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人感叹:“这样的长相弄死了太可惜了吧?” 为首的男人横了他一眼:“别做多余的事。” 那人噤了声。 林砚立即想到了之前被绑架时的那通电话。 跨国案件很难查,对方做的很小心,哪怕是林老爷子介入,也没有什么线索。 等回到国内,申城又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几乎覆盖了全监控,国内也没有泛滥的枪支,因此林砚放松了警惕,但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在申大门口光明正大地设下圈套。 这个人肯定对他很了解,而且有点狗急跳墙的趋势。 所以还是和林氏有关么? 因为林老爷子最近带他进总公司,也暂且给了他一个市场部的实习岗位,从小做起,但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林杰、林贤、林盛、林岳还是林默? 这些思绪迅速地在林砚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把呼吸放缓,不让任何人发现他醒了过来,直到思维重新变得清晰。 林砚发现自己处于一幢废弃的烂尾楼上,大约是五层楼高,他被绑在椅子上,周围有几个堆满酒精的瓶子,刺鼻的药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现在已经不知道是晚上几点了,四周没有一点灯光,伸手不见五指,黑的吓人。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这群人想烧死他! 或许幕后主使想弄死他,然后推几个明显的凶手出来顶罪。 林砚心下一沉,尝试动了动手,绳子绑的不算很紧,但一时半会也挣不开。 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慌乱的情绪愈演愈烈。 或许真的认为林砚没什么攻击性,被他的外表蒙蔽了双眼,那伙人将他绑在椅子上后便围在旁边说着话。 看起来是个无解的局面。 无论是即将到来的火,还是那边围着的几位亡命之徒。 青年蹙着眉,难得狼狈地思索着现在的局势。 他身上的外套在被拖行的过程中已经几乎只是挂在肩头,完全起不到御寒的作用,在药物的效果消失后,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如果真的用力,可以挣开这不算紧的绳索,但怎样能突破那些劫匪? 虽然看起来没有枪,但他们有刀,就放在为首男子的手边。 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 林砚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断之色。 他装作刚清醒的样子,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说:“这里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那边的绑架犯朝他看来,为首的男人没过来,反倒是之前说话的一人流里流气地走了过来:“醒了?” 林砚很乖地点头,他尽量让自己展现出不明白情况的样子:“你们是谁找来的?想做什么?” 那人生着一双三白眼,典型的狼顾之相,上下打量他:“想做什么?你等会就知道了,到时候别喊疼。” 这林家的小儿子倒真是长得漂亮,如果不是老板三令五申要尽快解决,他还真舍不得让人这样活活烧没了。 “什么意思?”青年懵懂地说。 那人冷笑:“要怪就怪你的好爷爷吧,谁叫他改了遗嘱?” “张斌。”寸头男人警告性地叫了他的名字。 张斌不以为然地回过头:“他都要死了,说一说有什么关系?” 况且他面前的小美人就跟没听懂似的,怔怔地看着他。 青年精致的锁骨裸露在外,他看起来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格外令人怜惜,比起张斌的话,更重要的是他仿佛忍受不了地抱怨:“你们绑的我好痛。” 张斌下意识去看他的手—— 但林砚已经用了点技巧挣开了捆绑着他的绳索,他得到了自由,径直伸出一拳砸在张斌脸上,同时将他绊倒在地。 青年活动了一下手腕,因为过于用力,指关节绷出了血色。 张斌还试图再站起来,但林砚已经抬脚踹在他的腹部,让他一时之间丧失了战斗力。 原本围在附近的绑架犯们迅速反应了过来,有几人直接朝着林砚的方向包围而来,任由张斌躺在地上不断呻吟。 “没用的东西,”寸头男人阴沉地说,“我早就告诉他,他会栽在好色手上。” 他没有立即上前,沉着脸色看着林砚避开了那几人。 出乎意料的干净利落。 在同伴惊愕的目光中,他拿起放在一旁旧桌子上的打火机,毫不犹豫地往前方一丢。 熊熊烈火点燃了装满可燃物的瓶子,火焰随着他们浇下去的一圈油渍形成了一个危险的包围圈,浓烟和焦味弥漫开来。 “这样能死的干净点,是不?”他说着,远离了包围圈,冷眼看着里面的人。 “靠!老大,我特么还在里面啊!”其中一人叫喊道,他想冲出去,又畏惧于火势停顿在原地。 “你他妈疯了!” “……” 林砚意识到那人不仅是想要干掉自己,甚至还想一口气弄死其他人。 金色火焰跳跃在青年浅色的眼眸,他被逐渐逼近的火焰迫出了惊人的艳色,发丝飞扬在半空中,他单手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它罩在头上,朝着火势最小的地方冲了过去。 但他的目标却不是逃生出口,而是就站在火焰圈外的寸头男人。 对方神色带了点意外,却没有躲开,而是直接与他交上了手。 可普一动手林砚就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人经过专业的训练,力度很大,每一次都让他手臂发麻,他逃不过这人的追击。 那一瞬间,很多种思绪在他脑子里一闪而逝。 林砚本能地想借由火焰圈击败这人,但代价势必是他自己。 他可以将这人一同带进火焰圈里,甚至压着他一同坠入楼下,这必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换句话说,在做掉对方的同时,他也会死。 