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强留,只是彬彬有礼的一耸肩,为二位佳人让开路来。 待到走远了些,太平才轻声道: “你莫要信他,大户人家,怎会连个定制纸鸢都没有呢?那种人玩的,怕不是纸鸢” 婉儿见公主殿下一脸严肃认真,憋笑问道:“你怎么知道?” 见婉儿还笑,公主殿下便有些恼意,自己明明是在好好提醒这位不知男女之事的上官大人,怎的她还笑? 于是她“哼”了一声,倒是颇为自得 “这洛阳城里,哪一位世家公子哥的把柄不握在我手中?那人怕是刚入洛阳的小喽啰,不识的我罢了。” “不然,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晃悠到本宫面前来?” 在心上人面前,似乎连公主都不能免俗,总想要显摆显摆自己。 “可明明公主殿下也没有随身带着纸鸢”婉儿又状似真诚的发问了。 “唉,这不是想着婉儿等的辛苦,这才给忘了嘛” 公主殿下状似无奈地摸着上官大人的头,调侃地看着上官大人脸上的薄红从耳尖逐渐蔓延到脖颈,真是好生可爱! 婉儿心里直呼失策,那人本就是说情话的好手,只是对象向来不是她,她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呢? 她们来到那片宽阔的郊外,婉儿拽着那根线,公主拎着那只纸鸢,逆着风,将那只纸鸢放飞于长天中。 二人相视而笑,没等婉儿回到公主殿下身边,太平就朝她轻跑了过来,轻快的像林间的小鹿,又蜻蜓点水般地点了点她肩,那几下,像是点在了她心上,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又泛起涟漪。 公主殿下笑道: “等会是去踢蹴鞠?还是去泛舟垂钓呢?” 她言:“都好” 都好,只要身边有她,去哪里都好。 坊间总是传闻,说眼前人如何如何不堪,如何如何薄情寡义,说她风流成性,说她不知检点。 可只有她知道,她的心上人是有多么重情重义,她的心上人,比起那群自诩风流深情的伪君子来说,光明磊落的多。 她犹记少时随那人前去洞庭湖游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那时的天气,也想今日这般好。 鸢飞鱼跃,遥岑寸碧,山水一色。烟柳桃李,暖雨晴风,风光无限好。 她亦随众人尽情游览,一览晓雾云涛,人间风光。可不知是为何,她被落下,待她神回之时,天地苍茫间,只余她一人。 她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更加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可江南的天气,总是那么让人捉摸不定,忽地就变了天色,天光被遮笼,越来越急促的风,昭示着大雨的来袭。 洞庭湖的一泓寒水,漫天雨幕,行人仓皇避雨,纷纷归家之际,她却任凭雨丝斜打于身上,不急不慢地寻了一处避雨处,半身湿透悠闲地站在屋檐下。 她对此并不在乎,那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家,也不会有人,关心她会不会感冒,受伤,甚至不知所踪,所以她不在乎。 雨落堂前哗哗作响,倾盆大雨,像是老天爷要清洗人间,五步开外,就已经辨不清事物本来的模样了。 雨势愈来愈大,漫无边际的孤独像是巨浪般涌来,像是要将她拽入深渊。 她终究还是自嘲,尽管装的再风轻云淡,如今的自己,跟站在她身边的那只落汤鸡没什么区别,是那般的狼狈不堪。 雨渐渐打到了屋檐下那仅存不多的干燥地上,逼得她不断地往后退,直至身后碰上冰冷的墙壁,她才惊觉,这雨就像她那该死的命运一般,总是逼得她退无可退。 真是的... 寒风不断地灌入,身上的冷似要刺入骨髓,她蹲下抱住自己,又自嘲地笑了笑,她抬头本想望天,看看那倾盆大雨究竟是怎样从高空中落下,看看眼底的泪到底能不能倒灌回去。 抬眼却措不及防见对方冒着满身风雨而来。 那人满身泥泞,像是为了寻她,在滂沱大雨中跌倒了无数次,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出发前摆弄了好半天的精致发型被风雨吹的不成样子,三千青丝杂乱地无章,额间碎发狼狈地搭在对方惨白的面庞上,衣摆处滴滴答答地滴着泥水,一连串的水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 那人喘着粗气,显然在滂沱大雨里找了她好久好久,满身狼狈。见到她时,先是一愣,而后眼眶迅速红了,她本以为那人会开口责骂她,责骂她乱跑,害她找了那么久, 可那人只是颤抖着嘴角,手仍在不停地微颤,可眼神庆幸,像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雨仍在不停地下,洞庭湖中的微波也再应和着这漫天雨幕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不待她开口解释,那人发狠似地将她拥入怀中,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她本想安慰面前这个不安的人,可她停住了,因为下一句话,让她彻底乱了心,慌了情。 “...还好你在” 在那温暖的体温中她不断沦陷,终成俘虏。 而那人像是经历了劫后重生,最后泣不成声。 ~~~~~~~~~~~~~~~~~~~~~~~~~~~~~~~~~~~~~~~~~~ 而今,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风眠。心上人在身旁晃晃悠悠地垂钓,她们互相依偎着,像是要到落日熔金的世界尽头。 