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是个犯罪分子,谁知道是个傻蛋。 汤秀云不知道该怎么办,邻居说这人就算不是人贩子,那也不简单,穿的乱七八糟,长得这么好,看着也不像跋山涉水前来,不知是不是诱饵,将她赶走,那她或许会遭遇不测,但其他人就不会了,可若一时怜悯,大家都有危险,最近县里治安本就不好。 汤秀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把越听请走。 她把人叫出去,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从冰柜里拿出一个冰棍,“这个给你,你走吧。” 越听欢欢喜喜接过来,再次伸手:“还要一个。” 汤秀云:“……” 应她所求,又给了一个。 越听径直走近屋里,两个冰棍,她和纪惠篱一人一个。 汤秀云都惊呆了,这姑娘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愤怒关上冰柜,进后院去喊丈夫,想着一家人齐心协力赶走这个来历不明的危险女子。 越听也不在意她,而是认真看着纪惠篱,似乎在她看来,在这个太阳能晒裂地面的炎炎夏日,面前的女孩比冰棍更加降温。 纪惠篱并没有吃那个冰棍。 越听往外面看了一眼,“我们走的时候把那个冰柜也偷走?” 纪惠篱:“……为什么我会跟你一起走?” 越听解释:“不是你跟我一起走,是我跟你一起走。” 纪惠篱不明所以:“有区别吗?” 越听道:“当然有区别!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办一件事,可能很快就走了,但你不一样,你可是从这儿徒步走到溪荷的人诶。” 纪惠篱第一次听到溪荷,“溪荷,是什么?” 越听道:“那是你将来一直生活的城市,你以后可有钱了,别说吃个冰棍,你要是高兴,把这个厂子买下来也不成问题。” 纪惠篱还是听不懂,可她就是如此想接近这个奇怪的人,她身上有她想要的声音,她受够了冷寂,她想去一个有声音的地方。 越听道:“我没带手机,不然就能给你看了,溪荷是个特别美的城市,这个地方……” 纪惠篱问:“这里很差吗?” 越听想了想,道:“我觉得不差,那是因为我见到了你,但如果你那个挑剔的妹妹来了,肯定会觉得这个地方没法生活。” 纪惠篱痴痴看着她:“你是神仙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知道她的未来。 可恶的是,自己对此没有丝毫抵抗力。 她就像是自己缺失的一部分,在这样酷热的夏天来到这里,让她知道自己确实还活着。
第44章 前情提要:寻找宓芙 汤秀云将她那个小腿跟胳膊一样细溜溜的丈夫提了出来, 几乎是扔到越听跟前。 这一刻, 她赌的是男人的威严。 她相信,眼前这个迷人又危险的女人绝对会屈服在男人的性别光辉之下。 越听正拆开冰棍,见状,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 汤秀云撑着挑水的扁担, 阴冷恐吓:“他是我丈夫!” 越听很懂礼貌, 起身朝她的丈夫鞠躬:“您好。” 又对汤秀云说:“这里人真好,才认识一小时就带我见家长。” 此刻, 汤秀云的脸色与后院那只哺乳的狸花猫毫无二致。 她决定不再废话,推了推自己的丈夫:“快把她打出去!” 男人没搞清楚状况, 尤其是他与越听一般高,威压基本不存在。 越听才明白, 原来不是热烈欢迎,而是扫地出门,“打我?我这么信任你, 你怎么能打我?好啊,要打是吧,我告诉你们,我练过!” 她摆出拳击的姿势,目光如炬看向瘦弱的男人。 男人在旧电视里看过咏春,双手如风拨湖水一般, 曼曼展开。 然后—— 汤秀云就看到这两人在狭小的店里转圈, 看神情都像是要杀人分尸,但行动上谁也不越雷池一步。 后院那只橘猫喂完奶,穿过帘子, 一个箭步飞上书架,喵喵喵开始要吃的。 汤秀云轻轻一牵, 印象中威猛的丈夫就闪到她背后。 她提起手里的扁担,冲着越听砸过去—— 越听撒腿就跑,连衣服都忘记带。 汤秀云突然开始怀疑男人的威严,它甚至不如扁担来的好使。 越听本来跑出去了,但没一会儿又折回来。 她现在并没有地方可以去,何况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完成任务,那她当场就穿回去了,何苦再去找另外的落脚之地。 尤其,这里还有幼时的纪惠篱。 要是带了手机,她必定要拍一组照片,回去后让纪惠篱认真看看曾经的自己。 她没敢接近小书店,只在路口的几棵枯树底下徘徊。 这边气候不好,树极难长期存活。不过,若是愿意冒着被太阳刺瞎的危险去看,那高山上娇弱的绿草正在被牛蹄扫荡。 与她曾想象的疾风劲草全然不同。 尽管烈阳高照,树木苍劲,该柔软的部分总是柔软的。 她等了一会儿,准备伺机而动,劫走纪惠篱。 也不是真的劫走,只是想多跟小孩讲讲话,她有时也会觉得自己不善言辞,最近很多时候她看到纪惠篱,全身的血液都在奔腾,她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化成一个小小的自己,催促她去表达,可无论如何,她也说不出很动人的话。 