乱七八糟，但总结起来很简单, 我简化一下给你听：费源厌烦了多年供养兄弟, 于是减少了打给家里的钱, 引发了费苏的不满，费苏一时冲动，最终酿成惨案。只是这里面穿插的东西有点多，既有费源既良心不安又无法拒绝亲人要求的矛盾心理、又有老费家乱七八糟的情感纠葛、又有遗产继承的问题、还混入了一桩入室盗窃案……等等等等，误导信息很多，线头太多，把一切都搞复杂了。” 白夜想了想，说：“总而言之就是亲戚之间的纠纷导致的命案。这种事情很常见吗？” “真不少见，有更加骇人听闻的，你想不想听？” “想。”白夜乖巧地回答。 “我见过妹妹联合别人将姐姐一家四口杀害的、亲戚因经济纠纷翻脸后杀人碎尸的，非常可怕。” 白夜问：“可亲人之间应该是互相扶持、互相爱护的不是吗，为什么会这样？” “我其实不太懂。我们老林家人丁单薄，我亲戚不多，但我觉得小周说过的一个观点很有道理，家庭之中、亲人之间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里面不光有情感上的牵挂和拉扯，还有责任上的分配问题，比如费苏觉得费家为了培养费源花费了很多，所以费源成功后有责任养他们所有人，费苏在审讯室里真情实感喊的那段话，看起来他是从心底里觉得费源对不起他；而费源却是越来越不愿意照顾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不务正业的弟弟——说实话费源的确没有这个义务。” 白夜若有所思道：“有句老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 林子川听完摆了摆手，不以为然，“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同意，应该说法不容情，甭管受害人跟被害人是什么关系、有什么纠葛，就看最后是谁对谁造成了人身伤害、是谁违反了法律，就OK了。” 白夜点了点头，“法律是底线。” “没错。而且在这个案子里根本不用谈什么底线不底线的，费源就是个冤大头啊。”林子川苦笑道，“是费苏得寸进尺，还觉得自己特别委屈，看他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白夜笑了笑，然后非常官方地说：“好的，感谢林先生分享自己的办案心得。那么我要开始给您打分咯。” 白夜手中白光幻化，凭空出现了一个平板。白夜说道：“林先生，本案中虞兮正里。您成功侦破案件，没有违纪行为，没有无辜人员伤亡，推理过程没有明显失误，时间把握ok，计时器没有警报。恭喜您，得分9分。” 林子川给自己鼓了鼓掌，对白夜说：“下一案的提示语，拿来吧。” 白夜微笑道：“不要着急林先生，下一案的提示语我会在关键时刻告诉您。祝您下一案顺顺利利。现在，您该回去了。”
第226章 曲县之旅（一） 京城, 某台球馆。 休息日，周岩闲着无聊，叫上刑警队的同事出来打台球, 翁冠、裴温、林子川以及白离云来了，其他人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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