可奈何,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洛阳天骄,不可求思。 古人云:若有情,愿爱尽兴。 可奈何,世俗阻隔,终不可得。身世所限,不敢轻言。 她愿与她死生契阔,愿与子成说。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更愿护她为王,不惜一切代价。 “婉儿在想些什么?” 殿下见身旁人沉默了那么久,有些担忧。 “我在想,待我们皆逝去后,能不能一起入葬?” 不求生同衾,但求死同穴。 “那当然,我早就想好了,日后定要与婉儿葬于一处”那人笑得开朗,甚至像是高兴地解了一桩心事。 见她不忌讳这些,甚至早早就打算好了,婉儿长松了一口气。 “看,我给你编了个花冠” 公主殿下原来早早地就把鱼竿丢在了一边,采着水上的各色漂亮的花儿,为心上人编了一个精致的花冠。 “手艺真好”婉儿由衷地夸赞道,任由身旁人仔仔细细地为自己戴好花冠,只是她面上仍有些羞涩,不敢抬头看对方。 “真好看” 公主殿下十分满意地瞧着自己的著作,见船只靠了岸,又伸手将婉儿护上岸来。 远处的桃林如云似锦,灼灼其华,绽放吐露着一年的繁花。 婉儿扯着公主殿下的衣袖,像是在看人,又像是在看景色 “我们过去看看” 殿下不解:“我们方才不是去过了么?” 婉儿笑道:“那就再过去看看呗!” 女孩子心思的百转千回,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落英缤纷,泥土不知落花何意,藏在袖中的那条轻巾沾染上主人紧张的体温。 “这个送你” 太平先是愣住,看着那人手中那条轻巾,看面前人羞红了脸,直直不敢看她。她顿时也有些心乱,情话张口就来的她此时却是木讷地像桩木头。 见鬼,见鬼,怎么在婉儿面前就不能说出花来?太平,说话呀,说话呀,说点什么都好,说话呀! 可久经情场的公主殿下此时也像个初动心的少女般红着脸,心乱如麻地“嗯”了一声后,手忙脚乱地,万分珍重地将那条轻巾收于心口处。 原是,轻巾手自制,尔后约郎腰。 ---- 诗词原是:轻巾手自制,先怀侬袖里,尔后约郎腰
第41章 对文人极致的羞辱 历此宴会后,朝堂上着实安静了一阵,可还没消停几天,麻烦就来了。 首先是朝中御史上书,指责傅阶看管不利,放任属下杀降,泯灭人性,毫无道德可言,粗俗野蛮,为天下所不耻。 放出血腥味后,鲨群尾随而至,问责的奏书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 先前个个歌颂傅将军英明神武,如天将下凡,那些个极尽溜须拍马,歌功颂德之事之辈此刻像是换了一具面孔,像是一个个都跟傅将军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转眼就忘了昨天还登门上府,赔笑送礼。 很快,朝廷的诏令下来了: 傅阶看管不力,任由下属杀降,杀戮成性,草芥人命,本应削职为民,念其初犯,且将功折罪,特官降三级,罚禄一年。 这下大臣们满意了,士兵们愤怒了! 傅大人辛辛苦苦领兵打仗,待他们如同兄弟一般。不仅平日里俸禄给得足,饭量管饱还好,且打仗时总是身先士卒,领着他们踏过尸山,挺过血雨,是他们心目中无比崇敬和景仰的人。 那群吃闲饭的又是何许人也也配动他们的老大哥!活腻了不成! 眼见士兵们义气填膺,一帮粗人,叫骂之声是不绝于耳,骚动之中不知是谁多说了句反了,反了他!一时之间,纷乱四起。 在即将哗变之际,傅阶当即一声怒吼,将军中闹事的那几个人揪了出来,当众打了五十大板。 那位仁兄被打的是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快就只看得见出气,不见进气的了。躁动的人群彻底死寂了下来,漠然地盯着眼前的一幕。 打完,傅阶盯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再有下次,劳资就将你们剁了喂狗!” 事端就此平息。 公主殿下过了好几天,这才知道原来有人竟敢趁她不在,在千岁爷上动土! 她之前埋下的一颗棋子竟然蠢到被人当成枪使后还乐呵呵的。 当然,她没对那颗棋子抱多大期望,只是当成一只狗送了出去。能不能用上之后再议,先送出去再说。 借花献佛也好,讨好也罢,反正能气到那个人就好了,却万万没想到,这步棋先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几月前,她派人在江南寻得的美男子,张昌宗到了。他还没能在公主新修的豪宅里多呆几天,见到那位声名狼藉的公主殿下,转眼就又被送到皇宫。 太平刚得的新宠自己还没捂热乎,就被公主殿下自己送给了陛下。 武皇很满意,本来事情就这么圆满结束了,也算是皆大欢喜,互不相欠。 可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那天,上官大人被陛下召入寝宫,而后又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反正,上官大人踏出寝宫时神色恍惚,满脸通红,像极了情窦初开怀春女子。后来宫里又逐渐传出流言,说是陛下召幸张侍中时,令上官大人在一旁旁观..... 太平听到一半,胸中的怒火已熊熊燃烧,脸色阴沉到下面汇报的人话越说越小声,直到后面连个响声都不敢发出。 汇报的人暗暗叫苦,脸上的冷汗是不停地往下滴,身子也是直打颤,可那位阎王还是一声不吭,他这摊上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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