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破点皮也算伤?” 淡然的妖兽一句又一句反驳着装作委屈的少女,两人之间的对话显得轻松又自在。 “怎么样?” 没有营养的扯西扯东一大堆之后,妖兽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 孟易觉没有去看它,只是凝望着明月,暗暗扯紧了披在身上的衣服。 按理来说修炼到她这个档次应该不容易感觉到寒冷的,但她偏偏就容易被冷风所侵袭,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而即使在封雪峰上,她也全天候燃着温暖的灵力法阵。 “第一次见到无情道的感受啊,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吗?” 毛毛毫不费力就看出了孟易觉那冷静外壳下内心的波动,该说不愧是姜还是老的辣吗? 好在孟易觉家里没有皇位需要继承,也并不在意被他人所看透,只是回道: “还能怎样?不就跟想象的一样吗。” 云里雾里的对话,叫人听着像是在打哑谜一般,但两人偏偏就是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的确,自古无情道都是一样,即使那人认为自己标新立异,但也终究不过是换了个外漆。” 毛毛点点头,言语之中的“无情道”里并没有包含眼前的孟易觉: “无情道的道不在于‘无情’,而在于完全的自我中心主义,纱维谷那个无情道所谓的‘新’,也只不过是正大光明地将这一点放到台面上来讲了而已。” 毛毛这句话的意思是,每个无情道都幺污儿耳七无二吧椅是极度的自我为中心,就拿思齐宗的雪落尊上举例,杀妻证道,这种摧残他人生命以成就自身的行为,放在无情道身上是一种贯彻道心的表现,但在现代人看来,这种行为的正当性无疑是他们无法理解的。 而程沉,她之所以觉得自己的无情道“新”,认为孟易觉和自己一样,就在于,她的那种自我中心主义没有用所谓无情的糖衣包裹起来,而是直接狰狞地露在了外面。 “看出来了。” 孟易觉垂眸: “这么一想的话,或许我还真的挺适合无情道的。” 毕竟她也极度自我为中心。 孟易觉将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大妖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你不是这样,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它张了张嘴,却没有在那之后再发出一个音节。 不一样在哪?为什么不一样?呼之欲出的答案梗塞在喉间,可它却不敢将其说出。 无情道。 无情道的外壳不一,可内在却都是…… 它之所以很难说出那句话,是因为……连它自己也不敢去相信这世界还有不同于梁旅落的无情道,但是,它也算是看着孟易觉长大的,如果因为这种理由就去否定这个孩子,那么它…… 大妖的内心很纠结,表现在面上便变作了迟疑。 “不用勉强自己,” 冷风好像更大了,吹在人脸上刺刺的疼: “毕竟我也不是很在意。像她那样也好,不像她那样也好,人一旦太在意某件事情,日子总会过不下去的。” 大妖愣住,似乎是没想到孟易觉会说出这种话: “你……倒是足够洒脱。” 憋了半晌,它也只说出这么一句应该能够算是赞赏的话。 “是吧,” 孟易觉绽放出一个笑容,被月光渲染的美丽又纯真。 “啊,对了,还有啊,我把她打成那样绝对不是因为歧视无情道啊,这一点你要记住。” 一笑过后,她又突然严肃地说出了这句话 ? 毛毛歪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点子上: “你打人还需要名义?” 毕竟是个阴晴不定的主,想打就打了,从不提前找好理由,特意去解释自己打人的缘由这还是第一次。 “这不是被问烦了吗。自从打了他们那什么狗*少掌门之后,一群老头子就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找我的错。这次也是,虽然程沉被砸得骨头断了七根八根,但我可是手臂破了点皮诶,都这样有来有回了还算不上是正当比赛吗?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判定蓄意谋害的……” “停。” 毛毛非常无情地终止了少女的碎碎念,就和孟易觉当时怎么对待郑在野一样: “所以呢?你到底是为什么把人家打成这样的。” “你想听真话还是借口?” “真话。” “我有暴力倾向。” “?” —— 孟易觉走后,冰冷的砖瓦上又只剩下了它一个。 吞海趴在月光下,闭上了眼睛。 阴影又一次闪过、闪过,让它心悸、让它痛苦。 它曾盼望着阴影不要那么轻易地死去,盼望着自己能亲手撕碎阴影,但当阴影闯入它的梦中,它才意识到: 它无法撕碎阴影,它只能被阴影所吞噬。 他们都只能被阴影所吞噬。 无论是它,还是孟易觉,都只能被阴影的贪婪所迫害,而它也……为了自己的贪婪,将孟易觉卷入这一切之中。 所以每当它看见孟易觉那张脸时,愧疚就在心中纠缠,怎样也无法消除。 它想知道,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中,阴影时怎样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的。 她会悔恨吗? 她会痛苦吗? 她的梦中会出现她的脸吗? 吞海似乎会比阴影更先一步体会到这种感觉。 它无法用少女会坦然接受一切这个借口来催眠自己消减自己的罪,所以它只能…… 月光打了下来,在它的身后投下一片黑暗。 大妖站起身,白虎的模样乍现,脚掌发力,不过两三下的跳跃,它便已消失在无边的树海之中。
