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朔应了一声,边走边观看起来。 这里的气温明显比外面高一些,虽然也覆着雪,但雪下却绿色盎然,植被茂密,种类也丰富。 沈朔看过不少这个世界的药理书,本以为能对照着记忆识别,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发现自己想的太过容易了。 一圈下来,只有几种是他见过的,沈朔觉得有些不对,可没有办法,只好把小狗叫过来辨认。 亚尔曼很享受被他需要的感觉,不遗余力地为他做起了介绍:“这个、能止血,对伤口好。” “这个止咳,吃了,喉咙舒服。” “如果发热,吃这个、会好。” “……” 亚尔曼一口气说了十几种,倒不是因为这里只有十几种,而是小狗的心智和记忆还没恢复好,只记得这十几种。 沈朔记性好,他说一遍就全记住了。 沈朔在山谷一待就是一下午,深冬的天气千变万化,谁也不知道下次来会是什么时候,只能尽可能多的储备药物。 直到最后看天色发暗、有起风的趋势,这才停止。 “摘、完了吗?” 亚尔曼也回来了,一手拎着两只气绝的鸡,一手抱着一筐蛋。 “……” 趁着采药的功夫,沈朔本想让亚尔曼去寻找食物,小狗却怕他危险不敢走太远,在附近的林子里打转,寻到的食物自然也少得可怜。 不过总比没有好。 反正食物还能撑一段时间,明天天气好的话再出来看看吧。 于是沈朔点头道:“暂时够了。” “我们回去吧。” 亚尔曼将两大包药挎到背上,然后抱起沈朔:“先、送你、回家。” 沈朔一顿,这什么意思。 “你还要回来?” “嗯。”亚尔曼说,“食物,不够,我去捕猎。” 沈朔看了一眼天色:“明天再去也不迟。” 亚尔曼摇头:“明天有大雪,食物、不好找。” 最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沈朔再睡那么硬的床了。 雄虫的身体那么娇弱,只睡了一晚上就青了一块,要是再拖延,睡坏了怎么办QAQ。 “沈朔、你待会在家,等我,睡觉前,我回来。” “嗯。”沈朔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说什么,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应了一声表示同意。 想了想,还是嘱咐道:“要小心。” 沈朔遥遥看见山谷上方起了一层浓重的白雾,不知是离得远了,还是因为夜幕降临,心中略有不安。 很久之后沈朔才知道,那座会起白雾的山谷名字叫做—— 深渊峡谷。
第60章 虽然亚尔曼晚上不回来吃饭,但沈朔还是做了森*晚*整*理两人份的晚餐,炖了一整只鸡。 人家辛辛苦苦出去打猎,总不能回来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有了调味料,一锅鸡汤非常鲜美,沈朔自己喝了都觉得不错,想来亚尔曼应该也会喜欢。 用过晚餐,沈朔没有事情做,就拿出针线缝补衣物。 小狗整天赤着胳膊在外面跑,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冷,但沈朔还是觉得有碍观瞻。 之前缝毯子的时候材料还剩下不少,就想着给他缝一个兔皮小袄,多少遮着点。 想是这么想,实际做起来还是有些难度。 沈朔从前从未做过这些事,动作生疏不说,样式也只存在于理论中,缝得磕磕绊绊。 没有小狗在身边叽叽喳喳,洞穴里安静极了,时间也变得很漫长。 沈朔从前享受孤独,此刻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冷清。 不过好处也有,没有人打扰,效率就变高了,很快就缝完了。 不过沈朔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这块料,成品看起来磕碜不说,还是件开衫的。 沈朔自己看着都觉得拿不出手,又缝缝补补了一通之后,觉得小狗还是继续光着比较好。 沈朔冷静地把破布塞进床底,起身去看外面的天色。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都到睡觉的点了,亚尔曼也应该快回来了。 今晚没有月亮,外面黑黢黢的一片,视野非常有限,风声倒是很大,有雪花不住的往洞穴里飘。 亚尔曼说明天才会来的大雪,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沈朔把门关上,重新放下帘子,又往炖着汤的锅里加满水,随后坐在床边烤火。 倒不是沈朔不想睡觉,实在是冷。 亚尔曼不在,洞穴中虽然烧着火,但温度还是不高,沈朔只能等他回来。 他本以为亚尔曼就快回来了,谁曾想这一等就是大半夜。 沈朔有点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的裹着毯子,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忽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山体震动。 沈朔的那点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震了? 然而震动很快就消失了,快得仿佛是一种错觉。 沈朔听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斯哑长鸣。 不对,不是地震。 