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见到床上青年的瞬间,更加变本加厉。 使他再顾不上昨晚的决裂,本能地钻进被子,饮鸩止渴般拥住对方。 “玚玚……我很想你……” 邢奚厌小心绕过青年腹部上的伤口,手脚并用,把人圈得更实。 可惜“omega”近在咫尺,似竹非竹的冷香萦绕鼻腔,他身上的症状却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而他有感而发的想念,更没有获得青年的怜惜。 “你所谓的想,就是连我生病的时候都要把我当成你的泄欲工具,随时随地为所欲为?!” 高玚目光空洞无神,一动不动对着窗外。 “我没这么想。”听着青年平静漠然的讥讽,邢奚厌声音低下几分,泛着苦意。 “既然不是,还请邢少爷手下留情,尊重一下我这个病患。” 高玚依旧维持着入睡前的侧躺姿势,语气疏离客套,全然没有将此alpha看作法律意义上的配偶。 邢奚厌掰过他背对着自己的脸,差点没将过他颌骨挤捏变形:“你是真想跟我撇清关系?” “我以为,我昨晚说得已经很清楚。” 高玚不挣扎,也不反抗。 睁着双眼跟alpha对视,眸里除了连日来堆累的疲态,不见一丝情绪起伏。 像是对alpha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强势,早已放弃与之抗争的兴致。 “不过是个称呼,就想跟我撇开关系?!” 邢奚厌力道微松,指腹从高玚下颌压向唇瓣,抱着证实自个地位的隐秘冲动,利落地撬开牙关。 手指关节微微曲起,勾住不躲不闪的殷红软舌,目的明确且玩性十足地挑动着高玚身体里蛰伏的热欲。 不过片刻,那张清俊利落的脸上,绯色由浅及深,从耳尖漾至脖颈。 “你的身体明明在说……” 想要我。 alpha心跳加速,眼尾染上兴奋的薄红,却在重新对上青年眼睛的短短一瞬间,周身血液倒流。 后半句戛然而止。 他缓慢地倾下头颅,跟他额头相抵:“只是一个称呼,怎么叫都一样。” 眼前之人变了很多。 他对他不再歇斯底里,不再方寸大乱。 有的只是锥冷入骨的拒绝,从身到心的避而远之。 比过去对方所做的任意一种反抗,更让人挫败,更让他心如刀绞。 高玚撇开那逼仄压抑视线,开始下逐客令:“我累了,劳烦让一让。” 许是他跟往常截然相反的态度,牵动了邢奚厌心底的不安。 挤进他腿根里的异物,终于停下没完没了的试探,打退堂鼓。 跟着一同撤离的,还有那压在他身上的半个身躯。 “吱呀——” 房门从外向里开启。 “少爷,陈主任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周逢鸣目光落向半躺在病床上的alpha,语气平缓地提醒道。 “嗯。” 邢奚厌压回眼底未散的燥意,离开病床。 快出门的时候,他鞋尖一顿,转过身,凝视着身后青年:“孩子现在在保温舱,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你要不要跟我一同过去?” 高玚抓着被褥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手掌关节用力到发白。 邢奚厌没有等到他的点头,眸色暗了暗,替他掩上门。 咔哒一声,门板闭合,彻底隔开门外的细碎交谈。 十五分钟过去。 邢奚厌没有在病房出现。 匆急忙乱的脚步声,忽大忽小的交谈声,隔着厚重的门板,争相涌进高玚耳中。 高玚掀开被褥,光着脚走出病房。 平时守在门外的保镖,此刻却不见人影。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走廊上,几名神色匆忙的医护人员,从他面前快速走过,几人像是正奔往某个事发地点。 从他们的对话里,高玚捕捉到了某个关键信息——保温舱。 高玚脸色不由僵住。 是保温舱那里出事了?? 他随机扯住一名胸口上贴着“实习生”标签的医护人员:“请问,医生这是要去哪?!” “害,保温舱那边出了点事,这不正赶着过去救场呢?!” 那名实习医生听他一问,没怎么多想,便大大咧咧地解答了他的疑问。 “事情很严重?” 高玚脑袋一阵嗡鸣,忍不住道。 那医生肩膀被按得突突泛疼,上上下下打量了眼青年的衣着打扮,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患者套话了。 他没有回答高玚,反问:“你是哪个病房的?” 高玚指了指房门上的编号:“这的。” 少年了然,满含关忧地劝了句:“那你快点回病房休息,别在走廊里呆,这人来人往的,不安全。” 说完,他快速撇下高玚,火急火燎地追上前面的队伍。 “……” 高玚抚过腹部隐隐作痛的手术缝合刀口,避来来往往的其他病患,脚步越来越快,紧跟在那名医生身后,又始终保持着一米多远的距离。 经过几个楼道拐弯,电梯上行, 高玚总算抵达那医生说的保温舱,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邢奚厌跟那些保镖的身影。 只不过事态发展,远远偏离了高玚的预料。 只见alpha双眼红得滴血,单手抱着一个比成年人手掌大不了多少、浑身不着一缕的婴儿,正试图走出医护人员的重重包围。 “阁下,请节哀!” “阁下,请您冷静!” “阁下,您不能带走他,这孩子的后事应当由我们院方处理!” 见着alpha执意带走那名婴儿,医护人员声音高低起伏,不停地劝道。 alpha寒着脸,挥开挡路的其他alpha:“滚。” 