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惠篱也没工夫跟她聊是哪边的时差,直奔主题:“八哥还在吗?” 女人拽了拽身上的麻袋,朝四周一瞧,最终定位到隔壁摊,很快将一只八哥提过来。 越听知道她们认识,就不那么害怕,问道:“不关笼子不会混吗?” 女人说:“八哥都长一个样儿,混了就混了嘛。” 越听目瞪口呆:“要是飞没了呢?” 女人道:“隔壁摊拿一只。” 越听:“……怎么拿?” 女人不耐:“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当然是随便挑只精气神好的,管它叫旺财,然后拿到我的摊子。” 那女人对着鸟唤了声:“旺财?” 八哥眼珠子一转,脑袋偏向另一边。 女人说:“好,就是这只。” 越听崩溃:“它都没反应。” 女人劝道:“要的就是没反应,这样的聪明,知道旺财是狗的名儿,所以不应。” 越听:“……” 她道:“我再考虑一下……” 女人凶凶地:“还考虑?那摊主回来了你就得付钱了。” 越听:“…………” 女人见她怯怯的,便问纪惠篱:“这你朋友?” 纪惠篱微笑:“是。” “胆儿也太小了,我们俩八岁就徒步从高原走到溪荷市,乞讨了一路。” 越听震惊,呆若木鸡。 纪惠篱无奈道:“宓芙,你别吓她。” 越听心想,原来她叫宓芙,名字真好听。 宓芙抖了抖身上的麻袋:“这就吓到了,她要是知道我这麻袋还是从偷猎雪狐的人手里抢的,不得晕死过去?”
第28章 忧郁的八哥 越听掉线, 如灵魂出窍般不言不语。 隔壁摊主晒太阳回来, 见自己的八哥在宓芙手中,她委婉提示:“这是我的。” “我知道。”宓芙撩发:“但现在不是了。” 诡异的沉默过后,那位摊主撸起袖子清理鸟屎。 越听总有种这是法外之地的错觉,她不争气地扯了扯纪惠篱的袖口, 声音比某些街区年年翻新的马路还要不平整:“要不我们走吧?” 纪惠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示意她宽心,转头对宓芙道:“我定的那只八哥呢?” 她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把这事忘了吧?但我中午才打电话来确认过!” 宓芙打了个哈欠, 将身上的麻袋退下来,“哦, 是有这么回事。” 纪惠篱挑起一边的眉,等待着她的解释。 宓芙将麻袋叠整齐放好。 越听躲在纪惠篱身后偷偷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原来宓芙的身材并不像她的言行那么粗犷,反而是纤细窈窕的, 皮肤不算白,但很是健康好看。她刚刚将头发撩到脑后,深邃漂亮的脸赛过整个市场里所有的花。 作为颜控,越听对她的惧意和她的美貌完全是反比关系。 见她把头探出来,宓芙有心捉弄,发出邀请:“妹妹看我哪儿呢?光看有什么意思, 过来摸摸?” “……”越听就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纪惠篱扭头, 垂眸去瞧,越听抱歉一笑,直接转过身去了。 宓芙也不打趣, 接着前面开始解释:“那八哥吧性情有点暴躁,喜欢骂人, 有位常客说它长得丑,它就追着骂,吃饭那会儿它眼尖瞅住那人,飞出去‘傻逼’‘傻逼’骂了一路,还没回来呢。” 纪惠篱默了半响,发出真心实意的疑问:“什么?” 宓芙道:“听不懂吗?好吧,看来歌词里说的真没错,说话的方式就是要简单点。——那只八哥追着骂人去了还没回来,听懂了吗?” 纪惠篱:“……你给它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俩赶时间。” 她们越聊,越听越不解,她觉得自己虽然不聪明,但不至于到听不懂人话的地步,可如今她却开始怀疑,自己的语言系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转过身,几乎贴在纪惠篱背上,想听懂她们在说什么。 纪惠篱后背微微一僵,但只一瞬,又镇定下来。 宓芙看她面容虽平和,但眼底充满质疑,直接破罐子破摔:“行,你不信我是吧?反正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不信就不信吧。” 纪惠篱淡淡望着她。 而不远处,市场门口果真飞进来一只八哥,不停念叨‘傻逼走了’‘傻逼走了’。 越听震惊了。 什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就是。 八哥熟门熟路飞到这边,宓芙将架子上另一只八哥赶走,才来的这只便顺利栖在上面。 越听:“……” 看似很默契,但宓芙却不满意,指桑骂槐:“你是用爬的吗,回来这么晚?你知不知道有人为了你差点要揍我呢。” 八哥不管,对着纪惠篱开始喊:“有美女,有美女。” 对面两人双双沉默。 越听下巴搭在纪惠篱肩上,小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打算,但这只鸟带回去我爷爷会被气死。” 纪惠篱也颇为无语,眼皮一跳,“宓芙,这就是你说的机灵?” 宓芙大惊:“这还不机灵,那什么叫机灵?能照顾人一日三餐、晚上化身成人把你抱到床上休息的那种?” 纪惠篱:“……” 越听都不忍心了,劝道:“我们说不过她,走吧。” 纪惠篱深吸一口气,准备就此离开,但两人还没走出摊子,那只八哥已经追了上来,几乎是绕着她们俩飞,“有美女,有美女!大明星,大明星!” 