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一拳打在男人的眼窝上。 “啊!”男人吃痛张开嘴。 乔司觑见对方的牙口,还算整齐。瓦低男性喜嚼槟.榔、女性喜抽烟,这样的牙口在瓦低人中很少出现。 她凛着脸,“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眼角一缩,马上又恢复正常,愤恨道,“我们是瓦低人,这里是瓦低边境,我们有权利呆在自己国家的任何地方!” 旁边的几人高声附和,声音大得连对岸都听得到。 “对!你们不能独占这里,我们有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有活下去…” 乔司一枪托塞进了他的嘴,喊叫声戛然而止。“既然你们不肯说,我也不想听了。” 她摸出腰后的枪,抬手便射死了他。 其余被压制的人怔愣,盯着死去同伴额头上的窟窿,面色渐渐露出恐惧。 眼前的女人丝毫不讲道理,他们原以为至少会有一轮审讯,也许会吃些皮肉之苦,只要撑过去就没事了。 乔司握着枪把的手一颤一颤地抖,嘴角蓄起一抹血腥的笑。她绝没有看错,那个男人胸口处洗掉的纹身。 是日月形的! 这个诡异的图案深深刻在她的灵魂里。在华国贩.毒、爆炸、蛊惑人自杀、边境暴.恐,她的兄弟姐妹们死的死,伤的伤… 所有的一切都因这个标志而起,无论是毒品还是恐.怖袭击,背后总是和它脱不开干系。 倒真像是天上的日月般,如影随形,无孔不入! 鹿侃也不过是他们的其中一员,他们善蛊惑,渗透进边境,再慢慢污染、分解整个国家! 乔司抑制不住地颤抖,她似乎能看到自己汩汩流淌的血液在青灰色筋脉中沸腾,是见到宿敌的激愤,也是被恶魔纠缠不休的恐惧。 她侧头望向对岸,眼白满是血丝。 那里还留存多少日月势力? 砰—— 砰—— 砰—— 鹿城立在几步外,不解地看着那些躺倒在地,额头上都有个大洞不断涌血的难民。 她原以为乔司不会下狠手,已经做好了承担恶人的角色,难民是无辜,可她的立场是数千公里的边境线。 如果说鹿城此刻对乔司的行为感到疑惑,那对岸数千难民就是恐惧了。 这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明明在玫家基地的时候还打开粮仓给他们粮食吃,怎么还没有过桥就要杀人呢? 背后是千疮百孔、炮火纷飞的家园,身前是杀人不眨眼、毫无怜悯之心的外国人。他们感到绝望,甚至想孤注一掷地冲过去,死了也就死了! 可对方手握大批军.火和身手矫健的军人,他们毫无胜算。 两岸诡异地安静下来,只余乔司射杀的枪声,每一声都割人心肺。 鹿城取过喇叭,放大的声音足够传到对岸每一个人的耳朵。“我知道,大家都是因为战乱,背井离乡的苦命人,但你们真的知道这些人是谁吗?” 她指向地上死去的男人。“你们有谁认识他?知道他的来历?” 远在对岸的人根本看不清男人的样子,自然无法回答她。 鹿城道,“他们全是罗雅人!” 对岸的难民霎时哄闹起来。 罗雅人是英国殖民瓦低时留下的宗.教遗毒,他们为英国人统治瓦低百姓,烧杀掠夺,无恶不作。瓦低人最是憎恨罗雅人,这些外来人种不但侵占他们的家园,还屠杀他们的同胞,这是刻在血脉基因中的仇恨。 “不可能!” “人都死了,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鹿城朝空中开了两枪,对岸静下来,她本就没想过三言两语就能揭过去。“我们要真想杀了你们又何必解释这么多?!” “瓦低是所有人的瓦低,你们都有权力生活在这里,但是!”她语气加重,在扩音器的放大下有些失真,却更显这一词一句的冷冽,听得人胆寒。 “你们真的要和自己的血仇生活在一起吗?” 对岸人沉默。 好一会,一个沉闷的男声响起,“那你想怎么样?” 乔司回头看向鹿城,那一抹羸弱的身影屹立在石峰上,湿冷的空气鼓动她的宽大的衣摆,消瘦异常。 可她仍微笑着,与对岸乌泱泱、凶恶的眼神都快将她撕裂的难民交涉。 乔司缓缓走过去,鹿城总能在针毡之上从容应对,自己至少得陪在她身边。 “接受我们的检查,服从我们的所有安排!”清冷的女声不容置疑。 这似乎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要求,他们一路逃难而来,饿死的、病死的、流弹射死的,已经数不清死了多少人了,有人能管他们一口饭吃,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凭什么!你们又是什么人?!” 砰—— “啊!”难民尖叫混乱起来,以倒下去的人为中心,迅速拉开一块空地。 乔司手里的枪就像屠人的镰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收割人的性命。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击毙他。 乔司拿过鹿城的喇叭,沙哑的声音与血色镰刀十分相配,是死神的声音。“你们再仔细看看,他是谁。” 难民低下头看去,地上的男人伤了肩膀,捂着伤口痛呼不已,他的皮肤和瓦低人一样黝黑,可细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的不同。 