墨发绿眸的医生走出人群,看向情绪失控的alpha:“阁下,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人死不能复生……” 邢奚厌踹开意图抢走怀中婴儿的碍事者,俯视着眼前的医生,怒意沸腾:“你明明说过,可以救活他!” 看着面色越来越差的alpha,陈医生只得顶着压力,坦言:“是这样没错,但我当时也跟阁下说过,这孩子不但月份不足,还受了伤,存活希望并不大……” 却不想他的话,非但没有成功说服alpha,反倒成了压垮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 电光火石间,alpha拧住陈医生的脖子,把人带离地面,指骨收拢,抠进颈肉。 “请阁下放过我们主任!” “阁下,请您不要冲动!” “阁下,这件事我们主任也是无辜的,请您不要伤他!” “阁下阁下……” 众人见状,纷纷为陈医生求情。 眼看那医生面色涨红,呼吸越发艰难。高玚急忙拨开人群,冲着失去理智的alpha,拔高了声量喊:“邢奚厌!你他妈疯够了没有!!” 青年声线清朗磁性,穿透力极强,刚一开口就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玚玚……我……”
第七十六章 不需要那玩意 “放开他!” 高玚从人群主动让出的过道,一步步走到邢奚厌面前。 因着青年的情绪波涛起伏,无法收放自如的信息素,无意识地从他颈后释出。 丝丝缕缕,味道极淡却极易捕捉,跟曾经那股冷竹香相近又有着明显不同。 宛若叶尖上的清露,混着点点湿润的凉意,沁入alpha的感官,浇灭了肆意横生的戾气。 “玚玚……你是来看……我们的儿子么……” alpha暴走的理智平息了一瞬,血丝笼罩不散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色肃然的青年。 高玚没管他的欲言又止,直直对上他的眼睛,额角青筋冒起,语气却压得更沉,更冷:“我让你放了陈医生!” 邢奚厌没有说话,肩膀发力,将陈医生的身躯提起,使对方的鞋尖离地面更远。 直到挣扎的力度逐渐变小,周围求情的声音转为不约而同的吸气声,他才在最后关头,依着高玚的意思松开指节,放过了陈医生。 高玚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气喘吁吁的陈医生身上移开,而后有些不受控制地转向alpha怀中的婴儿。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真正看清那光秃秃的小小背影的瞬间,仍不免受到铺天盖地、天轰地裂般的冲击。 他两眼募地一暗,四肢抽疼发软,险些没能站稳。 从那僵硬的四肢,青紫泛黑的皮肤不难看出,眼前的婴儿明显已经没了呼吸。 甚至早已死去多时。 高玚咽下心底汹涌泛滥的痛楚,嘴唇抖了抖:“他已经……活不过来了。” 听了他的话,邢奚厌却一改往日的沉着自持,干涩猩红的狭长凤眸里,露出引人战栗的偏执:“玚玚你别听他们胡说 ……孩子……没事……他还活着。” 似是觉得刚才的话不足以说服配偶,他放缓了力气,轻轻抚摸着孩子的毛发稀疏的小脑袋,满眼认真地接着跟对方保证: “他只是身体比较弱。只要我们换个医院,带他回基地,改善他的身体……” 高玚逼着自己不去看那已经僵化的小家伙,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将他脑袋挤到发痛的残酷“真相”:“邢奚厌,他已经死了。” 他声线低哑,全然没了方才的清朗利落,像是在逼着自己,又像是在逼着执迷不悟的alpha,接受孩子已经没了的事实。 alpha眼眶一湿,痴痴低喃:“玚玚,他没死……没死……” 刚逃过致命劫难的陈医生,在其他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 眼下满身戾气的年轻中将已经听不进他们的劝导,陈医生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位孩子的生父身上。 “十分抱歉,先生,我们医院已经极尽所能为他提供最好的医疗设施,可惜事与愿违。对于没能挽回你孩子的生命一事,我们也深感遗憾。” 高玚摆摆手,眼里的痛苦反复撕裂重组,沉沉地叹了口气,说:“不是你们的错,是我……是我……”杀死了他。 看到他还保留着些许沟通余地,不至于完全丧失理智,陈医生神情稍缓: “先生看得开再好不过,只是不知您可否帮忙说服一下中将阁下,由我们医院对接殡仪馆,好为您的孩子做好后续的丧葬事宜。” 他在孕产科二十多年,见过不少omega无法承受丧子之痛想不开的,还是头一次见一个alpha对一个死去的新生儿这么执着的。 偏偏那人还是资质上等的sss极alpha,发起疯来连保镖都招架不住,他们又哪里是对手。 高玚握紧汗湿的拳头,摒着呼吸,转而对着邢奚厌冷声道:“把孩子给他。” 邢奚厌没有将孩子交给那几个朝他伸出手的医护人员,手掌拢着婴儿跟成年人手掌差不多大小的身躯,把人护得更牢。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青年,他眼里柔光盈盈,答非所问地冒出一句:“玚玚,你还没给他起名……你说该叫他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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