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贺安静的离开了,明明是初秋,他却觉得如冬日般寒冷刺骨。 他目送着两个人相携离去,手中的情书掉在了地上。 *** 苍凉广阔的沙漠里,高贺思绪放空,他双眼直直地看着远方,像是穿透了一切。 陶景:“后来呢?” “后来......”高贺苦笑了一声。 后来,陈佳佳和赵翔成为了同学们口中“神仙眷侣”般的人物,郎才女貌,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渐渐的,高贺也有些释然了,如果和赵翔在一起,能让佳佳每天都露出笑容,他也心甘情愿了。 再之后,由于学业一点点加重,再加上要做课题写论文,两人见面的次数就少了。高贺也在尝试,一点一点的忘记她。 可三个月后,他心里刚刚砌好的墙,仿佛纸片一样,在听到她声音的一刹那,溃然坍塌。 那是一个夜晚,乌云蔽日,连月亮都没露出头。 凌晨三点,高贺的手机响了。 从睡梦中吵醒,他不耐烦地摸出手机,可当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不大的屏幕上,陈佳佳三个字在黑暗中闪光。 电话里,她哭了。 这是七年以来,她第一次听到她哭。她哭得失那样伤心,扯得高贺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你在哪,我这就过去找你。”他对着电话说。 夜深了,周围的所有店铺都已经关门。 最终,他们在一个旅馆见了面。 被吵醒的老板娘打着呵欠,朝两个人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当她俩是晚归的小情侣,然而高贺此时的心,却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关上房门,他问她:“佳佳,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可女孩只是一直在哭,高贺此时的心,简直像在油锅里滚了一遍。 终于,女孩哭不动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说:“我和赵翔分手了。” 在那一瞬间,高贺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既心疼眼前的女孩,可心里不知为何,还有一丝隐约的快意。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为什么分手?”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陈佳佳蜷缩着身子,仿佛要把头埋进膝盖,她声音低如蚊呐,仿佛七年前二人的初见,只不过这次说的话,却让人发冷。 “他觉得我不干净。” 不干净?什么叫不干净? 在那一瞬间,高贺的脑海里全是空白。 然而接下来陈佳佳短短续续的讲述,却成为了高贺这辈子都不远再想起的回忆。 那是一个下午,陈佳佳突然接到导师吴群的电话,说论文他看过了,想帮她改一改,让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心思单纯,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吴群的话。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办公楼里的老师基本都已经下班了。陈佳佳一路走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处于对教授的信任,没有多想。 她找到吴群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那时吴群正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盯着电脑,看见她来头也没抬:“进来,你这个论文有几处不足,需要修改。” 陈佳佳放松了下来,觉得自己之前多心了。 在最开始,吴群确实认认真真地指出了她论文中的几处错误,并给出了指导建议。然而将着将着,他的目光却越来越频繁地往陈佳佳的身上瞟。 起先陈佳佳没有发现,后来她越来越感觉到不自在。终于,她发现了,吴群的目光,竟然直直落在了自己的胸前。 陈佳佳吓的一下子往后退。 然而吴群却突然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近乎贪婪地抚摸着女孩手上细嫩的皮肤,陈佳佳害怕了,嗓子里不知不觉已带了哭音,她说:”老师,你放手。” 可一听到陈佳佳这近乎祈求的语调,吴群不但没有放手,反倒开始变本加厉。 他的手掀起女孩的长裙,肆意地揉捏着女孩柔嫩的皮肤。 陈佳佳拼了命想往门外跑,可办公桌离门太远,她根本够不到。 女孩的心渐渐绝望,可这时,她透过门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是俞珊,手里拿着一份材料,似乎找吴群有事。可她尚未开门,却无意中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一幕。 陈佳佳泪流了出来,她用口型说:“救我。” 可是俞珊就这样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几分钟后,突然跑掉了。 陈佳佳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就这样在眼前碎裂。 可也许是这一次,上天是眷顾她的。 隔壁办公室的一个老师忘记了锁门,中途返了回来。正在实施兽行的吴群听到了脚步声,做贼心虚,瞬间就松了手。陈佳佳逮着这个几乎,飞奔着逃离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听完女孩的话,高贺怒火中烧:“想不到吴群竟然是这样的畜生!亏得他还是老师!” “这件事你还告诉别人没有?” 然而没想到一听到这话,陈佳佳一抽一抽的,泪水再次次汹涌而出:“我告诉了赵翔。听完了之后,他很生气。我以为我有了依靠,没想到他竟然说,‘你肯定是穿的暴露,不然吴群怎么可能会对你动手动脚?’” 那一瞬间,女孩全身上下,冷到了骨子里。 从那以后,赵翔就开始明里暗里觉得她脏,不检点,好像被自己的导师猥.亵,是她的过错。