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魏清璃重新盘发束髻,俊俏的脸庞,与魏清扬神似,不说话时当真难以辨认。 当年魏清扬亦是翩翩美男子,可惜...... 四方木屋中央,火堆相簇,三脚架上摆放着一只水壶。魏清遥舀了一碗水,撒了些白色粉末,又将一颗灰色药丸投入,端给魏清璃:“喝了。” 魏清璃端过碗,一股酸苦味袭来,顿了顿还是一饮而尽。 她擦拭嘴角,说道:“朕捣毁了他的兵器窑,他应该很着急吧。” “是,前不久又派人去后山,接连着将帝京所有山搜了个遍,也未能找到红甲军的影子。”魏清遥手持铁钩,将炉内的木炭拨了拨,火光衬得那身黄衫更加明亮。 雨落水面,湖灯亮起,将四方木屋围于其中。魏清遥坐于木兰窗边,提笔作了一幅画,她低头说:“昭如宫的贵妃,日后打算如何处置?” “是她助我捣毁兵器窑,激化行刺事件,才能使得左相和玄户司顺利到手。” “有点手段,不愧是父王手下最厉害的谍卫,不过这种厉害的角色,用者也须当心。她在你身上已经用了美人计、苦肉计、欲擒故纵等。”魏清遥不进皇宫,通晓诸事。 魏清璃坐上躺椅,眼中冉冉升起的篝火,忽暗忽明,那忧伤的眸底,深不见底。 也唯有在魏清遥跟前,才能放下所有。 她勉强支起微笑:“清遥一双慧眼,看透一切。” “听闻璃姐姐为她的伤殚精竭虑,闭关七日每天守护,见完太后又四处寻觅送药,关心至此,不像对合作者。” “她毕竟为我受的伤。” “苦肉计而已,你会不知?” 魏清璃闭眼仰头,晃了晃椅子,不再说话。 魏清遥收起画中最后一笔,递了过来:“我们经历的是持久恶战,你是璃姐姐,不是魏清扬,不可对宫中任何女子动心。” “清遥可有挂心之人?”魏清璃忽然反问。 “没有,父王想把我嫁给南阳王世子,将来为他生个外孙,好继承他的野心。” “如意算盘打得挺响,皇家多薄情,又怎会对人动真心?”魏清璃接过画,边看边说:“眼下是用人之际,她得太后重视,去管辖天字书院,此事就交由你暗中相助,那些入院读书的女子好好挑选。” “这是自然,臣妹独居四年,早已准备就绪。” 闷闷的雷声,从耳畔划过。魏清璃嘴角扬了扬,望着手中的雨中山水画,层峦叠嶂,树荫浓密,林下枝头,白鸟栖息,湖中央还有渔夫摆渡。 看似一幅画,实则一封信,只有魏清璃读得懂画中之意。 魏清遥是魏清璃的宫外眼睛,是她架起宫内外的消息桥梁,将大局小势尽掌于手。 凤离宫 上官世青正襟危坐,望着桌案上的出宫布防图,她圈出几个点,召来地字门人,派出一半人提前潜伏,暗中保护太后。 随即她准备伺候杜庭曦就寝时,却四处不见人。正当她慌乱时,想起一个地方,忙寻过去。 杜庭曦立于凤离宫最高的阁楼——听风楼,此处能将整座皇宫尽收眼底,雨下的皇城仿佛被帷幕笼罩着,远近灯火被雨水浇得模糊。 风让雨变得肆意,点点冰凉飘到脸上,杜庭曦只是眯了眯眼,站立未动,视线也没有改变。 她寻见远处那一抹微光,正是云水阁,里面住着忠王妃离玉华之女——魏清遥。 “太后,这里风大,您快回去休息吧?”上官世青关心之语传来,她帮杜庭曦扣上披风结。 “故人已去,生者寄思,每年的清寂日都会下雨。” “是啊,今年下得格外大,明日出宫奴婢定会小心万分。” 杜庭曦悠远的眼神,始终落在玉溪,她喃喃道:“郡主今年当已十七了。” “回太后,郡主比公主小一岁,正当十七。” “嗯,四年前她的模样便有些神似玉华,不知现在如何了。” 上官世青能在杜庭曦缓慢的语速中,捕捉到一丝叹息,她顺话回答:“想来郡主定然继承了忠王妃的风姿,毕竟她是帝京第一才女,文武双全,无人可比。” 杜庭曦瞥了一眼,眉眼微弯,转身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世青可有喜欢之人?” “嗯?太后何出此言?” “哀家只是觉得你进宫甚久,从未提及过这些,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承蒙太后还记得,奴婢今年刚好二十......”上官世青微微弯腰,思绪复杂,“奴婢有幸伺候太后八年了。” 杜庭曦慈眉善目,微笑点头,她轻按上官世青肩头:“世青若有喜欢之人,就与哀家说,哀家定然成全。” “太后,奴婢没有,奴婢只想侍奉您一辈子。” 杜庭曦泰然一笑:“傻,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上官世青还想解释点什么,杜庭曦已转过身。 “清寂日,清寂日,一世清欢,寂寂终老。” 她的背影永远那么孤独悠远。哪怕身居皇城最高位,也是高处不胜寒。
