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璃摇头,只是望着官如卿离去的方向,面露忧心。可她又觉得自己担心多余,官如卿这样的身手,有几人能伤她? 可她刚刚保护自己,魏清璃竟感觉到了真心。 一定是错觉。 动乱后,行进队伍很快恢复如常。太后凤撵没受半点波及,她也未曾露脸,唯有上官世青代替问候,并且下令:“太后有旨,将刺客尸体就地焚烧,祭奠清寂。” 十几名刺客,当街被焚尸灭迹,身份无从查起,似乎也无人关心,唯有活口,有据可查。 刺客虽轻功了得,却也逃不开官如卿的幻影神步。几人分头逃离,官如卿抓住一个,没给对方咬舌机会,只是捏着刺客双颊,问:“谁派你来的?” 黑袍刺客不语,官如卿邪魅一笑,手上用力,那人脸骨碎裂,顷刻毙命。分散而逃,她一人难追,只得寻到另一处。 凭借灵敏的听觉,她察觉到了打斗,便寻声而去。双方几乎是同归于尽,一方虽不是锦卫御,但也应该是宫中势力。 官如卿到达时,刺客已经毙命,另外一人奄奄一息,她蹲下望着他,漠然说道:“你不是地字门的,也不是皇上的隐卫,江湖中人?” 那人深中要害,无法出声,只是口吐鲜血后,便瞪大眼珠死去。 官如卿见他领口似有纹绣,拨开衣襟一看,胸口刻着“班”字。 班若门?与未央同属门派,竟藏得比地字门还深。 这门派到底剩了多少人?官如卿搜身后,发现了一块黑玉令牌,本是一块平平无奇的门派身份令,但沾了人血后,背后竟露出了八个字:天命女皇,尔等助之。
第22章 揭露身份 官如卿翻看黑玉令, 雨水冲刷了血渍,那八个字消失不见,地上的尸体竟也自行腐化, 不留痕迹。 好一个班若门。 消声在武林, 匿迹于江湖,原来是受到天命所指。班若门掌门之位,传男不穿女,门派人丁稀少,他们信奉天命星相,以完成天授宿命为己任。 这个门派神秘莫测, 善用暗术机关, 研du制药, 门人各有所长。他们信念坚毅, 一旦认主,赴汤蹈火, 抵死相随。 天命女皇?所指何人? 未央乔装易容守在皇上身边, 班若门的上主应该是令牌中写的女皇。 从宸国至贺朝,几百年江山都未出现过女皇, 谁会有这样的野心,且被班若门称之为天命所归的女皇? 杜庭曦?只有她拥有兵权,受文武百官拥戴。可杜庭曦倘若以太后身份自封女皇,天下必将大乱。 这江山可是魏家打下来的,到时候魏氏诸王起兵,贺朝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 陷入战乱。 这绝非是杜庭曦想见的局面。 不是杜庭曦,难道是郡主魏清遥?她是魏延德独女, 若忠王夺取江山,总要后继有人。 虽然魏延德戒备着女儿心向外人,但郡主毕竟聪慧过人,又神似忠王妃,自己亲生女儿,怎会不宠? 微凉的雨,拍打在脸上,官如卿握着黑玉令,陷入沉思,总觉得背后没这么简单,自己的猜想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她走到刺客尸体旁,搜身后一无所获。她又掰开黑衣人手指,观察几圈后,城防军恰好搜查至此。 “见过贵妃娘娘。”众人单膝下跪行礼,领头人为校尉,在追捕其他刺客。 官如卿上前掰开他的手看了看,又用同样方法查了后面的城防兵。 正当大家疑惑不解,她已脚踏风雨,飞身离开。 官如卿没再现身清寂大典,也无人在意她在何方,只有魏清璃总会寻觅她的影子。 龙须山皇陵,杜庭曦迎风雨而拜,三跪三叩,三杯浊酒,敬天敬地敬故人。 乌云如墨,沉甸甸的似要坠下,淡漠的秋雨,无情地落下,寒风凌厉地剐着杜庭曦的心。 清寂日,祭的是亡人,寂的是那颗死去的心。 完成仪式后,众人退守龙须山下,杜庭曦只留下上官世青和地字门护卫,便独自去了忠王妃陵墓。 故人已逝,恍若昨日。 站在忠王妃墓前,杜庭曦神情呆滞,仿佛脱离肉身,思绪飘离尘世之外。 她没有叩拜,只是望着玉华二字发呆,一站便是半个时辰。 世间浮沉,皇权富贵,好似皆与她无关。 上官世青背对着杜庭曦,甚至不忍回头多看一眼。每年清寂日,杜庭曦的心便重如巨石,即使她总是泰然自若,笑对自己,上官世青也能感觉到杜庭曦之痛,能体会到杜庭曦之殇。 她的心也会痛,为杜庭曦而痛。 上官世青保持着不打扰的距离,远远站着,寻望四周。她发现魏清遥正往这里走来,那张神似忠王妃的脸出现,只会让太后徒增伤感。 她不想魏清遥出现,上前微微屈身行礼:“郡主可是要给王妃祭拜。” “大宫女难道要拦我为母上香?” “奴婢怎敢,奴婢只是担心太后娘娘。”上官世青低头,毕恭毕敬:“太后清寂日必定会祭拜王妃,郡主不如稍等片刻,奴婢去禀报。” 魏清遥摆手:“不必了,我择日再来,不扰太后娘娘。” 她正想转身离开,杜庭曦声音传来:“是清遥吗,过来吧。” “是清遥,太后。”魏清遥应声,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太后心思难猜,你也有失算之时。” 上官世青脸色微变,却又无可奈何,只是低微地颔首。 四年未见杜庭曦,魏清遥见她一如当初,这么多年,太后似乎没有变过。