第044章 哲学 孟易觉一直觉得自己有个神技, 就是无论在哪儿,都能过上安宁平和的日子,现在也不例外。 从擂台赛结束到团队赛开始的一段时间内, 停留在玄天派境内的选手们是完全没有事做的, 这也就给了孟易觉正当摸鱼的机会。 但这鱼摸着摸着, 总归让人觉得有些寂寞。 毕竟季星成和步思帷都沉心修炼去了,郑在野也痴迷炼器闭门谢客中, 更不用提毛毛日日也不见个喵影。在这般无聊乏味的日子里, 孟易觉只能将阅读天玄联盟内部的书籍作为一种解闷方式。 天玄联盟这个内部阅读权限其实是孟易觉擂台赛冠军的奖品之一。 说到这个擂台赛冠军奖品, 孟易觉就有些不爽。人家比赛都奖励点实在的, 而天玄联盟呢?奖品都有些什么? 奖牌、权限、嘉奖…… 都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偏偏这些东西在修仙界中还人人渴求而不得。 就拿这个内部阅读权限来讲吧。天玄联盟身为修仙界统合的宗门联盟, 上下有着横亘千年的历史,其内部书库中, 知识的价值不可估量,更不用说, 这个权限其实还是通用的, 可以用于任意一个天玄联盟所属宗门的内部书库中大部分书籍的阅读。 知识就是力量, 信息制胜一切, 这个权限完全是全修仙界年轻人最梦寐以求的奖品之一了。 但孟易觉呢? 在孟易觉眼中,这权限怎么可能比得过白花花、沉甸甸的灵石。 一是凭借她的根骨,就算不去寻求那些高超的功法, 修为上也不会受到阻碍;二则是…… 她根本就不想那么努力地修炼! 身为二十一世纪反内卷斗士,孟易觉的生活贯彻“有兴趣就学,没兴趣就歇”的信条, 致力于吃饭、休息和睡觉的伟大事业,对费劲心思去让自己修为进步这件事根本不屑一顾, 就连她平日中在封雪峰上看的书,对于他们修者而言,也尽是一些“杂书”,终非正道。 是而这一权限的确很好,但对孟易觉来说却与废物只有一线之隔,若是被她打败的那些修仙界才俊听见了,指不定得怎么骂她暴殄天物呢。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步思帏和她说过这些奖品是天选会的传统奖品,并且每一届奖品的发放都是由各大宗派抽人组成的监察队在一块儿严格监督准备的,孟易觉都快怀疑这是不是玄天派那些小心眼长老戏弄她弄出来的了,就因为自己打了他们的少掌门。 不过即使是在只能天天靠书度日、也没有小动物陪着的寂寞日子里,也并不代表孟易觉会饥不择食,逮着个人就见,就比如说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黑夜沉沉,纱维谷的无情道站在门外,低声询问是否可以进来。 她身上仍旧绑着用于固定的夹板,也不知当她看见孟易觉那张脸时,是否能想起自己身上的骨头一根根碎掉时的痛觉。 一看见她,孟易觉原本轻松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 *的,这人怎么这么有脸,难不成无情道都是这样的?那位伍知小少爷可是被她揍了一顿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结果这人竟然这么有毅力,天天都来骚扰她,怎么?想玩程门立雪那一套? 本来孟易觉是不吃这一套的,即使这人天天绑着绷带立在她门前,她也没有心思把她捡进来的。 只要门一关,黑夜与烦人的无情道就一起被阻隔在了外面的世界。 反正她孟易觉也不是什么在意名声的人,就算传出“孟易觉疑似将玄天派少掌门和纱维谷无情道天才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传闻也不要紧。 但随着风言风语愈演愈烈,就连那群小心眼的老头也就此为由头三番两次想着把她带去他们派的执法处,理由很简单,以风评为入手点,再给你网罗罪名,最后将她在比赛中那些行为全部妖魔化,从而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 该说修仙界真不愧处在封建时代吗,就连这种手法都用的光明正大。 可以说程沉的执着早已经影响到了孟易觉,所以今夜,孟易觉最终还是没有将她像往常一样关在门外,反而是一脸冷漠地将她迎了进来。 只是不知道,这一举动在那些日日蹲守偷窥的人口中又会变成些什么。 关上门的最后一瞬,那些人所见到的便是孟易觉看向他们的、冰寒的双眼,伴随着细如发丝、几近不可见的灵力穿透他们的骨肉所留下的剧烈疼痛。 声声哀嚎从靠近她居所的树林之中传出,直叫人听了便觉着胆寒。 孟易觉关上门,没有去理会那些只在刹那间便响起的叫声,也没有看自然而然坐到椅子上的程沉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又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不耐烦地看着手中的文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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