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公安局? “嘿,你醒了?” 有人轻轻拍了他的肩膀,陶景愣了一下,随后看见此人身着一身警服,手里端着一个杯子。 “嗯。”陶景含糊地应了一声。 小王把刚冲好的咖啡放到陶景面前:“赶紧喝点吧,瞧瞧你困那样,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没什么。”陶景笑笑,跟对方道了声谢。 “咳,大家手上的工作先停一停。”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屋里的警察纷纷转头,只见一个约么四十岁左右的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小警察们齐刷刷挺胸立正站好:“局长好。” 刘瑞国清了清嗓:“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由于局里内部人事调动,你们张队长调到了别的分局,现在我给你们介绍新的队长,大家鼓掌欢迎。” 众人眼睛放亮,都想看看这新队长是何许人也。 毕竟之前就有传闻,说是新队长来头不小,曾经在市里参与侦破过许多大案要案,是刘局长从上面极力争取到的人物。 “进来吧。”只见刘瑞国向门外招了招手,下一秒,一个身影进入了众人视线。 男人同样身穿一身警服,高大挺拔。头戴藏蓝色的警帽,更衬得他五官硬朗、面目英俊,轮廓线条清晰分明。 一见到来人,大家皆是一愣。 这也......太年轻了吧,跟他们心目中资深老刑警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只有陶景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嘴角不经意地勾了勾。 骆峥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目光不经意与陶景相碰,又平静地移开。 他摘下警帽,向大家点头致意:“大家好,我叫骆峥,很荣幸能与大家合作,从今往后就是自己人了。” 众人回过神来,齐声道:“队长好!” 骆峥应了一声,之后看向身旁的刘瑞国:“刘局还有什么指示?” 刘瑞国摆了摆手:“我没事了,干活吧。对了,最近市里领导会下到各分局视察,各项工作一定要做到位,不要给我出乱子。” 骆峥点头:“明白。” 刘瑞国:“行了,你们继续吧,我走了。” 骆峥将刘瑞国送走,之后回到自己办公室,便开始低头整理局里的各项资料。 队长的办公室与其他人是分开的,但中间只隔了一层玻璃。陶景一抬头,便能看见骆峥棱角分明的侧脸,和认真工作时的样子。 “喂,看什么呢?”小王脚一蹬,椅子滑过来,“看的那么认真,怎么,被新队长的美色迷惑了?” 陶景:“......胡说什么。” “切”,小王撇了撇嘴:“我这哪是胡说,人家长得本来就帅啊!我要是个女的,没准我就看上了。” 陶景:“......” 幸亏你不是女的。 经过了刚才短暂的热闹,警局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查卷宗的查卷宗,写报告的写报告。 突然,有电话铃声响起。 骆峥抬起头。 接线员简洁干练:“您好,110.”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不到一会儿便挂了。 骆峥:“怎么了?” 接线员:“有个老太太想要跳楼。” 骆峥顿时神色一敛:“在什么位置?” 接线员说:“望江小区2号楼1单元。” 骆峥:“立刻出警。” “骆队。”接线员忽然叫住他,表情欲言又止。 骆峥挑了挑眉:“怎么?” 接线员叹了一口气:“队长,您刚来可能不了解。其实那老太太我们都认识,隔三差五就嚷嚷着要跳楼,怎么劝都不听。” 在一旁的警察小齐也跟着附和:“是啊,已经闹了好多回了。” 骆峥蹙了蹙眉:“知道她为什么跳楼吗?” 小齐道:“嗐,那老太太是个疯子,一犯起病来就嚷嚷着要儿子。可我们一问她为什么找儿子,儿子在哪,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骆峥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他起身向外走,路过陶景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你跟我走一趟。” 陶景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是,骆队。” 说着便要跟着骆峥离开,快要到门口,不经意地侧头,余光瞥见小王正一脸幽怨地望着他,整张脸上写满了‘为什么被皇上翻牌子的不是我’。 陶景哭笑不得。 望江小区离警局不远,开车也就十分钟的时间。 这是一个有了好几十年历史的老旧社区,许多楼外墙的墙皮已经脱落得辨不清本来的颜色。物业在好几年前就不见了踪影,刚下过一场雨,坑洼不平的路面还汪着一滩积水。 等两人赶到时,楼下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围观者都是左邻右舍得街坊,闲来无事看热闹,甚至有人顶着一张幸灾乐祸的嘴脸,大声向楼上吆喝:“三天两头这么闹,你跳啊,有本事你真跳啊!” “麻烦让一让,警察。” 骆峥和陶景拨开层层人群,终于到达楼底。 抬头一看,只见在楼顶,一个老太太就站在平台的边缘,又是哭又是笑。 陶景举着喇叭像楼上喊话:“大娘,我们是警察,您先不要激动,遇上什么事了,咱下来好好说。” 那老太太像是没有听懂底下人说得话,依然自顾自地念叨着什么。 陶景刚要继续喊话,却见那老太太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腿伸到外边悬在半空中,开始嚎啕大哭:“儿子,你们还我儿子!”
