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吓了一跳,转过身,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像是刚毕业,挺着胸膛使劲敬着标准的礼。 “我是左阳市刑侦大队的姜茗。”她眼里亮晶晶的,满含期待。 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乐清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这里的一切都令她窒息。 她抖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你好。” 随即逃也似的离开了。 车厢内,满室悲怆,呜咽声渐大。 乐清脑袋压在方向盘上,手里紧紧握着奖章,突起的边缘嵌在肉里,留下深深的痕迹。 可它不够锋利,刺不进皮肤,没有鲜血,它是死的。 乐清喉咙胀痛,慢慢发不出声,鼻涕坠了下来,拉成长条。她没有擦,似乎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在相册中拼命的找。 没有,没有! 她很着急,急忙驱车回了家。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乐母惊喜,这孩子去了边境两年,回来了以后都快瘦脱形了,可把她心疼坏了。“妈炖了汤,等会和妹妹一起喝一点?” 乐清没有反应,苍白着脸在电脑中翻找,魔怔了似的。“没有,没有……” 乐母觉出乐清的不对劲,担忧地问,“顺子,你找什么?妈妈帮你找?” 乐清怔怔地坐在电脑椅上,瘫软了身子,语气格外的脆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妈” 乐母连忙抱着她,触及她的手掌满是冰凉,不停的揉搓。“什么没有了,顺子,你跟妈妈说好不好。” 她掰开乐清紧握的拳头,手中是戳进肉里的一等功奖章,她大惊。“你们今天颁奖怎么不说呢?我和你爸爸都不知道。” “不是我的…” 乐母不解,“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妈妈替你收起来,跟你之前的奖章放一起。” 乐清乍起,抓住母亲的手腕。“有我20年的集体三等功吗?” “你糊涂了,集体三等功哪来的奖章。” 乐清骤然失去了力气。 “你那天发来的照片,妈妈给你洗出来框起来了。” 心情跟过山车一样起伏,乐清都快感觉不到自己心跳了。“在哪?!” 乐母拉着她推开家里的杂物间。 不是乐清记忆中的杂物间,现在全然变了个样子,三面墙壁挂满她们姐妹俩从小到大的各种奖状,奖杯,奖章。 还有获奖时的照片。 乐清登时就发现了那张四人照,上面的人都还是年轻的样子,她站在照片面前恍如隔世。 乐母可惜道,“你爸特意给你们腾出来的,老奖状坏了不少,没法保存了。”她看着女儿的背影,又自豪起来。“你爸现在逢人就说你当上大队长了,我让他别到处声张,影响不好。” “你妹妹说学校里给你拉着横幅……” 乐清背对着母亲,脸上是狰狞的痛苦。 血吸虫、 那老和玫家重新勾起一座桥,近一米宽,两岸各有持 那老和玫家重新勾起一座桥,近一米宽,两岸各有持枪黑面巾把守,非经允许不得过桥,违者当场打死。 玫家基地很大,容纳千人绰绰有余,可乔司手下不过百余人,伤的伤,残的残,如今边境被全世界盯着,华国不可能再悄咪咪安插卧底进来。 为此,乔司让人推出四门高.射.炮,新涂的军绿色的漆光车轮底座,架着比人都长的炮筒,三侧竖起装甲,拳头大的筒口对准玫家基地。 拿轰飞机的炮来平射,摆出一言不合就炮轰的架势,确实唬住不少人。 可打铊滨兄弟都没用出来的高.射.炮,又怎么会现在才拿出来呢? 乔司轻轻撩了鹿城一眼,因为她的好老婆,买东西只顾好看,并没有试验过这批炮能不能打出来。 她好想问到底花了多少钱,又怕自己承受不住。 拭去硝烟的痕迹,休养了几天的鹿城很快就恢复了靓丽的模样,她蒙着黑面巾,一双剪瞳清冷迷人。“怎么了?” “没…”乔司开口否认,可鹿城显然不想放过她。 乔司极尽委婉。“就是这些炮……嗯……当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这几辆炮车是M国七八十年前的老货色了,曾经一度扫荡欧洲战场,可老东西毕竟是老东西,外表涂得再光鲜亮丽,也掩盖不了苟延残喘的本质。 鹿城哪会不明白乔司的言外之意,可这点隐秘的兴趣于她而言就像生理反应,无法自控。她脸上难得浮出几分羞急,“什么更好的选择!” 乔司少见鹿城情绪显露,要真实话实说恐怕少不了挨一顿掐,她眼珠子一转,拍了拍高.射.炮一侧的装甲。“这车怎么看都是完美……唯一的缺陷就是” 就是无法发射 “就是少了一侧的装甲!” 鹿城冷眉轻挑,仍是不放过她。“哪里少了。” 乔司背身扁嘴,看来是真生气了,得编一套说词哄人。 “喏,你看这后面。”乔司招呼鹿城过去,指着炮车后方空荡的缺口,一本正经道,“这是炮手的位置,没有装甲防护,如果敌人从后方偷袭,炮手很容易被击毙,高.射.炮善战在平原地形,一旦进了崎岖的山路,威慑力不大,也容易被人从后方偷袭。” 鹿城瞧她眼观鼻目不斜视的模样,生出几分好笑,也不再为难她,正想说些什么,被对岸的桥口的争闹打断。 “未经允许不得过桥,退后!” “这是我的记者证,我们不是难民,是特意过来帮你们的。” “再不退后我开枪了!” “嘿,你多少帮我通报一声啊!” 乔司厌烦地看了一眼对岸,揽住鹿城欲离开。 “你该见见他们。” “见什么,粮食署粮食署,人来了,粮食一颗都没看到,不过是跑来做戏的。” 鹿城当过记者,深知他们能力和此刻的处境。“他们是记者,再如何也比我们掌握的信息多,我们暂时还不缺粮食,可药品是紧要的。” 乔司听劝,却也不让他们过来,自己携妻过桥。 桥的对岸比之那口繁杂许多,不仅是人,还在于环境。 随处可见的生活垃圾、排泄物,凝结成熏到刺眼的异味,边境常雾,湿气下坠,积累的味道久久不散,恶臭直接扼住了人说话的欲望。 乔司有些佩服这帮记者了,她们戴着面巾尚且受不住,这帮人大张的嗓门可是能直接看到嗓子眼。“怎么称呼?” 男记者的两簇眉毛很平,间断不明显,一听有人回应他,激动地转头,整条眉毛上耸,像加粗加厚的抬头纹。 他一转头,见到两位戴黑面巾的女士,稍稍失望。“我叫思蒙塔,二位是?” “玫红。” 思蒙塔瞪大了眼,细细打量二人。 ‘玫红’的身量在女性中很少见,高大倨傲,面巾遮去大半容貌,尖耳卷发高鼻梁,像是曼斯波人,可那双褐色带灰的眼睛冷漠无情,看不出到底是哪一人种。 她身侧的女性就好猜多了,褐瞳黑发、气质端庄温婉,典型的华国女性。 传说玫家独女好女色,常掳掠良家妇女,幸好自己是个男的。 “你们的粮食呢?”乔司烦他盯着鹿城一个劲地看,语气自然不好听。 “啊…在后面了,可能再过两三天就到了。” 思蒙塔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低三下四的,明明他们是特意过来帮忙的。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腰背正色道,“玫小姐,现在全球都很关注瓦低平民的生存问题,作为瓦低边境的武装领导人,我们想给您做一个纪录片,您看——” “没兴趣。” 思蒙塔噎了一下,隐秘瞥了鹿城一眼。“我们并不会报道您的私生活。” 鹿城在乔司的腰窝划了几个字。 乔司了然。“你能给我什么报酬呢?” 思蒙塔不会了,他第一次听见有人明晃晃要报酬的,一方武装头目,难道还会缺自己那几块钢镚吗? 难道是……要女人? 乔司是情商不高,但常年混迹在男人圈里,一眼便知这蠢记者在想什么。她嫌恶道,“思记者也不必跟我打哑谜了,究竟有没有粮食运过来,你比我们都清楚。” 思蒙塔尴尬地赔笑,五千吨粮食在运输途中被某地方势力抢.劫,这样的借口他本打算再拖上半月再用的。 联合国本就没有实权,只是给各国提供了一个协商的平台,资金也来自各成员国,瓦低内战牵扯利益甚多,粮食署的运粮计划一改再改。他不过一个小小的战地记者,实在无能为力。 “玫小姐想要什么?” “既然你也知道瓦低备受世界关注,那就老老实实把边境的实况报道出去,用什么借口都随你。” 思蒙塔为难,“这样联合国的名誉……” “你们总不能什么都想要,明天早上之前我要是没看到想看的消息,你们就不必留在这里了。”乔司低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瓦低,不留无用之人。” 这双褐色瞳孔本是清润如玉的,可周边点缀的灰色仿佛冰雪凝结,冻人心魄,生生将他吓出一声冷汗。“好…好,我回去考虑一下。” 说罢,便疾步走开了。 乔司嘲讽道,“我还以为得动枪呢,这么快就吓跑了。” 鹿城卸下‘良家妇女’的包袱,冷淡地看了一眼远走的背影。“下一任联合国秘书长发言人,他是候选人之一。” “呵” 既然来了对岸,两人打算视察一番。 难民虽全部安置在玫家,但也划分了几大块,单身女性和儿童,完整的一家子,单身男性。尽量都安排进屋子里住宿,每间屋子都塞满了人,比边境的看守所还挤,但好歹有一瓦遮风雨。 “现在才刚开始,之后逃难过来的可就没有屋子住了。”乔司面露担忧。“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些难民会不会…” 鹿城语气平淡,“我们终究是要离开的,只能由难民自己管理自己。” 两人逛着逛着,遇到了一长串歪曲的队伍,是检查身体纹身的,要不是两侧有持枪的黑面巾,乔司肯定这队伍排不起来。 “难民素质堪忧,让他们管理自己,恐怕又生成一方武装。” 鹿城道,“没有一个统一的国家,是无法建立稳定社会的,只能划分阶层,武装统治。” “如果我们想要抽身,那批华瓦混血才是关键。” 乔司听着陌生的言论,偏头看她。 “与其让他们变成毒.枭武装,不如我们自己培养一批亲华势力,于瓦低和平、于华国边境安宁都有好处。” 被鹿城一点拨,乔司思维开阔起来,眸子明亮,愣在原地思考这可行性。待她回过神,却见鹿城视线凝在远处。 “怎么了?” 鹿城眼神跟着走过去的光膀子男人,垂眸凝思,觉得奇怪,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内战可以一触即发,难民却不是一下子就能跑到边境的,他们应该流浪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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