宓芙扛着扫帚追过来:“给我回来!” 八哥冲着她:“疯娘儿们,疯娘儿们。” 竟然还会说儿化音,越听是真的见识到了。 而当她确认八哥那声大明星喊得是她时,她就打定主意要带走它。 不为别的,这八哥太识相了。 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纪惠篱:“我把它买了吧。” 八哥飞累了,在她跟前的一根鱼竿上停住,不停地喊大明星。 越听一直都想被人认可,但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认可她的竟是一只八哥。 纪惠篱理解她的情绪,但还是得问清楚:“你要买回去送你爷爷?” 越听道:“不不,我自己养。” 纪惠篱不想质疑她,但她真的让人很难相信:“你,养?” 越听道:“可别小瞧我啊,我之前养过蜘蛛,有经验。” 纪惠篱心想,她现在一个人住,家里多个八哥也好,总不至于太冷清。 于是她便放低姿态去和宓芙商量。 宓芙其实早就不想要这只八哥了,纪惠篱一开口,她先是佯装为难,很快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反正之前被追着骂的那男的扬言要找人打八哥的主人,现在她又不是,只管看好戏得了。 回去的路上,越听怎么也憋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么……的朋友?” 八哥还在喊大明星,就像是这场谈话的伴奏。 纪惠篱轻笑:“我很小就走丢了,那时候不记事,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西南那边一个小县里生活,好像是我八岁的时候吧,那边还组织过一个特别好玩的真人冒险游戏,我就是那时候认识宓芙的。” 越听道:“然后呢?” 纪惠篱现在提起也有些无奈:“就像她所说的,她带我徒步走到溪荷,沿路乞讨。” 越听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真是小可怜。 虽然她没有徒步走过那么远的路,但也知道一定是异常凶险。 她感叹道:“要不是你在开车,我真想好好抱抱你。” 正好赶上三十秒红灯,纪惠篱侧过身,张开双臂:“你要是想的话,现在正是好机会。” 越听愣了一秒,倾身过去抱住她,十秒后退开。 也正是这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绿灯。 纪惠篱继续开车,见她沉思状,便问:“怎么了?” 越听道:“原来昨晚申颖抱我不是想跟我谈恋爱,而是心疼我。” 纪惠篱:“……你还跟她抱过?” 她逐渐迷茫起来,道:“我真的搞不懂你了。所以你到底喜欢谁?” 越听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有些心虚。 犹记三月前她还在日记里写过自己对纪惠篱的一片痴心,纪惠篱应该到现在还以为她喜欢她。 这让她怎么解释。 有一瞬间她很想实话实说,但在此之前她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她跟纪惠篱之间的关系有没有到共享真相的地步。 答案是没有。 然而眼下情况复杂,秦书宛已经很难应付,要是再跟纪惠篱产生矛盾,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正面临巨大难题,八哥突然喊了句:“在一起!” 越听:“?” 纪惠篱神色不再紧绷,并且认可了越听的品味:“这鸟值得养。” 越听讪讪道:“是吧。要是会驱鬼就更好了。” 闻言,纪惠篱面露疑惑,八哥目露惊恐。 事实证明,不能对一只八哥抱太大期望。 当越听绞尽脑汁花费两天时间准备给八哥取名叫小八时,它抑郁了。 越听吓坏了。 蜘蛛不这样啊。 怎么鸟还会变脸? 她赶紧给纪惠篱打电话寻求帮助。 纪惠篱接到电话后立刻赶来,帮忙联系好医生。 将八哥送过去诊治时,越听还在消耗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只追着骂人的八哥突然萎靡不振。 答案是——装的。 越听怎么也不相信,回来的路上十分受伤。 她养的蜘蛛不喜欢她,现在一只八哥也跟她装病。 纪惠篱劝道:“医生说的也没错,它太活泼了,适合养在你们家大庄园里。” 等红灯时,她转头一瞧,发现越听捂着耳朵,不停默念:“不听不听……” 纪惠篱:“……” 她转变思路,道:“你不是讨厌越厘吗,你今天回去就教它骂人,明天让越厘在寿宴上出丑。” 越听瞬间振奋:“有道理啊。” 她转头就对八哥说:“明天你看到一个锅盖头的细狗就冲他喊:还钱!” 寿宴上的事全是越苋和越涟操办的,越听去时,越稹还没起床。 她也是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亲爸这么废。 为了避免被人指指点点,她准备去跟越云霆聊天,但刚穿过厅堂,手里提着的八哥就飞出去,冲着一个人使劲喊:“傻逼来了——” 越听定睛一瞧,发现被骂的是简云辙。 众宾客都被吸引过来,津津有味地看着一只八哥辱骂赫赫有名的简家少爷。 越厘准备在此次宴会上一举成名,于是赶紧过来控场,喊人过来抓鸟。 但下一刻,八哥冲着他喊:“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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