第31章 众里寻他(二) “儿子,你们还我儿子!” 老太太嗓音嘶哑,如残破的风箱,可一字一句却都是那么声嘶力竭。 陶景仰着头,声音温和道:“大娘,您先冷静一下,我们帮你找儿子。” 果然,对方一听到“儿子”两个字,哭声一顿。 “儿子,我儿子在哪?”她嗓音颤抖的问道。 陶景:“您儿子叫什么?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话音落下,那老太太似乎在认真思考,可下一刻,却忽然哑着嗓子喊道:“你们都是骗子!骗子!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儿子在哪......” “大娘,您听我说......”陶景喉咙有些发干,他咽了咽口水,打算继续喊话。 “赶紧打119,通知消防队,让他们赶紧带救生气垫来。”骆峥蹙了蹙眉,吩咐周围一个看热闹的小伙子,接着拍了拍陶景的肩:“你先在这盯着,我上楼看看。” 陶景点了点头:“好。” 骆峥是想让他在下面吸引老太太的注意力,自己上去楼顶,趁其不备,好将她控制住。 骆峥转身走进楼梯口。 “等等。”陶景下意识脱口而出。 骆峥回过头:“怎么了?” 陶景抿了抿唇,“你小心一点。” 阳光穿过人群间的罅隙在骆峥的脸上笼罩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陶景清楚地看见,面前的男人笑了,最后转过身,在没入楼洞的一瞬间,右手扬起,比了个OK的手势。 下一秒,高大挺峻的身影消失不见。 陶景移回目光。 天空白亮得晃眼,陶景眼睛眯了眯,继续道:“大娘,您仔细想想,要是现在跳下去了,那您儿子若是回来了,该找不到您了。” 劝慰想要轻生的人,一定要试图了解他真正所在乎的是什么。只有对症下药,才会起到效果。 但眼前这个老人精神上有一定障碍,因此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尽量先稳住当事人的情绪。 许是陶景态度始终是温温和和的,先前楼下吵嚷的群众也散去了一部分,老人的情绪稍稍稳定一些,可即便如此,警方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陶景一边不断的跟她说话,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而与此同时,骆峥已经打开了顶层的安全门,上至楼顶的平台。 他和那老人的距离,只隔了不到十米。 而此时身在楼下的陶景,隐约可以看见,在老人斜后方的不远处,有一个深蓝色的影子。 同一时刻,消防员已经赶到,救生气垫也已经在楼前铺好。 可陶景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一边示意周围群众安静,一边跟老人沟通。 此时距离接到报案的时间已经接近四十分钟,在大太阳下站着,有的邻居看来看去早就不耐烦。 “哎呀我说老许太太,你就赶紧下来吧,你说你三天两头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呢!害得我们成天提心吊胆的。” 然而楼顶的老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只是在那自言自语念叨着儿子。 这时,刚刚那邻居家的大妈像是忍无可忍似的,叉着腰怒气冲冲向楼上喊:“我还就不信你不下来,有本事你在上面呆一辈子啊,人家警察都已经来抓你了!”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一听到“警察”的字眼,那老太太忽然愣了一下,紧接着竟然警惕地转过头去。 这一转可不要紧,却正对上了在他背后只剩下不到三米的骆峥。 陶景心里猛地一紧。 而就在楼顶处,老太太情绪忽然变得异常激动:“你们,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骆峥顿住脚步,看着眼前的老人:“不是这样,大娘您别激动......” 然而话音未落,却猛地看见,那老太太已经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就要往楼下倒。 骆峥心下一凛,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却只来得及触碰到老人的手臂,还没来得及稳定重心,便被那股巨大的下坠的重力连带着一起翻下了楼。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骤然失去了声音。 陶景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整个脑子里,都是刚刚两人坠楼的画面。 不知隔了多久,他的后背忽然被人猛地一撞。这一刻,如同海潮翻涌一般,陶景的耳边卷起巨大声浪,视线里,人们像从四面八方汇集的水滴,纷纷涌向同一处——那个中心深深凹陷下去的消防气垫。 陶景的意识回笼过来,可等他再想过去,那处消防气垫早已被拥挤的人群围的密不透风。 他踮起脚望去,可怎么都没看见那抹深蓝色的影子。 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攫住。他有些微微透不过气。 尽管理智告诉他,消防气垫是安全的,不会有什么大碍,可他脑子里仍是不停回放着,男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从楼顶翻下的那一刻。 他逮住边上的一个人问:“刚刚掉下来的那个警察怎么样了?” “警察,不知道啊,那老太太倒是没事......” 陶景脑袋嗡嗡响,他又抓住了一个人:“你有没有看见刚刚那个警察?” “什么警察,你不就是警察吗......” 不知何时,陶景的掌心已经汗湿一片。 他想要挤进去,可人却像浅滩的游鱼,一次次被拍打回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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