沈朔望向门外,只见下一刻,伴随着一阵轻响,门被忽然打开,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了进来,在风雪灌进来的前一秒,砰的关上了门。 “亚尔曼。” “沈、沈朔。”亚尔曼大概是没想到他醒着,浑身僵住,“你、怎么还没睡。” “……” 沈朔闻言没回答,静静的看着他。 出去一趟,小狗都知道不能果奔了。 裹着一件不知什么动物毛皮做的披风,看上去滑稽又慌张。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有鬼。 沈朔说:“刚才山体在震。” “还听到了巨兽的嘶吼声,很吵。” 亚尔曼闻言神色更心虚了:“没、事,不怕,巨兽,已经走了。” 亚尔曼慌极了,被巨兽围殴已经够丢脸的了,还差点没甩掉,本来就觉得够丢脸了,没想到还把沈朔给吵醒了。 这下夭寿了。 “那个,沈朔,我带回来很多,好东西。”亚尔曼眼珠子乱转,“你一定喜欢,来看。” 小狗重新把门打开,然后献宝似的,从外面拖了一个非常大的包裹进来。 “好吃的食物,暖和的皮毛,还有你喜欢的、果子。” 小狗用尽词语库,给带回来的每一样东西都加上了形容词,力图向沈朔推销他的好东西。 然而沈朔的目光却没分给那些东西一眼,而是一言不发的看了他很久。 亚尔曼被他看得心虚极了。 沈朔忽然问:“你在藏什么?” 亚尔曼一愣:“藏什么?” 沈朔面无表情的说:“把衣服脱了。” 亚尔曼的脑子比较简单,一时没转过弯来,意识到沈朔想做什么后,表情直接从这样⊙_⊙ 变成了这样(●°A°●) 亚尔曼扭扭捏捏:“这、不好吧,春天,还没到。” 虽然他也很想和沈朔酱酱酿酿,但身上还有伤,有点丑丑的,亚尔曼选了个折中的方案:“穿着、也可以的。” 然而话还没说完,沈朔见他迟迟不动,似乎是烦了,主动伸手扒开了他的衣服。 “等——QAQ!” 沈朔已经扒开了。 只见少年一道狰狞的伤从腰腹出一直划到胸口,皮肉外翻,隐隐看得到白骨。 沈朔对血腥味非常敏感,刚才就闻到亚尔曼身上的血腥气了,见状神色更是骤然沉了下来,攥住少年的手腕将人翻过去,后背果然更加触目惊心,几乎没有一处好肉。 亚尔曼想动又怕力气太大直接把人掀翻,只好任雄虫压着,艰难地回头看他:“沈、沈朔。” “姿势,不好,看不见你。” 沈朔狠狠皱了皱眉:“闭嘴。” 亚尔曼从没听他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过话,不由得愣住了。 顺着雄虫的视线看过去,几乎立刻就慌了。 “不、别,看。”亚尔曼一激动,本来就磕磕绊绊的语言系统更是直接宕了机,话都说不明白了。 “不好看,很快会好,不,嫌弃……呜。” “闭嘴。”沈朔捏了捏山根,有些头疼的闭了闭眼。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出问题了。 情感障碍症为他建立的屏障正在逐步消退,不知何时就会彻底失效。 他体会到了更多的情感。 如果说,亚尔曼为自己死的那一刻心里涌现的是愤怒,那么现在看到他受伤,心里酸酸涩涩的……又是什么? 是…… 心疼吗? 沈朔不愿深想,紧急开始处理原始药物。 沈朔没有想到,以防万一准备的药物,这么快就会派上用场。 亚尔曼下意识抽动了一下,“沈朔……” 沈朔面色冷得能掉渣,“老实待着,别动。” 明明语气不善,动作偏又轻柔仔细。 亚尔曼不敢动了,眼巴巴的看着他。 沈朔紧紧抿着唇,他从未想过亚尔曼会伤成这个样子。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近十年,在沈朔的印象里,除了那一次,几乎没见亚尔曼受过伤。 亚尔曼生着一张少年的脸,青涩稚嫩,可谁也不会怀疑他的强大。 他是乌斯娅平原唯一的王虫,也许曾经短暂地跌落谷底,却在十年后,带领桑塔部落统一了整个平原。 即使失了忆,他狩猎的本能却没有消失,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巨兽的利爪道道致命,也不知道亚尔曼到底惹了多少只,才变成这副模样。 亚尔曼的伤口已经不怎么渗血了。 不知是在外面处理过,还是因为雌虫那逆天的恢复力。 沈朔倾向于前者。 因为小狗身上太干净了。 除了伤口,几乎没有别的脏污,怕不是在雪里打过滚。 沈朔一边处理药材,一边将处理好的药材抹在他的伤口处。 “沈朔,你、生气了。” 亚尔曼观察半天,发现沈朔不是嫌弃他,心还没放下,就察觉到了他的怒气,一颗心又惴惴不安地提起来了。 “不要、生气,我错了。” 沈朔看都没看他一眼:“你知道自己错哪吗,道什么歉。” 小狗倒是诚实:“不、知道,但不想让你,不开心。” 沈朔闻言动作一顿,凉凉地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道:“转过去。” “哦。”亚尔曼应了一声,乖乖转了过来。 终于不用扭着脖子才能看到雄虫了,面对面的时候,一低头就能看见。 “沈朔,怎么、不理我啦。” 沈朔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算账,没搭腔。 然而亚尔曼却来劲儿了,喋喋不休的:“沈朔,沈朔……” “沈朔呜……QAQ” 沈朔是个理智的人,之前对亚尔曼的呵斥并不符合他的作风,当那些忽然涌出的奇怪情绪全褪去,理智和冷静又重新主导了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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