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是北国的国花, 也是谍士的印记。地狱天罗的秘籍不属于离剑山庄, 据说这个功法本就从北国流入的贺朝武林。 离剑山庄之所以会拥有,也是因为当年离剑歌挑战武林各派, 让离剑山庄威震武林时,从他人手中获得的胜者之物。 莫非这地狱天罗背后还藏着什么秘密? 官如卿望着这张飞来之花,将纸放于鼻口轻嗅,闻见一股淡淡的奇香。她看向专注的魏清璃,不动声色地将其销毁,权当无事发生。 若非她不能轻易与人交手,若非要护魏清璃周全, 官如卿定会追上那个投掷之人,一探究竟。 不知, 拈花仙子在不在?每次过来不见其人,今天用这颗夜明珠作为诱惑,不知能不能引人出来。 拈花阁船身长约十五丈,宽约四丈,高约五丈,犹如一座豪华府邸,船楼构造复杂,连廊环绕而上,上下各层独立又相通,布局各有千秋,还有人造院落,宛自天开。 “师姐,这画你是否要收回去复命?”魏清璃声音传来,官如卿端着酒壶,起身时已有些微醺,她晃悠着身体走到屋内,拿过魏清璃重构之图看了看。 手掌大的纸,将武贤郡所有城门街道浓缩一起,暗藏原画中的驻兵巡岗,大小都被清楚地标记出。武贤郡有三座帝京那般大,坐拥北国一半兵力,毕竟是守护国门的都城,必定是层层防守。 “你再画一张,我交给师尊复命。”官如卿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酒。 “再画一张?”魏清璃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画好,武贤郡地形复杂,真的要根据行军打仗去研究,画图并非易事。 或许拿这个,官如卿能戴罪立功,也不知私自带自己出来,会不会受到离剑歌责罚。这一晚上未归,两人必定会被发现。 “那这张给你复命,我若需要再自己画。” 官如卿笑笑,不客气地接过,收进腰间。她如饮仙酿,微醺后,眼神如迷雾笼罩,额间的花钿半露,朱唇漾起,半梦半醒,如魅若妖。 她忽然轻揉魏清璃肩膀,缓缓上前,魏清璃后退进步,被抵到桌案边,退无可退。 不能放纵自己,她撇开眼,看向别处,官如卿却勾过她的脖子,轻声说:“你乖乖在此别乱动,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你去哪?” “我也不知我要去哪,今日的武贤郡已不若从前,神神秘秘,我四处看看,总能看到些东西,再不行,或许有人会找来呢?” 魏清璃双眉蹙起,自是放心不下,可官如卿要做的事,她阻止不了。 “担心我啊?”官如卿掂了掂手中酒壶,说道:“这世间能杀我的人不多。”她顿了顿,挂起嘲讽的笑意:“你也算一个。” “我没要杀你。” “是吗?你可不止一次想杀我吧?” 魏清璃被堵得无言以对,她承认曾经动过杀机,那时候防忠王防谍卫,对官如卿突如其来的举动,又发现自己的秘密,自然是戒备心十足,也想过灭口处置,只是碍于她武功太高,没想好应对之策,才会变成后来这样。 谁曾想,算来算去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见她沉默,官如卿冷笑,无谓地放下空酒壶,向外迈步,却被魏清璃拉住手。 “飞来峰那天,有人故布疑阵,让我赶去,令你我误会至深。穹隆门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派人在查,至于飞花谷,你从不愿意给我个解释,我知道破阵的人不是你,从鬼蝎开始,一切都是个局,为了让我们反目成仇。或许当年连飞花谷是不是也另有隐情,我总觉得背后有双手在操控一切,可线索总会在关键时候断掉。” 魏清璃终于将心中之言倒出,这段时间,她对飞花谷三个字讳莫如深,不敢提及,生怕触痛官如卿,可这样误会下去,何时才是尽头? “飞花谷......我说你就信吗?”官如卿挑眉问。 “你说我便信。” “哈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你明明谁都不信,会相信一个潜伏在宫中的谍卫?会相信一个参与飞花谷事件的刺客?” 官如卿言语如刺,每个字都像在心头鞭挞了一遍。她总有办法让自己疼,想挖出她心底的话太难。 “也罢,你不愿说我不勉强你,终有一天,所有的事都会水落石出。” “那我可真是拭目以待。”官如卿轻笑,戴上披风篷帽,遮压额头,查看四周情况后,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中。 想来她也发现了什么端倪才如此,魏清璃与官如卿间隙太大,若能联手,或许事半功倍。 可惜,即便人在一起,她和官如卿也是立场相对。只要离剑歌和杜庭曦争锋相对,她们就无法真心相对。 魏清璃独自走到园中,抬头望月,轻叹一口气。她毫无睡意,开始漫步拈花阁,脚下的路不知通往何处,拾级上下,风景宜人,漫步在花园小径,竟也怡然自得。 夜虽寒,拈花阁却好似散发着一种温和。魏清璃顺着木阶而下,来到一处微小的花园。 枯藤流水,几缕葡萄藤挂落,落叶几许,竟有些萧瑟,与拈花阁繁花景象大相径庭。 