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弦皱了皱眉,但脸上还是露出一副无可奈何被逗笑的表情。 真是淘气。 不过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自有解决之法。 风岚怼完游语,正要接着往下说,游语就跳了出来。 “你……来人,把东西呈上来。”游语怒道,“动作快点!” 尧夏献宝还未献出就被温宿打断,本就不敬。 还将尧夏强行挤走自己先呈上宝物,简直是将尧夏的脸面丢在脚下践踏。 风岚一看有些慌了,这次尧夏帮大梁在南疆打了胜仗,名声本来要慢慢好起来,她没想到游语这么大胆。 风弦站起身来,刚好在温宿女侍搬东西前,女侍不敢越级只好跟在她身后。 风弦并未看二人,而是对柳珹行礼,“今日本是恭贺圣上千秋圣寿的大喜日子,温宿王女难道要不顾尊卑秩序,让圣上发怒吗?” 她不提尧夏,三言两语就把一顶大帽子扣在游语头上。 游语见是她,顿时更加嚣张,“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柳霄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柳珹,见她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便站起身来,“风弦是本宫的少傅,你也胆敢对她不满?” 小小身量,开口已有柳珹三分威严。 游语这才想起这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风弦,跪下向柳霄道歉,“是臣的做法有失分寸,不过温宿的东西自然是比那什么南红好上百倍,这才想要快些献上给圣上,免得圣上被污了眼。” “你!”风岚极不服气,被风弦拦下。 风弦拉下她指向游语的手退到一边,“岚儿莫急,见招拆招。” 风岚扁扁嘴,“阿姊,她们欺人太甚……” 风弦嗔怪,“这么大人了还要撒娇,且看看她们到底耍什么花样。” 游语掀开温宿呈上来的宝贝,是一株雕工绝妙的并蒂莲花,玉石成色不好却贵于一石五色,正好将莲花的红和白、莲心的翠、莲叶的绿、莲梗的墨一并展现了出来。 在座皆是赞叹。 游语很是满意,“圣上,这一玉五色名为五色玉,最是玉中难得的精品,价值连城,特命巧匠雕琢,献与陛下与钰卿,恭祝白头偕老。” 柳珹来了兴趣,这五色玉石确实不错,但这莲花怎么看着这么别扭? 一红一白的两株交织在一起,总显得古怪。 游语挑衅地看向风弦和风岚。 风岚瞪了回去,小声在风弦耳边埋怨,“从未见过一红一白莲花并蒂,哪像是恭贺,看起来活像送葬的。” 风弦急忙捂她的嘴,“休得胡言,这要是被他人听见又要费口舌解释。” “这五色玉确实难得,我从未见过这般造型的莲花。”风弦怕风岚不小心说错话,款步上前应付游语。 “没见识就没见识。”游苏鄙夷道。 坐下下方的宾客赶忙收起惊羡的目光。 这下可得罪的不止是风弦一人了。 风弦温和地笑了笑,一派纯良的模样让人对她顿生好感。 “这莲花品行高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本是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清冷宛然之物,可温宿王女这莲花并蒂就算了,这枝条怎得这样弯弯绕绕……”风弦意有所指,“恐有节外生枝之嫌呐。” 宾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游苏面色一黑。 游语头顶冒出些冷汗,“你……你也未必太强词夺理!” “红白并蒂,这红如血白如乳,两个极端却作并蒂,怕是……”风弦意有所指,不再多说,她知道柳珹自然会懂。 “放肆!”柳珹怒喝一声,满堂皆惊惧跪下。 “这玉石颜色诡谲,看着就晦气。” “圣上息怒。”游苏跪在她面前为游语求情,只好为尧夏说好话转移她的注意,“游语她也是一片好心,今日是您生辰,何必这样动怒……且看尧夏进贡的南红,定会让皇上开心。” 风弦见好就收,“陛下请看,尧夏的南红成色如火霞玄日,与陛下最是相配。” 她不知尧夏送来的南红到底雕刻了什么图案,先夸颜色后再拉开遮盖的红布。 谨慎些总不会错。 南红色红如火,成色均匀浑成,上面雕着繁复的凤凰和一轮红日。 “火凤衔日东升,尧夏恭祝圣上与大梁东南西北效皇极,日月星辰奏凯歌。”风弦笑着看向柳珹,神采飞扬的样子让人挪不开眼。 柳珹听了她的话,气消了大半,“好!尧夏有心了,赏。” 宾客不禁再次向风弦侧目,时隔一年,她依旧在大梁的厅堂上大放异彩。 游语眼如刀子一般深深剜了风弦一眼,愤愤退下。 莘观南坐在高处,趁众人不注意拿出袖中的南红手串对比着展台上的火凤衔日。 嗯,颜色大差不离,再熏制几日便可大功告成。 他看难堪的游苏站在一边,完全成了陪衬,心生一计。 “好了,大家都是四方朝见大梁的友臣,何必如此针锋相对?本宫记得去年钰卿配以少傅的琴曲一舞惊鸿,名满汴京,不如今日再让我等开开眼?”莘观南看似调和道,“陛下,四海皆平,乃是大梁之幸,切莫再动怒了。” 柳珹知道不能把温宿逼得太紧,一个月前柳言来报,西域贸易刚刚才见起色,“都依凤君的。” 风弦本想了事与风岚先走一步,被迫又要留下来奏曲。 柳霄命怀玉,“快去将少傅的人间客拿来。” “是。” 