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夏馆,发现堂前的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锦缎、身材发福的女人,对方二十多岁,但是脸上抹了很浓的胭脂水粉,看不出真实的年龄。 旁边还有两个婢女,一人手中抓着拇指粗的荆条,一人腰系绳索,手执木棍,分明来意不善。 池不故的目光冷淡:“陈大娘子,有何贵干?” 主座的女人率先发难:“贱蹄子,昔日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是忘了吗?竟趁我在家安胎,又出来勾人!” 洲渚箭步上前,两旁的婢女下意识去拦,却被她直接掀翻,紧接着,陈大娘子的脸上便挨了一个结实的巴掌。 这一巴掌,把陈大娘子打蒙了,两个婢女也都面露惊恐,她、她竟然敢打大娘子! “嘴巴放干净点!”洲渚正要打第二巴掌,被池不故拦下了。 “你竟敢打我?!”陈大娘子捂着脸,尖叫起来。 门外的粗使婆子听到动静,纷纷跑进来。 “打的就是你这嘴巴不干不净的家伙!”洲渚道。 “你可知我是谁?!” 池不故抢先开口:“黄长生之妻,陈县尉之妹。” 陈大娘子失声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跟我动手,你们不想活了!” 池不故皱了皱眉头,为洲渚开脱,道:“陈大娘子闯进我们的家中,她以为你是盗贼,所以才向你动手的。” 谁都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但洲渚并未主动提及自己是知晓陈大娘子的身份才动的手,因此,池不故之言放到公堂上也是说得通的。 “你、你们,岂有此理!”陈大娘子抓狂。 洲渚摇摇头,这女人是真不值得同情,不问青红皂白,上前就先辱骂池不故,且不说她明知池不故是被黄长生骚扰的那个,真正该骂的是黄长生,哪怕她不知道,也该先调查清楚再下结论。 “陈大娘子今日若是只为来夏馆撒泼,那还是请离开吧,我这儿不欢迎你。”池不故道。 陈大娘子在婢女的安抚下,也压下了脾气,她道:“你这贱——” 看到洲渚的拳头就要砸下来,她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改口:“我从前便跟你说过,你若再纠缠我家官人,我定要将你浸猪笼!” 她这话可把洲渚气狠了,洲渚道:“你哪只眼看到池不故纠缠黄长生了?你颠倒黑白的本事真厉害,南康州人口增长应该有你出一份力吧?毕竟不少畜生在你的眼里都是人。” 池不故憋笑,很快又敛下笑意,对陈大娘子道:“我与黄主事之间清清白白,陈大娘子不爱惜黄主事的声誉,我还在乎我的清誉,这等污蔑之言,恕我不能接受。” “你们若是清白,他为何总来夏馆?这分明就是他金屋藏娇之地!”陈大娘子道。 洲渚翻了个白眼:“求你将他拴在家里,别让他过来扰人安宁了。” 陈大娘子仿佛失聪了,耳朵里只听得见自己愿意接收的信息:“还有你……难怪,难怪他最近对我都不耐烦了,我还当是自己生完孩子,没有以前那么好看,所以他厌弃了我。若不是有人告知,他在这边金屋藏娇,我都还被蒙在鼓里!” 洲渚最烦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她问池不故:“要怎么样才能弄走她?” 想起以前池不故是独自面对这样的人,洲渚就无比心疼,池不故真是太难了! 池不故道:“大概是让她在这边发泄一通。” “不行,这里是我们的家,那轮得到她来这边捣乱?!”洲渚气势汹汹地盯着陈大娘子一行人,只要她们敢乱来,她一定拆了她们的骨头!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阿池娘子,士谦冒昧来访,打扰了。” 洲渚心头一堵,一个搞事精还没走,又来一个情敌! 林士谦透过门口,看到里边的情形,他眉头一蹙,也顾不得礼仪便走了进来。 “阿池娘子,发生何事了?”林士谦问。 陈大娘子刚要冷嘲热讽,突然想起眼前的男子是谁,立马就不说话了。 “有女匪上门,烦请林教授替我们报官!”洲渚道。 “你才是女匪!”陈大娘子怒怼,她考虑到这里还有第三方,很快又恢复了端庄贤惠的模样,道,“林教授,我乃县尉之妹,不是什么女匪。” 林士谦一听对方的来历,神色立马淡了下去,目光往她那两个婢女身上扫去,道:“荆条、棍棒和绳索都带了,我还以为真是女匪呢!” 陈大娘子悻悻地让婢女收起这些家伙,却不甘心一味退让,反问:“林教授怎么会在这里,跟她们又是何关系?” 她这招歹毒,只要传出去,必定会有风言风语,池不故和洲渚她们的清白便毁了。 “踏青路过,特来祭奠一下池御史的灵位。”林士谦面不改色,不给她一丝制造谣言的机会。 陈大娘子知道,池不故跟洲渚今日有林士谦护着,她大概是讨不着什么便宜了,只能找个理由,先离开了。 话虽如此,洲渚打她的那一巴掌,她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等她们离开,池不故按礼节向林士谦道了谢。 林士谦道:“她如此刁难你的原因我已有所耳闻,也知阿池娘子解释过了,她却固执己见,一直针对你,真是冥顽不灵!” 池不故缄默不语。 陈大娘子这样的人处理起来最棘手,只要陈县尉和黄长生一日不倒,她便永远有作威作福的底气。 林士谦又道:“士谦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洲渚虽然防着这个情敌,但还是有基本的礼仪的,她询问:“什么办法?” 林士谦似乎有些犹豫,好会儿才吞吞吐吐地道:“阿池娘子已经及笄多年,去年也过了居丧期,不妨寻一门亲事。只要你嫁了人,那陈氏便没有理由再来刁难你了。”
