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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川坐在办公位上，表情凝重，他心想：这个案子的发展和小说《黑影》里的一模一样，卢斗一是凶手，证据确凿。如果卢斗一是被冤枉的，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第191章 雪夜迷雾（五） 白离云给出的罗屿的死亡时间是6号下午2点到4点之间, 6号当天晚上罗屿就没有去酒吧工作。 罗屿居住的楼栋楼道里面没有监控探头，只有在进入楼栋的地方有一个，翁冠调了那里的监控录像来看, 发现在6号下午3点27分的时候，嫌疑人卢斗一进入了楼栋, 3点53分的时候，嫌疑人卢斗一离开楼栋。 面对监控和铁锤手柄上的指纹，卢斗一是这么解释的： “之前我和邹阳扬发生过口角，阿屿站在了邹阳扬那一边, 我很生气，气到把阿屿也骂了, 骂得很难听, 阿屿不愿理我；后来邹阳扬失踪, 阿屿很着急, 更加不理我了。6号下午, 我思来想去，决定去找阿屿道歉。我敲了他家的门, 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开门；我又打了他的电话, 我听见他的电话铃声, 就在屋里。我第一反应是吓得一身冷汗, 手机在家里, 说明人在家里, 但敲门听不见，别是出什么意外了吧？他那我以前经常去，知道顶层是个放杂物的阁楼, 我跑到阁楼上去, 在工具箱里找到了一把铁锤, 我差点想拿这把铁锤去砸开阿屿家的门，但我的手一触碰到铁锤，就冷静了下来了，我想，或许他不是出意外了，他就在家里，他只是不想给我开门而已。马上，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阿屿发过来的，他说：‘我在家里，我想静静，别来打扰我。’收到这条短信后，我就把铁锤放了回去，离开了。我记得很清楚，我从工具箱找到铁锤的时候，锤子上一点血迹也没有，很干净。” 卢斗一把罗屿给他发的短信给周岩看了，确实是罗屿的手机发的，短信的发送时间是6号下午3点45分。 周岩又问：“从6号开始，罗屿连续三天都没去酒吧工作，你和他关系这么亲近，又有6号下午那一次经历，为什么等了三天才报警？” 卢斗一说：“我就是跟阿屿太熟了，太了解他的脾气了。阿屿就是这样，有时候很任性的，心情不好就把自己藏起来，谁也不见，我以为他和以前一样，自己安静一两天，调整好心情就回来了。” 周岩好奇地问：“他是乐队主唱，这么重要的位置，老板允许他这么随性？” “没办法，他有观众缘，观众宁愿等三天也要听他唱，老板只好惯着他。”卢斗一说。 办公室里，周岩发出疑问：“短信是3点45分发的，3点45分的时候，罗屿还没死？” “说不定已经死了，是卢斗一用罗屿的手机给自己发的短信，想瞒天过海呢？”翁冠说。 周岩点了点头，“也有可能。” 林子川抛出了一个问题：“就算卢斗一说的是谎话，就算现在证据链可以串联起来，但我有个疑问，凶器，也就是那把铁锤上，血迹都擦干净了，为什么不把指纹也一起擦一擦，只擦血迹不擦指纹，不合理呀。而且小姝说，铁锤手柄上只提取到了卢斗一一个人的指纹，但是房东告诉我们那个阁楼没上锁，里面的工具经常有租户借去用，很多租户都碰过那把铁锤，手柄上却只提取到卢斗一一个人的指纹，这也不合理。” 周岩“啪”地一拍手，“我明白了。凶手擦铁锤上的血迹时把手柄上的指纹也一起擦了，他把自己的和以前用过这把铁锤的租户的指纹都擦得一干二净，他擦干净之后呢，卢斗一才去触碰那把铁锤，留下指纹，而在卢斗一之后，又非常凑巧地暂时没有其他租户去借那把铁锤用，所以卢斗一才倒霉地成了犯罪嫌疑人。” 林子川疯狂点头。 林子川四处望了望，没有看到裴温，便问：“裴老总跑哪去了？” 周岩打了个哈欠，说：“裴老总看卷宗去了。这时候去看卷宗，也不知道他想查什么。” 林子川站了起来，走出办公室。 “林队你去哪啊？”周岩在后面问。 “我去法医室看看那边有什么线索。”林子川回答道。 “又去法医室。”周岩嘟囔。 法医室。 “我这儿暖气是不是特别足？”白离云问林子川。 “没有特别足啊，跟我们那差不多。”林子川还没有会意。 “那你老往我这跑？我还以为你们那暖气不给力，你来我这蹭暖气来了。”白离云笑道。 林子川也笑了，“拉倒吧你。” 林子川看到白离云桌上放着一沓表格和报告，“哟”了一声，说：“工作这么多？” 白离云看都不看一眼，“都堆着呢，没时间做。” 法医的工作不仅仅是尸检，还有伤情等级鉴定、医疗纠纷鉴定以及完成上级布置的其他任务，前两项还好说，最后一项才是最让白离云头疼的。白离云作为年轻法医中的中坚力量，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 “你们重案中队都来新人了，我这也需要一个帮手。”白离云说，“回头招个小姑娘吧。” “那不行。”林子川笑着说。 “那招个小鲜肉？” “也不行。”林子川还是笑。他边笑边说：“最好一男一女，最好他们是一对，你是电灯泡，这样我就放心啦。” 白离云笑骂：“赶紧跟我滚。” “我可不滚。”林子川嬉皮笑脸。 “也就说说而已，又不是我说招就招，要看上头安排。我不是呼风唤雨的龙王。”白离云继续开玩笑。 林子川坐在桌子前，两只胳膊搭在桌子上，脑袋搭在胳膊上，笑嘻嘻地说：“哎哟，白公子发话，还怕招不成？” 