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春接过橘子,吃了两瓣。 见路青雪看她,韵春暗暗咬唇,齿间橘子的甘甜染到了唇上,犹豫了两秒,她问:“是你做的?” “什么?” “厕所见鬼的那个。” 路青雪眉弯了弯:“是呀。” 韵春抿唇:“为什么?” 路青雪手背在膝盖处扫了两下,将裙子上不存在的灰拍掉,漫不经心回道:“无聊,吓个人玩玩。” 韵春:“…” 她才不信。 不然为什么偏偏是李高轩? 韵春默了默,又塞了两瓣橘子入嘴。 橘子很新鲜,咬破那层薄膜,鲜嫩的汁水四溢在口腔,果肉软软的,咬一口就爆汁。很甜,一点都不酸。不知道是不是橘子汁浸染,韵春心口处甜了起来。 她将最后的橘子吃掉,当汁水在齿间爆开的那个刹那,她对坐在眼前的路青雪说:“谢谢。” 路青雪看着韵春吃掉了整个橘子,而当韵春开口道谢时,路青雪垂下了眸。 看了眼剥橘子的手指,路青雪淡笑:“剥个橘子而已,有什么谢的?” 她想橘子应该是酸涩的,可韵春却说是甜的。 你看,她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猜错。 猜错刚才问题的答案,也很正常不是么? 且她的突然出现好像扰乱了韵春的生活节奏…不然韵春此刻应该出去工作了,而不是在休息室里吃她剥的橘子。 橘子味真的好酸哦…… 路青雪看了眼桌子上的橘子皮,忽然想到了自己。 想到自己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还留在这里干嘛? 路青雪起身,对着韵春露出了抹柔笑:“不打扰小乖你工作,没什么事我先离开了。”
第29章 听见路青雪要走, 韵春脱口拦阻:“有事。” 真的有事。 除了对路青雪说谢谢,她还有一件事没说呢。 路青雪眸中闪过了不明显愣怔,她没料到韵春会叫下她。 因为不重要, 离开与否, 就像开窗后流动的空气, 没人在乎,没人关心。就算将屋里憋闷的空气换得清新, 也不会有人注意。 两秒之内, 路青雪眸光恢复如初, 夏风吹啊吹,吹动空气里的暖流,迎面的风与路青雪声线相同,暖意中带着让人沉浸陷入的柔, 她问:“不会是让我出赔偿费吧?” 她在开玩笑,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在韵春那里再不重要,韵春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尤其对方是李高轩。 路青雪手指微微一蜷, 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收着了, 居然还能让这人有精神闹事。 她这么想的同时, 韵春说:“不是。” 韵春呵声一笑:“没吓死他都算便宜他。” 路青雪唇微微扬了扬, 好像第一次听到韵春说这样的话,话里对别人带有明晃晃的厌恶和攻击。 怎么说呢?怪可爱的。 二十出头的年纪, 正是敢爱敢恨的时候。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所以不是就不是吧, 没什么的。路青雪对自己这么说。 路青雪的包容, 就好像韵春撑起的那把伞。 下雨的是她, 为韵春挡雨的亦是她。 可路青雪不知道的是,也就因为站在韵春对面的是她, 换成任何一个人,韵春都不会说出来。韵春习惯了隐藏情绪,无论好坏,都不会在他人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她深刻明白有些话不能说给别人听,因为根本不会知道对方会不会转头告诉其他人,不知道会不会被背刺。 而面对路青雪就不一样了,韵春总是克制不住的在路青雪面前展现真正的她。 除了莫名觉得路青雪信得过外,韵春其实是有些恶劣的心思在的,她想看路青雪这偏湖会包容她到什么程度,想试探路青雪对于她的底线在哪里。 可是韵春不像小时候了,小时候路青雪让她喊路姐姐,她故意和路青雪对着干,喊人家青雪姐。现在她没小时候那么勇,变得怂怂的,她想试探路青雪的底线,却又怕把路青雪惹生气不理她,所以目前为止,她只冲路青雪撒撒小脾气。就比如——路青雪挠她痒痒说她小气的时候,她背过身不给路青雪抱。 韵春心里怔了下。当时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想怎么有点怪?她不像是在试探路青雪的底线,更像是……韵春难以启齿,更像是在和路青雪调情。 “那要和我说什么?” 路青雪的声音让韵春清醒了过来。 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还调情,人家就把你当成小妹妹,逗你玩儿呢。 韵春干咳了一声,心思回到正轨。 “我——” 韵春刚说出一个字,休息室的门响了一声。有人在外面推门。 发现推不开后,那人敲门,说:“韵姐,你在里面吗?经理喊你去趟他办公室。” 韵春应:“知道了。” 她的视线从门慢慢移到了路青雪身上,唇动了动,只能说:“我…我先去忙,回家再和你说吧。” 末了韵春补充一句:“你在家等我。” 韵春不自觉地补充了这一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可能…路青雪在不在家,是个不确定因素。 