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乔端着米饭:“幸好你在我的督促下没近视,不用戴隐形眼镜。” 辛木:“啊?” “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隐形眼镜还能乖乖在你眼睛上么?” 辛木哼唧两声,不说话,还那么拿斜眼瞟她。 辛乔:…… 吃完饭收拾完,辛乔跟辛木打声招呼:“我出去会儿。” 这不是什么反常情况,周琨钰工作忙,有时她跟周琨钰不见面,也会一个人出去散步。 辛木却叫住她:“你等等。” 眼珠子又飞到她身上来:“你拎着个饭盒包出去散步啊?” “……啊。” “里面装的什么?” “青椒肉丝。” “你是要散步饿了,就站在路边把饭盒打开吃了呗?” “……啊。” 辛木实在没忍住放声大笑:“好好好,那你赶紧散步去吧!” 她老姐怎么这么纯情啊!太好逗了。 ****** 另一边,周琨钰拎着购物袋正要离开商场。 “周小姐。” 她抬眸,见是一位穿旗袍戴翡翠的妇人,浑身贵气与沈韵芝近似,她并不认识,但有些面善,应该是在晚宴上有过数面之缘。 今日倒是对她分外热情,拉着她寒暄一阵。 周琨钰微笑以对,礼貌一点不出差错。 末了妇人笑着说:“你这么漂亮,难怪小陈公子青睐你。” 周琨钰的第一反应是:我为什么需要他青睐? 转念一想,难怪妇人对她这么热情,想来她要与小陈公子相亲的消息已传开,陈家这些年正蒸蒸日上,谁不想趁早来巴结。 周琨钰不露声色,笑笑与她道别。 开车回公寓,辛乔已经到了,正在厨房里,周琨钰走过去,望见她一个背影。 走过去轻环住她的腰,脸贴在她肩头:“在做什么?” “想着你忙了一天,肯定还没吃饭。”辛乔把饭盒从包里拿出来:“给你带了两个菜,热热就能吃。” 她打开盒盖,周琨钰闻了闻:“好香。” 辛乔做菜跟周家阿姨不一样,烟火味更重些。于是和贵妇假笑寒暄的纸醉金迷慢慢褪去,像浮夸的金箔一点点剥离,露出生活本来真切的质感。 辛乔热好饭菜,坐到餐桌对面看着周琨钰:“你最近又瘦了,多吃点。” “怎么?”周琨钰把一些肉丝堆在米饭上,筷尖一拈优雅的送到嘴边:“手感不好么?” 辛乔:…… 真是的,周琨钰顶着副端庄神女的面孔,怎么总喜欢说这些! 辛乔生硬的转了个话题:“买了什么味道的沐浴露?” 周琨钰挑了下眼尾:“这么急?” 辛乔撇开眼:“……不急。” 换来周琨钰一声轻笑。 直到吃过饭,辛乔先去洗澡,周琨钰处理了一些工作,才把新买的沐浴露从纸袋里拎出来。 辛乔瞥一眼,瓶身半透明,“粉色是玫瑰味、紫色是迷迭香味、淡白是橙花味”这种经验通通失效。 周琨钰:“想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辛乔倔强道:“不想。” 周琨钰轻轻的哂她,拎着沐浴露瓶,像春日的一株藤蔓,摇曳生姿的向浴室走去。 辛乔远远的望一眼,好像能看见缭绕的水蒸气从浴室飘出来,越来越淡。 嗅了嗅,什么味道也闻不出来。 这时她接到队长陈行远的一个电话,问她最近一个现场的细节,好整理这段时间的备案,又提起镜山的那片残存雷区,最近可能开启清理计划。等她挂断电话,周琨钰已经洗完了,在床上等她,乌色长发铺满了鹅绒枕。 辛乔重新洗手,上床。 周琨钰贴过来,纤手拥住她的肩。她习惯性伸手回抱,却被指尖柔腻的触感给惊了下。 是任何丝缎睡衣也比拟不了的,带着微热,贴在你脉搏。 “你怎么……” 周琨钰滑腻的似一尾鱼,吐息打在她耳畔:“反正也是白穿,对吧?” 卧室只余床头的淡黄光线,似散落开来雾化的琥珀。辛乔凑在她颈窝里轻嗅,终于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味道?” “闻不出来?” 摇头。鼻尖轻轻的蹭过。线祝敷 橙花迷迭香肉豆蔻,她什么都闻不出来。只觉得周琨钰本身那菖蒲和槭木的淡香味更分明,像一条清润的河把人浸在里面。 周琨钰轻声呵她:“傻子。” “我买的新沐浴露,没有任何味道。” 辛乔一怔。 这才恍然发现,先前闻到周琨钰的味道,都是掺了杂质的。比如一点点脂粉的味道,香水的味道,洗过澡也有沐浴露的味道。 可现在的周琨钰,就是周琨钰的味道。 她的皮肤纹理里藏着什么味道,她闻起来就是什么味道。 这让她,好真实。 辛乔也说不上为什么就被狠狠触动了。 她和周琨钰的关系,的确是渐进式的。 周琨钰这个人,从小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中生长,保护层比她还要多,还要厚。最外面的一层是端雅,接下来的第二层是轻佻,你要耐心的剥开了这两层,可她的本能作祟,还是会和你留一层看似透明的距离。 直到现在,她听说专柜新推出无香的沐浴露,特意去买了,把一个本真的自己给你闻。 好似她对你的心防在一层层慢慢瓦解。 那晚的辛乔,很温柔。她望着周琨钰半阖的眸眼,低声问:“你想要我么?” 周琨钰的神情,忽然就让她有那么点急不可耐,去握周琨钰细瘦的腕子。 周琨钰吻着她:“不要急。” 大概她的反应让周琨钰也几乎有些冲动,可周琨钰依然只肯停留在外帮她。 