男人的面相与曼斯波人相似,是典型的罗雅人长相! “真的是罗雅人!” 逃难时没有发觉,大家都是灰头土脸、饱一顿饿一顿的,即使对方就是罗雅人又如何,可现在有了活命的机会,男人的出现让这帮背井离乡的可怜人有了情绪的发泄口。 似乎所有的灾难都是他们带来的,所有死去的亲人、爱人和朋友都得算在他们的头上。 棕色的天空本就不明朗,现在被一群黑皮肤的难民遮住,比之硝烟更可怕的,是未死的饿鬼。 “不,不,别过来!” “我不是罗雅人!我不是!” 他们用脚踩在他的伤口上,皲裂的脚跟深深陷进血肉。 “啊!” 无数只黑瘦干瘪的手刺进他的皮肤,勾起他的血管,截断流动的血液…… 衣服碎片飘洒在湿冷的空气中,变沉,然后落下。 乔司远远望着这一幕,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凉薄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两人都清楚这些人不是罗雅人。 鹿城借口罗雅人,是为了给乔司的无故射杀找补,更是为了激起这些难民的民族情感,分化他们,让他们无法团结。 华瓦边境长2000多公里,数千难民一齐涌过去,边防很难完全控制住。 一旦难民冲进华国,他们没有身份、没有经济来源,数量又多,简直就是犯罪滋生的温床。数千难民不是小数,若是他们完全放弃生的希望,不要命的冲过来,乔司他们根本没办法抵抗。 而经过几次战斗的乔司等人,身心俱疲,死伤惨重,再遭到大规模的攻击,都会死在这里。 只能分化他们! “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踏过边境线。”鹿城迎风站立,刺骨的风刮得她肩头不住瑟缩,可她仍无畏的立着,柔弱和坚韧交织融合成的气质,令人敬仰。 乔司握住鹿城的手,布满伤疤的大手温暖着她。“他们是海外日月势力。” 鹿城一惊,转头看她。 乔司微微点头,“海外日月势力多出中东,罗雅人也有曼斯波血统,阴差阳错碰上了。现在想来,当年在左阳的制.毒案中抓到的那个光头,应该就是曼斯波人。” 鹿城沉下脸,清冷的面容淬了冰。“这批难民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我会留下、 圆桌会议,坐满了人,亮着一盏灯。 …… 圆桌会议,坐满了人,亮着一盏灯。 主位上的乔司正襟危坐,如今,她不必再带着面具演戏了。“联系上对岸了吗?” 徐承承点头如捣蒜。“是,小野说难民冲过来的时候,有不少人进了地.雷区,炸死了几个。” “小野看他们可怜,放开了玫家的粮仓,所有可即食的食物都被抢光,就连生米都被吃了不少。” 清除那口基地,留在那里的都是华瓦混血的卧底,看到自己的同胞受苦受难,一时心软也是情有可原,可这也造成了难民嚣张跋扈,以为他们都是软脚虾可以随意拿捏,浪费了不少粮食。 鹿城捏了捏眉心。“他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地.雷区阻拦了不少难民,只有一部分人冲了进去。” 说来可悲,当初害死他们不少兄弟的地.雷,如今却成了他们的护身符。 乔司左腿又疼又麻,每动一下,血液仿佛凝成了钢针倒刺进她的血管,声音很是疲惫。“我们还有多少粮食?” “尹素屯了不少,这小子别的不行,屯东西倒是有一手,可能还是怕他老子偏心。” 乔司发愁,粮食再多也会有吃完的一天,内战已经开始,难民只会越来越多。“不知道我们得撑多久。” 鹿城道,“当初为了掩盖船上的军.火,我们还带了不少粮食种子,哪怕长期在这里,只要能控制住难民,粮食不成问题。” 乔司咬着后槽牙点头,忍痛挪了挪左腿。“承承,把军.火腾出来,看看有多少地.雷,在两国边境线要道埋下。” “啊?埋地.雷?” 鹿城瞥见她布满细汗的额头,在桌下伸手过去按压她的大腿和膝盖。“要不要和上面打个报告?之前打下那口,缴获的数量都是上报了的。” 大腿上的纤手仿佛长了眼睛,精准地找到关键穴位揉弄,钢针般的血液软化下来,刺痛感缓和了不少。 乔司呼出一口气,“那帮人除了让我们等等等,没有半点用处,就这么办吧。” 她一言敲定。 “是!”徐承承领了活就跑出去了。 鹿城一只手放在桌上,目光巡视四周。“目前首要的,是瓦低难民的安置问题,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气氛凝重,在座的人头低了低,没人说话。 好一会,有人出了声,缺了几分底气。“难民…也要我们管吗?” 气氛霎时僵硬了,鹿城桌下的手也停了。 乔司肃着脸,“什么意思?”这一声反问有几分硝烟味。 “我们的任务就是消灭瓦低边境的毒枭,难民是瓦低自己的事情。”对方挺直了背,眼睛却飘忽不定,不敢和乔司对视。 有了第一个出头人,剩下的人说出口就容易多了。“这些难民手无寸铁,我们即使不管,他们也不会怎么样。” 乔司冷哼一声,“现在跟我装什么傻!往北几公里就是华国!” “就是你家!” 鹿城眼里也带了不可思议,她以为在座的所有人都有着共同的目的,如果连他们自己都做不到团结一致,那管理好这一批难民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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