陈佳佳伤透了心,第一次有了分手的念头。 可即使经历了这些,陈佳佳依然将受的所有委屈都吞在肚子里,她不敢告诉爸妈,更没有麻烦高贺。 最终让她彻底崩溃的,是一个星期后的晚上。 那天,陈佳佳本来是想出去参加一个校外活动,活动半的很成功,比预想的时间结束的早,于是陈佳佳提前回去了。 然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当她回到寝室门口,发现门是锁着的。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临走前没锁门。 她正准备从包里掏钥匙,却突然听到门的里面,传来了人声。 那是一男一女,中间夹杂着喘息和□□。 只消一瞬,陈佳佳便懂了里面在干什么。 她羞红了脸,以为是室友带男朋友回来没跟她说,正想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 “你有你的陈佳佳,干嘛还来找我?” “陈佳佳那个婊.子怎么能比得上你?全身上下都被别的男的摸了个遍,这样的女人老子能要?” ...... 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晰,陈佳佳只觉得,她的世界,天旋地转。 “高贺,对不起......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好了”陈佳佳嗓音近乎哽咽。 父亲心脏病住院,母亲没日没夜的照顾,她不敢再给这个家雪上加霜。 “这个混蛋!”高贺一圈砸在宾馆的桌子上,额头上青筋暴起。 蓦地,他抬起头看她,语气郑重其事:“佳佳,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第二天一早,他就一封信亲自送到了校领导的门口。 他要将吴群这个禽兽所做过的事公之于众,他要他受到全校师生的唾骂。 可是,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那封信仿佛一颗石子,连个水漂都没打,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沉入了大海。 后来他才知道,吴群自打本科毕业就在这所学校任职,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早就将人事关系经营的风生水起,连跟校长的关系都不一般。 高贺不但没有得到他预想中的结果,反而受到了吴群的恐吓。 若是他在这样闹下去,他就不让他毕业,还要造谣说陈佳佳主动要求跟自己睡。 伤心、怨愤、不甘......高贺彻底被激怒了,若世上没有王法,他便要自己做自己的王法。 那之后,他一直默默计划着怎样让一切伤害过佳佳的人得到惩罚。 终于,他等来了这次外出考古。 他计划着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在沙漠,他甚至准备了毒药。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他只差一步就成功了。 *** 听完高贺的叙述,营地里陷入一片死寂。 偶有风声掠过,像是有人在哭。 半晌,俞珊开口了,她的嗓音有些颤抖:“佳佳,我那天其实是想救你来着,但吴群是我们导师,我怕一声张,被他知道了,我也......” 剩下的话没说出去,但谁都知道她的意思。 可不管是后悔也好,怨恨也罢,过去的事情,再也没法弥补。那些刻在人心里的伤疤,无论如何,再难痊愈。 而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此时还摊在地上,人事不省。 陶景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刚才他将高贺叙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录了音,这次无论吴群有何种理由,无论要如何辩解,他所犯下的恶行也必将会公之于众,法律的制裁必将降临。 *** “近日,因涉嫌猥亵妇女罪,某大学教授吴某已被公安机关逮捕,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审理中......”电视机里,播报员的声音简洁平稳。 彼时,陶景和骆峥正坐在一家咖啡厅里,耳朵里不时传来周围人的低声议论。 “靠,这人太变态了,亏他还是大学教授。” “真是人渣,对自己学生都能下得去手......” ...... 陶景抿了口咖啡:“对了,高贺怎么样了?” 骆峥:“自首了,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但念在事出有因且认错态度良好,不会判死刑,不过具体结果还要等着法院宣判。至于陈佳佳,后经调查发现在高贺作案的过程中陈佳佳并未参与杀人,顶多算个知情者,因此教育教育就放回去了。” 陶景点了点头:“这桩案子总算了结,我们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是啊。” 骆峥结了账,两人慢慢往外走。 咖啡馆外有一条僻静的小路,道路两旁种满了枫树。风一吹,有树叶飘飞着落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走着走着,骆峥忽然停了下来,黑眸沉静地望着他。 陶景不明就里:“怎么了?” 骆峥:“你嘴角有咖啡。” “哦。” 陶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正想伸手抹一抹,双唇却猝不及防被一片柔软包裹。 男人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陶景浑身僵直,一双狐狸眼瞪得圆溜溜的。 骆峥声音低哑:“没关系,我帮你擦。”
第30章 众里寻他(一) 阳城,三月。 陶景再一次从时空传送机中醒来,发现自己趴在一张办公桌上。 他直起身,眯了眯眼,面前的世界渐渐清晰起来。 他的面前有电脑,手边摆着一沓厚厚的案件资料。再抬头看,办公区以蓝白色调为主,宽敞明亮,进门的墙上工工整整挂着几个大字“严格执法,热情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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