这里宛如一座凋零的庄园,枯木深处有绿色荧光隐隐发亮,魏清璃拨开枯藤,往内走去,竟见一池清泉,环拥着水风车,围着一颗夜明珠转动。 潺潺流水,是这里唯一的生机。 “这是拈花阁的禁地,谁人闯入?”伴随着轻盈的铃铛声,一阵醉人的花香沁入鼻间。 听见声音,魏清璃转眸望去,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手持青光夜明珠出现。她长衫罩体,通体素红,面纱半遮半掩,莲足着地,未穿绣鞋,脚戴晶镣,系着细小的铃铛,透亮无比。 明明是至冷至寒的深冬,她却轻纱薄衫,玉颈下的肌肤,隐隐透着殷红,那眼角的勾线,微微上扬,双眼像充血般,如怒放的梅花被毁,残破中尽是沧桑。 “拈花仙子?” 女子不露真容,且看她上扬的眉眼,就知晓在笑。 “原来是贵客。”拈花仙子声音轻细,柔软如云。 “为何你会觉得我是贵客?” 拈花仙子手中的夜明珠,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明亮。她放在手中抚摸,呵护在掌心,片刻不离手。 “夜明珠世间罕至,只有皇权贵胄,富甲一方之人才会拥有,能携带至此,自是贵客。” “在下不知拈花阁规矩,误闯姑娘禁地还请见谅,告辞。”魏清璃作揖,正要离开,拈花仙子却上前一步,忽起一阵掌风,握住了她手腕。 魏清璃眼神微变,正想挣扎,发现她在为自己把脉。 血色残瞳,隐隐而现的眸光,像极了一个人,魏清璃凝视她,故意问道:“仙子也懂医术?” “略知一二,贵客气色不佳,可别在我这拈花阁出了事。”她双眼如炙,如血色如花,残朵了了。 世间异瞳者甚少,姬无珏、官如卿、拈花仙子瞳色皆为红,阴魑则是千变万化,离剑歌因修炼功法,眼珠见紫。 难道说赤瞳是少数北国人的特点? 魏清璃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陷入沉思,拈花仙子亦是端详着魏清璃,眼神片刻不离,赤足不觉间向前靠了几步,铃铛声清脆入耳。 两人距离愈发靠近,忽见一阵飓风袭来,拈花仙子见状,一把推开魏清璃,内力从二人中间扫过,落在藤蔓上,葡萄藤嘎吱断裂。 “谁让你碰她的?!”官如卿身姿从天而降,落在魏清璃旁边,冲拈花仙子说道:“仙子的拈花阁美女如云,见过的能人异士众多,何至于对我家师妹有了兴致?” 她眼眸言语间充满敌意,一股浓酸烈味在园中弥漫。 魏清璃的心瞬间被暖,官如卿应该没有走远,否则怎会突然回来?她笑而不语,心中暗自窃喜。不管是暗中保护还是心生不快,都足以让魏清璃心情悦然。 “是你。”拈花仙子语气平静,似是再见故人。 “仙子还记得我。” “忘记谁也不会忘了你。”拈花仙子含笑的双眸,波光流转,她抬起夜明珠,青光闪过,只照得那双眼睛,半张脸是何模样,无人知晓。 她没再说话,而是悠悠地走向枯藤流水深处,像一抹深红,让此处枯木逢春。 拈花阁的夜晚霎时开出了妩媚,萧瑟园境因她的出现而分外妖娆。 “贵客身体无恙的话,还是离开北国吧。”她的声音变得空旷,像山谷的回音,深渊的呐喊,竟叫魏清璃不禁心头一颤。 官如卿冷笑,转而向园外走去,魏清璃心事重重地跟着,两人一路无言,回到顶楼。 “你不是说要出去探探情况,怎么回来了?”终究还是魏清璃先打破了宁静。 “我不回来的话,你怕是要被拈花仙子勾走了魂。”官如卿冷言看她,语气尽是不快,含着涩涩的酸味。 魏清璃嫣然一笑:“我见她是想给我把脉。”其实她更多是想看清拈花仙子的眼睛,是否真的跟某个人很像。 “我看你可以留在此,让她为你治病,也无需师尊再消耗内力,也不用阴魑去研制丹药。” “不是,师姐,我那个......” “砰!”官如卿刚踏进门,就用掌风把门带起,魏清璃怔在原地,就这样被无情地关在门外。 可怜的她无辜地站在原地,还沉浸在拈花仙子的重重表现中,她总会想到姬无珏,还有曾经怀疑的阴魑。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她必须逐步揭开,至少近水楼台,可以先确认阴魑的身份,或许可以让未央想办法看清她的真容。 这几个人的共性是蒙面、神秘,都有身份,却都有伪装。赤羽蝎、彼岸花、异瞳.....都在一些特别时刻出现,又突然地消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真相像一团旋涡,已经将她们搅入局,魏清璃定要查出所有。 气温骤降,寒风忽起,她这才感觉到此时比刚刚又冷了几分,魏清璃打了个哆嗦,冷得原地打转。 “哐当!”厢房门忽然打开,官如卿终究还是心软了,魏清璃见状,笑着踏步向前,往屋内走去。
第69章 情难自抑 拈花阁船身砌有火墙, 每间厢房都配有燎炉,入内便觉得暖意十足。 香炉轻烟袅袅,果木香混着酒味, 温热中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 厢房三间相连, 厅中有房,内间即深闺,中厅有座嵌入墙体的暖炉,炉中浓烟由墙壁通风管,飘向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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