风弦又坐在了梅花凳上。 一时间,如水般温柔的琴声贯入耳中,玉指挑琴,依旧是节奏明了清晰容易作舞的曲调。 游苏略感激地看向她。 风弦只专注低头抚琴。 她眼角微垂,眉眼愈发清冷,手指在琴弦间轻抚,清澈明净的琴音嘹亮在大殿上空,如小泉叮咚,如大河奔腾,高潮如万古长夜瞬时亮起万盏明灯,收尾如水滴入海无声无息。 令人回味无穷,余音绕梁。 游苏翩然起舞,微卷的墨发飞扬,一举一动皆将柔美与力感相融合,这次一舞尽兴,他微喘地定格最后一个动作。 柳珹满意地叫好。 风弦低头携着人间客退下。 “阿姊刚刚的曲儿真好听,叫什么名字?”风岚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后。 风弦见四处无人也没说教,“还没想好,你为它取一个名字?” “我的文采就不糟蹋那么好的曲了……”风岚说着但还是笑嘻嘻地要去拉她的手,“阿姊带我去大梁京城玩一玩可好?听说有个叫潇湘馆的地方,可有意思了!” 风弦沉默。 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风岚拉着她的手左右晃着撒娇。 风弦正想找个理由推脱,就见游苏还穿着舞衣着急地叫她。 “尧夏太女、少傅万安……”游苏行礼。 风弦向后退了一步,“钰卿有礼了,请问叫我所谓何事?” “臣侍特来为游语不敬之言向二位道歉。”游苏低头,他确实是想来道歉,也想来探一探风弦的口风,温宿若是惹恼了别人不要紧,若是惹恼了风弦,那可就麻烦了。 “还望少傅和尧夏太女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你说不放在心上就不放在……”风岚刚想反驳,又被风弦拦下。 风弦安抚地拍拍风岚的手背让她稍安勿躁。 “我们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温宿王女这次确实有失礼数,最后也吃了亏,尧夏并不想计较更多。”风弦并没有上前拉他起身,谨慎地隔着一段距离,“你在宫中一年,舞技虽精湛,却没了之前的洒脱欢快了。” 钰卿抬头惊喜地看向她,从来没人看出他的舞中到底蕴含着什么,只是不断叫好罢了。 风弦也只是感叹一番,拉着风岚就走。 “阿姊何必对他这么客气,要我说才不该原谅游语呢!”风岚愤愤不平。 风弦看向她的眼里都是无奈,“就知道耍小性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来日好相见……” “阿巴阿巴阿巴……”风岚学风弦的语气搞怪,又想起那日在范河军营里看到的莘澄手上的手串。 “阿姊当真把南红手串送给那木头了?” “不要称呼大梁镇南大将军为木头。” “嘿——我还没说是谁呢,阿姊怎知我说的是大梁的镇南大将军?” “……” “阿姊就那么喜欢她?” “……”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沉默的答案都是默认答应的了啊!” “……” “那——今晚阿姊带我去潇湘馆!” “不行。” “好阿姊~我最爱阿姊了~” “不行!”
第58章 风岚最终还是没去成潇湘馆。 风弦勒令她的贴身女侍一定要好好看牢了她,太阳落山后不允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若是不见她的身影,即刻便来禀告自己。 风岚愤愤不平地坐在桌前生气。 风弦特意挑选了许多好吃的送到她那儿去,都被她咬了一口就退了回来。 还附了一张纸—— “阿姊现在一点都不心疼我,就关心那木头。” 风弦叹了口气,真是顽皮。 柳珹的万寿节很快就接近尾声,尧夏这次靠南红名声远扬,西域贸易的风也吹到了尧夏。 尧夏若是抓住机会也可以将国库充盈一把。 风弦写好方法,步步详细,在风岚临行前放在她手中。 “此事不宜声张是我所为。”风弦叮嘱,“上次尧夏水虎军巧胜已然为你未来登基搏了个好名声,这次的机会难得,你也一样不要错过。” 风岚愁眉苦脸,这次本来是要来劝说阿姊回去能再当国君,如今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让给自己。 “好……”风岚也知道出了那样的事,风弦算是一辈子都难登高位。 风弦摸了摸她的头,“乖,阿姊相信你会成为尧夏最棒的太女。” 不是合适,是最棒。 母上总在阿姊走后说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总是在她略失望和惆怅的眼神言语中受挫,阿姊的才华无人能代替。 可阿姊说,自己是最棒的! 风岚拿好信,“谢谢阿姊,我明白了!” 风弦凑到她耳边,“这信中有一个难以察觉的错误,你找出来后再整理一遍,交给母上看。” 这错误若是没揪出来,对整个计划无伤大雅。 若是发觉错误并改正,对整个计划锦上添花。 就看风岚的觉悟如何了。 阿姊果然会让她埋坑…… 风岚收好信,“今日晚宴后我们就不能再相见了,明日我便要出发回尧夏。” “嗯。”风弦的笑容收了一些,“母上的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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