第21章 危机时刻 寂日, 祭典。 皇城素装,百人清寂,文武百官, 皇室贵胄, 着淡雅素色之服,以太后杜庭曦为尊,随皇帝魏清璃之行,于祭王殿,三跪九拜。 宫中礼毕,祭拜队伍浩浩荡荡出发帝京皇陵。 太后凤撵, 八人扛抬, 白帘遮掩, 不见其人, 上官世青左行跟车,右侧为两名地字门护卫。 龙撵紧跟其后, 魏清璃与官如卿共乘娇撵, 未央与修远位居左右,护佑前行。再往后是骑马随行的忠王魏延德和郡主魏清遥, 其余官兵皆列队步行。 锦卫御共出动两百名人护驾,城防军将帝京加强戒备,内外三层布防,密不透风,百姓让道,车马禁行。 龙凤撵车路过,众人皆下跪行礼, 不敢抬头,直到队伍走远。 帝京皇陵位于龙须山, 途经龙虎门、朱罗桥、官月楼,出城西行三里方可抵达。 魏清璃与官如卿相对无言,静默的轿内,只听得见左右护卫和马匹行走之声。偶间,会有一缕风从轿帘钻进。 “快到官月楼了,清寂日后,你可是要回娘家探亲?”魏清璃希望尽快推进天字书院之事。 “皇上刚撵走筵贵妃,又要打发臣妾么?臣妾可无需养胎。” 直至现在,官如卿还以为向嫣然是为了腹中皇嗣,才回相府休养。毕竟后宫危险,又出了向乔之事,只有回家避风头,才能免受牵累,得左相庇佑。 “朕并无此意,爱妃旧伤未愈,确实不宜过度操劳。” “皇上这种官腔,无需跟臣妾说。臣妾肩负太后之命,自然知晓天字书院重要,只是臣妾本以为皇上太后母子离心,不曾想皇上竟这般在意太后之举。”官如卿媚眼一挑,瞟向后方,隐隐可见骑马的魏清遥。 今日得见倾和郡主真颜,官如卿只觉得眼前一亮,又觉得那张脸有几分熟悉,似是在哪见过。魏清遥身穿白纱纤丝裙,身骑千里马,仙衣飘飘,恍若出尘之仙。 她眉宇间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被官兵簇拥其中,又有着几分女将军的气势。都说她浑身上下都是忠王妃的影子,与当年离玉华相比,毫不失色。 谣传太子喜欢郡主,所以皇上与郡主相见,才会笑得那般灿烂,好似如释重负一般,紧紧相依着心中之人。 想到此,官如卿便觉得心中烦闷,赤练蛊似有异常,她忙闭目凝神。 “贺朝对女子本就不公,一个朝代若要强大,定要改变男尊女卑现状。朕与母后的事,你无需多管,这天下只能有一位掌权者。”魏清璃不再掩藏野心,她言语间的坚定,何尝不是一种帝王的决绝。 “是啊,若都像郡主那般,皇上何愁没有才子佳人?” “世上只有一个清遥,谁都替代不了。”魏清璃回答,毕竟这世上也只有一个离玉华,不是每个人的出生都能自带光环与天赋。 这些稀松平常之言,在官如卿听来有些刺耳。 魏清遥确实无人能及,她若在后宫,根本不可能有自己一席之地。 官如卿觉得还是江湖适合自己,皇宫不过是座牢笼,若不是为了将那道无形的绳索割断,她又怎会愿意留在红墙宫闱内。 官月楼,帝京第一酒楼,由天字号掌柜官桥执管。今日的官月楼封门歇业,但龙撵经过时,风雨渐起,天空竟莫名飘来纸钱。 众人四处张望,轿夫脚步乱了节奏,官如卿察觉到异常,她只觉得危机四伏,不自觉地往魏清璃身边挪了挪。 魏清璃不知其意,看向她一脸警惕,问:“当不会有人敢在今日动手吧?” 官如卿冷笑:“有人找死,皇上也不能拦着。” 话音刚落,她双指一抬,竟接住一枚短箭。魏清璃一惊,只听见外面一阵骚乱,有人叫有刺客,紧接着落雨般的短箭射向二人。 官如卿忙揽过魏清璃护在怀中,只见她手画乾坤,双臂微开,一道微光化为屏障,如铜墙铁壁般,让所有短箭定格不动,像被什么吸附一般。 “保护皇上,太后!” 不知外面乱成何样,魏清璃小鸟依人般缩在官如卿怀中,瑟瑟发抖。 飞花谷往事重现,恐惧和悲伤再次笼罩而下。那时候的她,无依无靠,护卫一个一个倒下,自己那点功夫,连锦卫御高手都打不过,何况是杀人如麻的刺客。 在宫内,她有四卫、未央、修远,层层保护;出了皇宫,再周到的守卫,都会百密一疏。 否则,飞花谷惨剧便不会发生。她或许会因为体弱命不久矣,但一定不是这样受难。 今日的刺客,与四年前是同一批吗?谁干的?母后?忠王?魏清璃的疑心再次加深。 “你别乱动,有我在,不会有事。”官如卿的这句话,让魏清璃转危为安,她的心仿佛被一股暖流包围着,就连寒凉的风,都近她不得。 官如卿双臂一振,上百支箭弹飞出去,整个龙撵因为强大的内力被震破。她不再隐藏武功,见有黑袍刺客正被绞杀,她托着魏清璃的腰,落至魏清遥身边:“保护皇上。”随即她纵深一飞,去追漏网之鱼。 十几名黑衣人血流在地,有的被潜藏地字门人绞杀,有的死于修远之手,还有的命丧魏清遥掌下。 修远即刻命锦卫御追捕余孽,魏延德下令城防军,全城搜拿贼子。 “皇兄,你没事吧?”魏清遥紧张地掖了掖她衣角,生怕她再次被击中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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