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稚嫩的童声炸然一般在她耳边响起: “这玩意怎么解啊!”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小狐狸突然站在了她的手旁,一边用尖锐的犬齿“咯吱咯吱”地咬着灵力束缚器,一边含混不清地抱怨道。 步思帷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倒是小狐狸的反应快一点,看到她瞪大的双眼,立马就举起爪子来打了个招呼: “嗨小美人,又见面了,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也很好看呢!废话不多说,方便告诉我这玩意到底怎么弄开吗?” 虽然对事态的发展感到懵圈,但步思帷至少还是看出了小狐狸是冲着救自己这个目的来的: “你先将灵力从这个孔导入,然后……” 其实这种灵力束缚器并不难解开,甚至可以说是极其简单,即使是像九九这样的野狐狸,在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也能够成功将其给弄开。 只不过轻轻一捅,“咔哒”一声,“锁”便掉落入了地上积起的水潭中,悄无声息地溅起了些许的水花。 当然,步思帷还是懂得珍惜资源的,没有引导九九像孟易觉当初在玄天派一样,放肆地用灵力在锁孔内部乱冲,是而这灵力束缚器是处在一个完好无损的状态下打开的。 被灵力束缚器阻塞已久的经脉一朝打开,纯净的灵力再一次汹涌在了身体之中,步思帷扭动了下被捆缚了太久已经留下了引子的手腕,只觉得身体难得感到如此轻松。 但九九并不轻松,它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着急。 它一边着急忙慌地从颈间悬挂着的储物珠中拿出衣服和本就该属于步思帷的那把剑,一边叨叨道: “快点快点,我还要回去看孟易觉大战你爹呢!再慢点赶不上了!” “什么?” 步思帷接过衣服,耳朵很尖地听见了九九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九九自知嘴溜,就干脆全都说了出来: “孟易觉调虎离山,现在在和你爹打着在,你赶紧趁这个时候拿着剑跑吧,啊,还有,她让我告诉你,她送你的东西拒不退还,你要是再试图把这把剑还给她,她就拿剑砍你头发,让你感受下发型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九九还在叨着,但后面的话,步思帷早就全都听不进去了,她现在脑子里只有: 孟易觉在和步云天决斗,在和已经处于危楼后期几十年的步云天决斗。 她握紧“星倾”,语气很坚定: “我不走。” “哈?” 九九几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不走?!” 它声音都变调了: “你不走我来这儿干啥?!白跑一趟吗?!” “带我去找孟易觉。” 步思帷直勾勾地看着九九,大有你不答应我就当场大叫引来守卫之势,那双缱绻的眼睛硬是给她用成了正气凛然的模样。 九九那叫一个心里苦啊,只得试探性地说道: “你、你去干嘛嘛,你现在还挺虚弱的,不如养养再说……” 步思帷没有回答,只是提起剑,沉默地看向牢门之外。 在这一刻,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味道,让九九完全颠覆了以前对她的认知。 后来九九时常会在看到步思帷时想起这一天,因为那是九九第一次认识到,或许,这位一直一副温婉模样、偶尔还会羞涩脸红的小美人,将会是个行事作风比孟易觉还要大胆果断的…… 危险人物。
第069章 危楼 一向安分守己的嫡系首徒横起那把就连付询也看不出来是用什么材质所锻造而成的奇异剑刃, 乳白色的灵力带着点点蓝芒纵横于剑身之上。 蓄势待发的模样。 至少在付询的记忆之中,他从未见到过步思帷这般坚定的模样。 在他印象当中,步思帷总是温和的、顺从的, 极少会将自己的意愿贯彻到这种地步, 这种即使以半步危楼之身对抗半步摘星也丝毫不惧的坚定感, 让付询感觉到自己突然对自己这个弟子有了些许陌生的感觉,就好像他那以前二十年接触的并不是步思帷这个人一样。 一点寒芒代替言语先至。 锵—— 星河流水划过他的剑尖, 竟真的成功将其给挑开了。 付询的眼睛中露出震惊的颜色来。 如果说这世界上, 有谁能够比步思帷自己还要了解她的剑招, 那就只能是同步思帷对招了二十年之久的付询。 作为长者, 他清楚地知道步思帷缺了些什么。 柔韧有余,刚劲不足。 她一直都是如此。 她的剑中没有破除万难的气势, 也没有剑出无回的决绝,就注定了, 她不能如付询所期盼的那么凌厉。 练剑,在于天赋, 在于刻苦, 更在于心性, 同修仙无异, 其也强调一颗“剑心”,而步思帷,恰恰就没有这样一颗剑心。 这也就是为什么, 付询和步云天自她小时起,就已对她感到失望。 勤奋有余,天赋不足。 但好在步思帷乖巧听话, 收她做了首徒,倒也能为门下弟子起个好的表率。 是而付询虽心中有不满, 但仍是承认步思帷的首徒身份的。 但在刚刚步思帷架开他的一剑中,他却非常不可置信地感觉到了其中,以往的步思帷所没有的—— 魄力。 付询皱起眉头,又一次在心中确认了当前事态的重要性。 她是真的想和自己打,而不仅仅是……负隅顽抗、心怀希望。 而在另一方面,同付询心中的震动比起来,步思帷则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她的全部注意力如今都集中在了不断碰撞的剑刃之上。 