从当年的杜皇后到如今的杜太后,杜庭曦容貌气质不曾变过,那处变不惊的洞世之相,慧洁之眼,依然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杜庭曦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似乎能让所有人都无所遁形。 “清遥叩见太后。” “叩你母亲吧。”杜庭曦手持长串佛珠,口中默念有词,仿佛在念经。 魏清遥给母亲行儿女叩拜大礼,杜庭曦始终没有正视她,直到魏清遥站在自己眼前。 这些年刻意不见,终究是无用之举。 望着魏清遥,杜庭曦好似看见了年轻时的离玉华,母女长相神似不说,魏清遥眼中的坚忍和自信,简直就是离玉华再生。只是离玉华面相更加英气,魏清遥要柔和几分。 杜庭曦捏住佛珠的手指,在微微颤抖,那迷离的眼神,一动不动地望着魏清遥。 “太后是不是从清遥脸上看到了母妃的影子?” 杜庭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低眉苦笑:“清遥继承了玉华的风姿,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哀家甚是欣慰,玉华若能看见,定然开心。” “母妃钻研武学和兵法,行军如神,清遥不及半分,当年若非母妃临终让父王准许清遥读书,清遥也不会有今日。” 魏清遥此来不为祭奠,只是为见杜庭曦一面。 她始终不愿将飞花谷之事,与杜庭曦联系在一起。非要选择,她更愿意相信这件事的主谋,是自己父王。 虎毒不食子,太后纵然再严苛,也不可能伤自己孩子。比起苛刻别人,太后或许更苛对自己。 “说到此,哀家有件事希望你去做。”杜庭曦褪去悲伤后,眼神瞬变,那是掌权者天生的威严,杜庭曦长着一张柔美的脸,用最温柔的语气,发布谕令,很容易迷惑人的心智。 魏清遥当即想到天字书院,官如卿虽为官桥之女,可终究是外姓人。她是唯一不站任何阵营的人,莫非要亲下懿旨,让自己暗中协助? 魏清遥不露声色,只是下跪受命:“清遥领命。” “哀家命你协助如贵妃整顿天字书院,女子参与科举之事,哀家一定要推行,清遥你是玉华之女,又这般出色,当能理解哀家的用心。哀家已赐官如卿凤鸣令牌,掌管天字书院,那些冥顽不灵之辈,既然觉得女子无能,那哀家也可以让他们无权。” 果真如此。 魏清遥低头作揖:“清遥定不负太后所托,完成使命,一年后的科举初试,定会有才女参与。” “如此,哀家便放心了。”杜庭曦上前扶起魏清遥,贪恋地多看了她几眼,露出温柔的笑意:“多进宫陪陪皇儿。” 有那么一瞬间,魏清遥忽然觉得很难过。杜庭曦的情绪好似能够感染人,她不像心狠手辣之人,也并非无情冷血之辈。 她眼中的关心不像假的,也是真心想推行女子入朝为官的制度,只是碍于没有找到合适之人。 不管杜庭曦是为了谁,这都是利国利民的举措,这也是改变女子地位的重要国策。 可是,杜庭曦是想自己当女皇吗? 魏清遥否定地摇头,杜庭曦不会让和平局面崩塌,那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她和母亲年轻时的共同遗志吗? 或许,杜庭曦并非贪权之人,可为何手握兵权不放,也不亲近自己的儿女? 璃姐姐对太后,又为何带着如此深的偏见和怨念? 这世上,唯有杜庭曦难以看清。 清寂日的雨,比平时冷了几分。直到太后皇上起驾回宫,官如卿也没回来。 全城戒严,锦卫御和城防军都未找到贵妃。 魏清璃一言不发,回宫后还是沉默不语。 冒雨出宫,她有些受寒,在魏清遥劝说下,终于去了奉天池泡浴。 今日是魏清遥陪伴左右,未央和修远内外站岗守门。 魏清遥熟读百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针灸之法也通晓,她特别去医官蜀学习,经过钻研和试针,自创了一套专对顽固咳疾的针法,能缓解魏清璃的症状。 泡在百草池中,魏清璃神不守舍,依然想着官如卿。 她不会趁机走了吧,本就是飞鸟,怎会喜欢笼子? 或者她被人算计,出事了? 今天这场刺杀本就蹊跷,加上她那离心丹发作得离奇,旧伤未愈加毒发,再遇见高手,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命我协助如贵妃掌管天字书院,此事总叫我觉得奇怪,局势越有利于我们,就越可能有诈,会不会我们都在太后的棋局中,只是以为掌局者是自己?”魏清遥缓缓分析,却不见魏清璃回应,她低头轻唤:“璃姐姐?” “嗯?” “你不会在担心如贵妃去向吧?”魏清遥总能一针见血。 “她若不回来,天字书院事岂不受到影响?” “难道说现在很多事,你已经非她不可了?”魏清遥字字珠玑,说得魏清璃有些心虚,她只好闭目养神:“自是不想失去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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