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换作以前,林砚其实不会犹豫。 就像在现实的最后一幕里,林砚几乎没有纠结过就冲向了那辆货车。 这会是很好的谢幕方式。 也许他会去下一个世界,也许不会,对林砚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林砚这人就是这样,与其在疼痛中挣扎求生,还不如轰轰烈烈地谢幕。 但此时此刻,他竟然为此感到犹豫。 在做出决定的零点一秒里,林砚下意识想,如果他死了,谢无宴该怎么办。 以谢无宴的性格,怕不是会一辈子都陷在更加残酷的血色幻影里,不得解脱。 或许对方如绳索般的爱意已经将他缚于地面之上,让他无法再做出和以前一样不管不顾的决定。 林砚蹙着眉头,抛弃了原本的想法,转而选择了另一种风险更小的方式。 这一次,在寸头男人朝他冲来的时候,他没有避开。 那把尖锐的刀子划过青年莹白的肌肤,溅起一大片鲜红的血液,他紧紧地用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任由那把刀破开他的手臂,顺势将他一带,两个人都扑向了火圈之外的边界。 从未有过的疼痛从伤口传递到大脑,林砚咬牙就地打了个滚,试图将对方掀翻在地,直接从没有墙壁的边界甩出去。 但寸头男人反应极快,他单脚撑在地面上,反过来将因疼痛而迟缓的青年抛向外界,自己本想就着这股力道留在楼层里,可用力过猛,反而整个人都陷入了火堆中。 他大声地惨叫起来,滚滚浓烟堵住了他的咽喉,寸头男人整个人在地上打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 在千钧一发之际,林砚抬手攀住了边界的表面。 他整个人都挂在了烂尾楼的边缘,摇摇欲坠,青年色如白玉般的手指勾在满是灰尘的边界,因为用力泛起了青筋。 而前方,灼热美丽的火焰在朝他步步紧逼,随时会将他彻底吞没。 就在林砚即将失去力道之际,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拽了上去。
第107章 现场的火势越来越大, 浓烟滚滚。 林砚看不清拽他上去的人是谁,但对方抓住他的手非常有力,用力到青筋暴起,就像悬在下面的人不是林砚, 而是他自己一样。 于是他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耳边的声音嘈杂, 各式各样的人声、消防车、救护车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 但那人将他用力拽上去后,用湿透的外套捂住他的口鼻, 两个人一起往外冲去。 等到两人成功突破火场下了楼, 守在楼下的医生立即围了上来。 青年的脸上被火熏的污渍斑驳, 整个人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像是埋在灰烬里的珍宝。 焦味、烟味、血腥味融合在一起,让他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骤然脱离极度危险的境况, 手臂上的疼痛后知后觉地泛了上来,林砚勉强止住咳嗽, 死死咬住嘴唇, 眼睛里因痛楚泛着雾气,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身后的男人用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同样咳嗽了几声, 将自己的手指伸在青年唇边, 哑声道:“咬这个。” 这时候林砚才发现那根手指在颤抖。 连同它的主人一起, 靠在青年背后的胸膛也在微微发抖。 他下意识想抬起头看一眼谢无宴的表情, 但男人却死死地抱住他,不让他抬头。 此时谢无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种后怕占满了他的心脏,让他整个人处于应激状态,男人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还好他没事。 如果林砚有什么意外,他肯定也活不下去,他现在完全无法忍受失去恋人的痛苦。 林砚想说些什么,但面前赶过来的医生告诫道:“现在最好别说话。” 那根原本抵在他唇边的手指立即换成了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林砚咽下到嘴边的疑问,他的视线越过医生,看到了跟谢无宴一起冲上烂尾楼的警察,消防队,甚至还有拄着拐杖的林老爷子。 爷爷? 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这个念头刚从林砚的脑海里升了起来,又彻底和其他声响一道消融,整个世界开始旋转,刚刚死里逃生的青年睫毛低垂,遮盖了眼眸,全身力气一懈,虚脱地晕了过去。 当青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医院了。 青年睫羽微颤,对上了私人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林砚试图动一动右手,但右手边没有知觉,他转动玻璃似的眼珠,发觉右手的伤口已经被缝好,彻底地包扎了起来。 应该是上了局部麻醉,他已经不痛了,没什么感觉,比之前好了许多。 谢无宴就坐在他病床边。 林砚的脸已经被擦拭干净,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整个人比纯白的床单还要更浅上几分。 但谢无宴却截然相反,他侧脸上还带有烟熏过的黑色污渍,和他原本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他低着头,狭长眼眸里翻滚着的墨色极为压抑,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143 首页 上一页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