白离云白了他一眼，又凶又温柔地警告道：“乱说什么，我可不是什么特权阶级。” 白离云找出两套解剖服，一套自己穿上，一套扔给林子川。林子川问：“干嘛？” “穿上，跟我一起去解剖室，开罗屿的尸体，看看有什么线索。我知道你怀疑不是卢斗一干的。” “我靠，我最讨厌看到那些黏黏糊糊的人体组织了……”林子川口嫌体直，一边嫌弃，一边乖乖地穿上了解剖服，跟白离云一起进了解剖室。 罗屿的尸体从冰柜里拿了出来，平放在解剖台上。林子川搓了搓手，问：“先开哪里？脑袋？” “你怎么比我还急？先看他身上有没有可疑伤口。” 白离云检查罗屿的躯干和四肢，没有发现任何损伤。 白离云拿起手术刀，说道：“法医对尸体的解剖，通常解剖的是颅腔、胸腔和腹腔。先帮他剃头。” “啊？剃头？” “啊什么，不剃头怎么开颅？” 白离云把罗屿的头发剃干净后，枕部的击打伤一览无余。 白离云切开了罗屿的头皮。 “颅骨粉碎性骨折。都碎成这样了，凶手的力道很大。”白离云皱眉道。 林子川神情严肃地说：“他这是往死里打啊……罗屿家中财物没有丢失，排除因财杀人的情况，要么是仇杀，要么是因爱生恨的情杀，是怎样的仇怎样的恨，才会下这样的重手。”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凶手本性就凶残暴戾，才会这样打人？”白离云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是说反社会人格杀人？” 白离云点了点头。 白离云小心翼翼地取下罗屿的脑组织，这时一旁的林子川心里开始打鼓了，但表面还在强装镇定。
第192章 雪夜迷雾（六） “额部有脑出血。”白离云说。 “额部？凶手不光重击了罗屿的后脑勺, 还重击了他的额头？”林子川问。 白离云摇摇头，“不，额部的头皮并没有损伤。你看, 骨折线从枕部延伸到额部，所以才会在额部形成血肿。罗屿并非被打了两次头, 而是后脑勺被打击引发了额部出血。” 骨折线，即骨折后骨头上的骨裂缝。 接着，白离云的手指顺着尸体的脊柱滑动，在几个位置上摁了摁, 进行摁压检查，然后说道：“我想开后背。” 他显然只是通知林子川一声, 而不是征求林子川的意见。 白离云拿起手术刀切了下去, 黄黄白白红红的组织落入林子川眼中, 林子川强压心跳, 而白离云非常淡定。 白离云分离了后背皮肤, 然后逐层分离肌肉。“罗屿的后背有伤。腰椎棘突骨折，外表皮上没有淤血, 切开后背才看得到损伤。”白离云说。 “腰椎棘突骨折？” “嗯, 棘突骨折多源自暴力打击。凶手不但用铁锤重击了罗屿的后脑勺, 还重击了罗屿的后腰。凶手当时非常愤怒, 凶手在发泄情绪。” “一个暴怒的恶魔？” “是。” 接着白离云看了罗屿的胃, 说：“胃内容物有一点变软, 但外形是正常的，罗屿受袭死亡前一个小时吃过饭。” “死亡时间是下午2点到4点之间，死亡前一个小时, 那刚好是午饭时间, 吃饭很正常。”林子川算了算。 “他的最后一餐午饭, 不是自己吃的，而是和同伴一起吃的。”白离云判断道。 林子川惊讶道：“这你也能看出来？” 白离云耸耸肩，“为什么不能？我说了胃内容物有一点变软，但外形是正常的，所以可以看出来他的午餐菜品很丰富，一个人在家吃饭从简就行，两个人才会多煮几个菜。你想不想知道他午餐都吃了哪些菜？” “停停停！”林子川马上制止他，“老大，你可千万别说，我心理素质没你那么好，你说完之后估计我以后再也不敢吃那些菜了。” 于是白离云没有说下去。 白离云问：“既然是刚吃过饭，那在罗屿家里有没有找到吃剩的碗筷？冰箱里看过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林子川说：“他家的碗筷全都洗得干干净净，叠放得整整齐齐；冰箱里一点剩菜都没有，擦得雪亮雪亮的。厨房清洁得很干净，地板拖得亮堂堂，一看就是洁癖的手笔。” “罗屿有洁癖？” “我有过这个怀疑，但我询问了罗屿的家人、朋友、同乐队的人、以及房东，所有人都说罗屿是个衣服乱堆、东西乱放、垃圾几天不倒、地板几个星期不拖的懒人。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发现尸体的时候他家里那么干净。” “我想，或许是另一个人帮他打扫屋子的，那个跟他一起共进午餐的人。”白离云一字一句说道。 这是个非常重大的突破。林子川心中雀跃，他顾不上对人体组织的不适，在解剖室里走来走去，边走边思考。突然，林子川脚步一停，猛然抬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凶手当时很愤怒……难道愤怒的原因，是因为他辛辛苦苦打扫干净的屋子，被罗屿这个邋遢的人弄脏了？这是个暴躁易怒的变态啊……” 解剖的工作完成后，林子川又在法医室里跟白离云讨论了一会案子，讨论着讨论着，话题突然歪了，林子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叶蔚蓝，他连忙拉着白离云说：“哎，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叶蔚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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