第41章 改变 林士谦的办法算是眼下的最优解, 但池不故和洲渚的脸色却微变。 在池不故还没遇到洲渚,心里没装下洲渚之前,她尚且没想过嫁人, 更何况现在心里有了洲渚,她如何能嫁人!? 洲渚想的却是, 池不故明明是被欺压的一方,却仍要舍弃自身的自由来换取恶人的收敛, 这是什么道理? “恕我直言,这个方法简直烂透了!”洲渚没有炸毛,但言辞却并不温和。 林士谦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被她如此贬低,心中不悦:“这如何不是一个好法子?” “今日是那陈氏无理取闹, 没人站出来为阿池主持公道,反倒劝阿池忍让, 这是什么道理?”洲渚怼起他来字伶牙俐齿, “林教授, 你是读书人, 应该清楚读书是为了明事理、辨黑白、伸张正义, 而不是教人如何委曲求全。” 林士谦一噎,有些羞愧地对池不故道:“是我考虑不周。阿池娘子放心, 我会亲自到陈家, 劝陈县尉对陈氏多加约束的。” 池不故道:“多谢林教授的好意, 只是这是我们与陈氏之间的事,将你牵扯进来不太好, 此事还是让我们自行解决吧!” “你太见外了。”林士谦叹气。 …… 送走林士谦,洲渚才气呼呼地说:“他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来了!” “阿洲姐姐, 这怎么说?”杜佳云问。 “你傻呀,他提出让池不故嫁人, 以躲避陈氏的骚扰,你想想,现如今能娶池不故,又不畏惧黄长生的人能有多少?” 杜佳云眼睛骨碌一转,想通了:“难道他想娶阿池姐姐?!” “他二十多了吧,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的吗?”洲渚扭头问池不故。 一直处于话题中心但是丝毫插不上话的池不故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他成过亲。” “成过亲是指,他丧妻了?” 池不故无奈地笑了:“是和离了。他虽然考中了进士,但是被遣来流放之地当州学教授,注定前途无望,于是他的丈人逼迫他跟其妻和离,放其妻改嫁。当然,这是他单方面的说辞,是真是假,我也无从查证。” “根据我这么多年听故事的经验判断,肯定是假的!”杜佳云一脸认真。 “管他真的假的,反正他别想打池不故的主意!”洲渚独占欲作祟,霸道地说道。 杜佳云掰着手指数了下:“阿池姐姐今年十九了吧,也没想过终身大事吗?” 池不故还没开口,洲渚便弹了一下杜佳云的脑门:“没想过很奇怪吗?你十七了,不也为了躲避谈婚论嫁的事宜,跑来这儿。” 杜佳云“哎哟”一声,捂着脑门,醋意横生:“阿洲姐姐你怎么这么紧张阿池姐姐的婚事?除了护食,你护阿池姐姐护得最紧,我感觉我都成了局外人了。” 洲渚心想,你可不就是“橘外人”? 池不故耳尖红红的,开口道:“好了,讨论这些没有意义,还是先想想,要如何解决陈氏这事吧!” “她这人刁蛮任性、蛮不讲理,还油盐不进,只能找县尉和黄长生来压制她了。”杜佳云道。 在现代见过太多类似的案例的洲渚却很清楚问题的根源,她道:“究其原因,还是黄长生的问题,陈氏提到黄长生对她越发不耐烦,加上她生完孩子,身子发福了,好色的黄长生绝对会因此而嫌弃她。她挽回不了黄长生的心,就只能找别人的茬了。” “解决办法,一是让黄长生回心转意,一心一意地善待她,但这想也是不可能的,除非黄长生被鬼上身了。二是让黄长生和陈县尉约束她,但她的思想偏激,又太过自我,不仅听不进去他们的话,反而会将怨气撒在别人的身上。比如,她会认为黄长生他偏袒我们,这只会加深我们是他的外室的认知。” 杜佳云发愁:“那怎么办呀?” “不管是刚才说到的方法,还是委曲求全,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若想彻底解决这个麻烦,还得从根源上来解决。她之所以会如此嚣张,还不是有靠山?只要靠山倒了,她就嚣张不起来了。” 杜佳云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陈县尉跟黄长生在海康县那叫一个只手遮天,谁能扳倒他们呢?! “要不,还是去找掣雷都军的都头帮忙吧?”杜佳云记得周凭骁跟池不故的关系不浅,为什么不能找他帮忙呢? 池不故拍了拍杜佳云的肩膀:“可以找他帮忙,但他能护我们一时,却护不了我们一世。这个麻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先别想那么多了。” 把杜佳云稳住后,池不故跟洲渚回了房。 洲渚咬牙切齿道:“要不我去套麻袋,揍他们吧,简单粗暴且有效!”
63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