虽然这些天回家都是路青雪给她开门,每次门开迎接她的都是一片光亮,还有路青雪侧头笑着说那句:“回来啦~” 可她心里没底。 路青雪太飘渺了。 她抓不住。 她怕今天回家会是她自己开门,怕等待的她的是一屋子昏暗。 体会过陪伴的暖后,她开始渐渐变得自私。 听到韵春说的‘家’字,路青雪点点眸:“好,你去忙吧。” 又说:“就算要多等两个红灯也没关系,我会在家等你,回家路上要注意车辆。” 说完后看到韵春点头答应,路青雪才消失不见。 韵春看着路青雪消失的地方,迟钝地细品路青雪的话,因为自己是车祸去世,所以每次都会嘱咐她在路上注意安全吗? ‘就算要多等两个红灯也没关系,我会在家等你……’ 路青雪不但照顾了她的情绪,还对她的话给出了回应。 韵春眸暗了暗,路青雪,你为什么这么好。 一股橘子的酸涩传入鼻腔。 韵春吸了吸鼻子,看向桌子上的橘子皮。路青雪剥的橘子皮被她扔进了垃圾桶,桌上的这些是刚才他们几人留下的。不知怎么想的,韵春拾取了一小块橘皮到了指间,指尖摩挲两下后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只要碰一下橘子皮,就会轻易的被它染上味道。 就像看一眼路青雪,脑海中她的身影便挥之不去。 其实刚才吃的那个橘子是酸的。 只不过因为路青雪问她酸的时候,她对上了路青雪含笑的眸,笑意感染下,那橘子吃起来格外的甜。 现在路青雪不在,酸橘子的后劲儿出现了,韵春齿间都是酸的,酸得她皱眉头。 舌尖暗暗扫过牙齿,韵春就说她病了,病得连酸橘子都能说成甜的。 去经理办公室的路上,韵春看到了墙壁反光玻璃上她的脸,灯光昏暗的走廊,菱形的玻璃中她的脸很模糊,不仅模糊,因为玻璃的凸起,四面都映着她的连,宛如万花筒里的缤纷杂乱图案。 即便这样,韵春却还是清晰看见她眉眼间布满的轻松。 指尖沾染的橘子皮味发涩,可她闻着闻着,怎么是股清甜的石榴香? --- 在经理室里响起“进”之前,韵春清楚知道经理叫她来是什么事情。 推开门看见莫月,韵春一点也不惊讶。毕竟是莫月和经理一起处理的这件事。 韵春面色从容地走进办公室,平静:“经理,大老板。” 两人都坐在沙发,从韵春开门到问好,莫月头都没抬一下,低眸看着手机。 经理则在嗯了一声后,说:“7包厢的那个客人,说闹鬼的事情是你做的,你怎么解释?” 他一边说,一边冲韵春眨眼使着眼色。大概的意思时说莫月在这里,你最好解释清楚。就算不是你做的,你也要给个说话,如果不行,你就把事情揽在你身上。最好息事宁人。 但韵春这个人吧,先不说她吃软不吃硬,面对李高轩这种人,她有时候就看不懂眼色。哪怕丢掉工作。 她低低笑了一声,说:“我哪有那本事啊?万一是他精神有问题,故意找茬?” 顿了下,韵春又说:“或者是不想付酒钱,在那演戏呢。” 经理啧了一声,偷偷瞥了眼莫月,语气充满了警告意味:“韵春。” 韵春无动于衷,微笑说:“经理,这种事情不少见。除了这些,难不成你真信他见鬼了?” “还是说经理觉得我真的有本事,在休息室待着的同时去男厕所,在众目睽睽下捉弄他?”韵春轻声,“听说当时厕所围了好多人,经理不如去问问那些人有没有看见我,或者,调监控。” 经理被韵春的话噎得呃了声。方才就有人跟他说了,韵春在事发时一直待在休息室。他也是太想在莫月面前把这件事尽快处理了,一时忘记韵春并不是好拿捏的人,他咳嗽了声,“我当然知道与你无关,叫你来就是问一下,你别紧张。” 韵春微笑着嗯了一声。 经理理了理领带,转头看向莫月,“莫总,我看这事应该跟韵春没关系,监控一会儿就送过来了,我一定会找到搞鬼的人。” 莫月息掉手机屏幕,抬头看向经理缓缓问:“我什么时候说跟韵春有关了?” 经理:“……” 莫月撩了眼韵春,又瞥向旁边的沙发,“坐。” 韵春坐了过去。 莫月问她:“知道李高轩是谁家的人吗?” 韵春点头:“知道。” 莫月挑眉:“那你还敢坑他?” 韵春心里想果然瞒不过莫月,面上却没表明,反而露出疑惑:“大老板,这话怎么说?” 莫月盯着韵春看。 韵春面不改色,坦然地接受莫月的审视。 好像李高轩会点这么高的酒,真的跟她无关。 她唯一做的,就是去包厢给对方开酒而已。 经理在旁边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心紧张得快跳出来了。 不由佩服韵春被莫月这么看着,居然临危不惧,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晖市,谁不知道莫家长女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就连剩下两大家族的子女,在面对莫月时都有所忌惮。 过了不知道多久,经理后背快被汗浸湿前,他听见了一声轻笑。 小心抬眸,他看见莫月扬着嘴角,对韵春说:“干得不错。” 一句话让韵春和经理都恍了神。 韵春没想到等来的会是一句夸奖,她眼中闪过诧异,面上却还是淡然的微笑:“这是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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