吻她的耳廓,吻她的眉眼,吻她的唇:“阿乔,给我一点时间。” 辛乔心里一跳。 不是没有人唤她“阿乔”,街坊邻居也都这么叫她。只是周琨钰唤她这一声,让她联想起辛雷,又或者很多年前她的妈妈,那样的语调里有什么呢? 大约是,很多很多的温柔。 两人结束后,周琨钰伸手替她把乱掉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轻声说:“木木一个人在家,你该回去了。” 坐起来,披上睡袍,伸手去拉辛乔。 辛乔拉着她手,却没顺着她力道,周琨钰反被她拉到面前,长发扫在她唇瓣,两人又是一个对视。 周琨钰的心砰砰跳了两下,面上却一点不显露,挑唇笑道:“赖这儿了?” 辛乔摇摇头,放开她的手,自己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 她马尾绑得随意,也不用对着镜子,不是不凌乱,却因她清秀中带点锋利的长相有种落拓的好看。她把指间绷着的皮筋在头发上绕两个圈,埋着头很不经意的:“周琨钰。” “嗯?” “不就是等你么?”她低声说:“我没在怕的。” 她知道周琨钰解决家里的事情以前,总还是不肯,好似于心有愧。 她是一个贫瘠的人。可她有许多的爱,许多的耐心,和许多的时间。 不就是赌上一辈子跟周琨钰耗到底么?辛乔想,她真的没在怕的。 ****** 两天后,周琨钰来到每次的那家美容会所。 “周小姐。”店长依然是恭谨姿态,笑着在薄暮里候着她:“沈夫人交待过了,今天的发型妆造为您做细致点。” 周琨钰笑笑:“辛苦你们了。” “周小姐哪儿的话。” 妆发完成,周琨钰驱车去会所。服务员热情迎上来:“周小姐,陈先生已经到了,在等您。” 周琨钰柔润的扬唇,请她带路。 包间里,陈祖铭一身西装的坐着,见周琨钰进来,立刻站起,冲她微微欠身:“周小姐。” 周琨钰压压清润的下颌:“陈先生。” 两人落座,陈祖铭笑道:“周小姐很准时。” 周琨钰:“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若谁还以为这时代的豪门公子油头粉面,一副霸总派头油腻得能下酒,那实在是太过落伍的想法。 豪门意味着掌握更多社会资源,譬如她两个哥哥,譬如陈祖铭,哪个不是饱读诗书拿着高知文凭,穿得也清雅,走出去一副社会精英的派头。 陈祖铭问:“我是不是该叫你琨钰好一些?你也可以叫我祖铭。” 周琨钰笑笑,没出声。 目的明确,急于拉近两人的关系。 “觉得我有些太殷勤了?”陈祖铭替她斟茶:“我确实对你印象很好。” “陈先生,我们好几年没见过了吧?” “是,几年前见过,就一直放在心上。晚宴上的周小姐,像件美丽的瓷器。” 周琨钰挑了挑唇:“我之前说了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有些事长辈那边不清楚,我们的圈子里却不难查,其实陈先生近几年也常常回国的,不过不在晚宴露面,而是去见唐小姐。” “唐小姐不像瓷器,像朵盛开的玫瑰,我以为陈先生喜欢那个类型。” 唐溆,自创珠宝设计品牌,网络粉丝颇多。 陈祖铭抿一口茶,很淡定:“是,我知道周小姐聪明,肯定瞒不过你。但你错了,我也喜欢瓷器。” “美丽,无暇,优雅。冷冰冰的,好像没有心。” “像周小姐这样的人,应该不在意感情吧?” 顶灯把陈祖铭一张面孔打得光影分明:“你知道我的父母,不可能接受唐溆的家世。周小姐,如果我们能够合作,你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我绝不打扰,我这边你也不用多费心。” “以后周陈两家的合作,不在话下。以后逢年过节,回南祭祖,我也一定准时殷勤,绝不会让你失了面子。” 周琨钰笑了。 这笑容带了那么点真实。因为陈祖铭对她扬起一只手:“我也不喜欢浪费时间,所以把话挑明了说。周小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陈祖铭说“合作”,总比周承轩说“感情”来得好得多。 周琨钰探出手,用指尖与陈祖铭轻触了触,很快抽离:“合作愉快。” 她倒的确需要陈祖铭同她合作。 希望陈祖铭,能够“配合”一点。 ****** 又结束一个加班的日子。 周可玉实在没力气去挤什么末班地铁了,打了辆车到旧街口,下车时觉得肩膀都沉甸甸的,一边抬手揉按,一边抬脚往里走。 路灯下站着个人。 “辛乔?” 辛乔冲她弯弯唇,冲她扬扬指间的烟,示意自己在这里抽烟。 说到底辛乔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她相信周琨钰,不代表她心里没有很多很多的不安。 周可玉背着包向她走来:“能给我一支么?” 辛乔摸出烟盒递她,两人现在相熟起来了,便与她开句玩笑:“又不自己买,来我这里蹭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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