她总觉得,谁往她们中间立了钢化玻璃,看得很仔细,触碰却很困难。 而小孩能让她思路明朗。 只是,她的计划失败。 并非是俗世意义上的失败,而是……因为纪惠篱自己跑出来见她。 她准确无误找到那棵树,出现在越听面前。 越听不由自主开始思考,这算是失败还是成功?就好比有人夸你现在比以前漂亮,那你究竟漂不漂亮? 想法太多,但都被纪惠篱出现的喜悦所淹没。 小孩拿着她的衣服,双颊透出红晕,笨拙又局促地将衣服还给她。 越听接过来,看了一会儿,说:“这儿真的有人贩子吗?” 纪惠篱想了想:“不知道。” 越听胸怀壮志:“没关系,我们找找吧,找坏人还不容易吗。” 纪惠篱眼神复杂地看向她,慢慢往后退。 越听后知后觉发现这个问句有歧义,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很快就会消失,而且没人能伤到我,所以我在想,能不能找个人贩子,你把我卖掉,这样你就有钱去溪荷了。” 纪惠篱:“……” 她以为越听在说笑,但是越听已经开始行动,“我这儿有个腰带,你拿着,把我双手绑上,找个人贩子谈价。” 纪惠篱终于忍不住,提醒她:“我们两个谁力气大?” 越听弯腰,两手握住她的肩膀,直接将她提离地面。 越听道:“你觉得呢?” 纪惠篱背对着太阳站立,此时,太阳已经没有中午那么严酷,“我把力气比较大的你绑了送到坏人跟前,是不是,我们两个,自投罗网。” 越听闻言,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小孩说得对。 她说:“也没告诉我究竟要在这儿待多久,唉,我再想想办法吧。” 纪惠篱低下头,盯着脚上的布鞋,脚底已经磨出一个洞。 突然,越听道:“对了,对了,宓芙,你们是一起来的,宓芙呢?她要是在的话一定能帮你。” 纪惠篱疑惑地看着她。 越听怔住:“你现在还不认识她吗?” 纪惠篱摇头。 这时,又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疾驰而过,四个轮子都要飞起来似的。 激起无数尘土。 越听刚咳了一下,发现面包车又倒了回来。 就如之前那一辆一样,副驾驶车窗被人摇下来,一张刀疤脸赫然出现。 刀疤脸笑容慈祥地问:“妹妹,搭车不?” 越听看这辆车并不是破到不能上路,便问了句,“溪荷去吗?” 刀疤脸转头跟司机说了句什么,回头说:“去,当然去。” 越听道:“你们是人贩子吗?” 刀疤脸:“……” 越听道:“你们要是的话,看我值多少?” 车窗摇上去。 很快,面包车驶出这条路。 纪惠篱道:“他们盯上你了。” 越听道:“我一点都不重要。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点找到宓芙,她真的很神,万一会御剑飞行什么的……” 纪惠篱默默伸出手,拉住她的袖口。 她看到了那个刀疤脸最后的眼神。 越听握住她的手。 小孩的手在大夏天也很凉,手背晒得有些黑,手心很多茧,越听蹲下来,用她的手蹭自己的脸:“如果能陪你走到溪荷……” 她说着,猛然间想起一些事。 第一次在花鸟市场见到宓芙时,她说她们是一路乞讨走到溪荷的。 她登时有了主意,从一旁的土块中翻出一些地膜,将外套包进去,又将自己的脸涂黑,对纪惠篱说:“我挨家挨户去乞讨,肯定能碰上宓芙。你就在书店等我。”
第45章 讨钱&公益 纪惠篱摇头。 越听摸不准:“你是不想回书店还是不想我去乞讨。” 纪惠篱道:“我跟你一起去。” 越听道:“可这里的人都认识你。” 纪惠篱道:“没关系。” 她完全不知道这句‘没关系’给当地人带来多大的精神伤害。 越听觉得自己还不够邋遢, 就带着纪惠篱到了她喝过水的小泉边。 大义凛然地躺进去, 把自己弄得浑身是泥。 小泉中没有多少水,边缘晒干,一道道裂开的口子像是陷进泥里的蜈蚣。 她出淤泥而全染。 因为温度过高,稍稍片刻, 面部和发丝上粘的泥水半干。 越听对着水面照了半天, 但本就不清澈的水被她搅浑,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 她对纪惠篱道:“你来帮我看看?现在像不像穷到快要入土的?” 纪惠篱实话实说:“像刚出土的。” 越听无甚所谓:“小问题, 只要看着够惨,能帮你凑够路费就好。” 夕阳西下, 半边山上都是红色,山顶几乎与云相接, 那红色光影像是云吐的血。 那朵云软绵绵,也有倾盆大口。受了内伤似的,血喷满山峰。 纪惠篱从未体会过胸腔震响。 等她后来认字更多, 看了第一本现代文学时,知道这种心情是有专属名称的——雀跃。 这种心情过于澎湃,竟显得有些壮丽。 两人从北边开始乞讨。 越听说了挨家挨户,就当真是挨家挨户,连卖油漆那家的狗窝都不放过。 她当着小狗的面把巴掌大的铁碗拿走,然后命名为紫金钵盂, 说这么叫能招财。
64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