刚刚从束缚中挣脱的身体还没回味两秒钟灵力充塞经脉的满足感,便又被飞速抽空。 灵力疯狂地输出着,完全不为自己留后路,只一心一意应对着眼前的危机。 “嗷——!” 狐狸的声音响破天际。 空间一阵扭曲,夜瞬间变了一个颜色。 红色的山、红色的海、红色的树林、红色的…… 刺啦—— 付询一剑划出,九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的幻境不过须臾便被他就像对待脆弱的画布一样毁坏。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口气也不让人停歇的猛烈攻击。 剑者凌寒。 在晚夜的月光下,付询拖着剑,剑尖同擂台的地面摩擦着。他单手掐诀,浑实的灵力剑刃不过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同样,只在刹那,星倾上的星星瞬间排列为“天罡北斗阵”的模样,阵法主动发动,将四人紧紧地护在了灵力护罩内。 季星成端着剑,只觉得手腕疲软无力,他喘着粗气,大声地问背后的孟易觉道: “孟易觉!现在怎么办啊!” 护罩之外,灵力剑刃一刻比一刻凶猛地削着原本看上去坚不可摧的灵力护罩,直削得对方摇摇欲坠,如果不是有步思帷勉力支撑着,这护罩怕是早就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下轰然倒塌了。 孟易觉咬着手指,此时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是,诚然她是可以引天雷来,但若是在付询身上使用天雷,未免有点太过浪费,毕竟还有强敌躲在暗处虎视眈眈…… 但若是不用天雷,在当下这个情形之中,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脱困。 说到底,其实季星成、九九还有步思帷根本就不用管她的,自己四散奔逃不就好了?这样的话他们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境地,至少,他们三个人不用落到如此境地…… 但是,看着拼命阻挡付询攻势的三人,孟易觉却根本无法说出这种话来。 这种想法只会让她感觉更烦躁。 只是稍不注意,手指便被尖利的犬齿给咬出了血来。 投降?……投降不行,投降的话到目前为止的努力就全部废掉了,不仅步思帷会继续回去当她的“新娘”,就连季星成和九九的命运也…… 用步云天当人质?……这一点就更不可能了,现在场上步家的长老没有参与到战局之中来不过是因为这属于他们思齐宗的宗内事务,一旦步云天牵扯其中,他们可就有了参与战局的理由了…… 正面刚赢……?她要是刚得赢,还用得着在这苦思冥想解决的策略吗! 望着胸前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孟易觉只感觉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塞在了里面一样。 是她思虑不周,没有考虑到付询突然出现的可能。现在,她灵力几近耗尽,还负了伤,几乎在战局中就是个废人,是她拖累了他们,之前所有的责怪,都不过是她费尽心思维护自己的借口罢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一阵阵眩晕就会袭击孟易觉的大脑,逼得她想要放弃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倒带重来。 可能是思考得太过入神了,孟易觉竟没注意到,步思帷的灵力护罩离破碎只剩下了一击之差。 轰隆—— 震天动地的响声传来,半步摘星的灵力如浪潮般涌向四人,凶狠无比,就如同要将他们挫骨扬灰一般。 星倾之上的星星瞬时破碎,储蓄于其中的灵力同样迅猛地涌出,同那股灵力撞击了起来,一时之间,两者竟不相上下。 步思帷面色凝重,直觉告诉她,这灵力的浪潮只不过是障眼法,剑道的攻击手段,从来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阴影紧随着海洋的潮涌突刺而来,季星成顶剑去拦,却轻而易举便被击碎了剑身,就连虎口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震出了鲜血。 阴影的速度极快,隐藏在灵力的浪潮之中,有如一尾幽灵一般的鱼,看不清具体形态,却能让人感受到它经过你时那股危险而凛冽的深海气息。 飒—— 鲜血从妖兽的颈间喷薄而出。 妖兽仍保持着之前警戒的龇牙模样,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仿佛就只是被海风轻拂了一下的脖颈。 鲜血染红了火红狐狸颈前的白毛,但还在不断地溢出,然后为他人的灵力所吞噬。 巨大的妖兽轰然倒下,于是阴影的目光一分也没有停歇地看向场上唯一还在苦苦支撑的人。 剑,一定要足够冰冷,足够决绝,因为剑出无回,覆水难收。 在这个时候,步思帷却不知为何,想起了付询曾经对她的教诲。 “你和我对练时,总是有所收敛,你在因为我的身份而紧张,努力收敛自己的锋刃,你害怕伤到我,所以你的剑太柔婉了,只会给你的对手留下余地和破绽。”
150 首页 上一页 67 68 69 70 71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