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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周围，季凛宁被轻风吹起的发丝还凝固在半空。 时间暂停了，但这一次未免太过奇怪——按往常的情况来说，季凛宁明明是不会暂停的，她和我一样，是这个世界里特殊的存在。但这一次的方块……居然把她也暂停了？ 难道……是因为只有我能决定章节的进度和进出吗？ 我触碰方块，方块凭空消失，弹出来两个选项不同的小方块。 “下一章”和“返回菜单”。 没有犹豫，我点击了下一章。 熟悉的白光涌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紧紧拉住了身旁人的手。 我知道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发生，但我还是想要寻求更多安全感。 下一章……也一定还要是你。
我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不见了。 我在自己家里的房间之中，四周很冷，我裹紧被子，伸出手拿床边挂着的厚衣服。 穿好衣服，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现在是什么时候？季凛宁呢？ 我走到书桌前，摁亮上面电子闹钟的屏幕。20xx年十二月三十一号，我略惊了一下。脑内忽然涌现许多记忆片段，但都零零散散就像播放的PPT，正告诉我，在第一章结束后，与第二章中间隔着的这一年零一个月发生了什么。 原来如此…… 完成了章节里所有的关键节点，就可以直接跳到下一章。而下一章的时间衔接很有可能是一段时间之后。 刚刚的记忆告诉我，现在正是高三学生来之不易的元旦假期，明天我就应该回校了。记忆里我和季凛宁一切正常，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幸好是假期，我有充足的时间和很好的机会去找她。 我打开手机，给“小青梅”发了消息：“你在家吗？” “在。”那边很快回复，随后又问，“这里是第二章吗？” 我回复道：“没错。我一会儿去找你，我们商量一下现在要怎么办。” 现在正是傍晚，和家里人一起吃完饭，我便告诉我妈，今晚我想去小青梅家里跨年。我妈乐得不用管我，立马就同意了。 我爸开车搭着我到了小青梅家的门口，我拖着箱子走过去按了两下门铃，季凛宁便下来开门了。 打开门那瞬间我惊了一下，因为季凛宁的轮廓比起第一章时要更清晰，几乎整个人都要覆盖小青梅了。 “进来进来。”她拉起我的手，把我牵进门里。她的声音里，季凛宁那清冷的声线也更加清晰，而小青梅甜蜜蜜的嗓音已经变得更淡更轻。 和小青梅的父母打完招呼，我们一路上楼。到了小青梅的房间，我和季凛宁把门锁好，这才有了说正经事的空间。 “你……略略变了些。”我道，“已经……几乎完全看不到小青梅的影子了。” “这或许是因为你更了解我了，娜子。”季凛宁笑了笑。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事情挺怪的。”我道，“我从日记里知道，第一章的节点有两个，一个是修学旅行，另一个是期中考试。可是第一张的时候，我考完了所有考试，那个抄袭风波都没发生。但我摔完那一跤，和你在天台上说了几句话之后——” 我突然卡了壳，脑中灵光闪过。 季凛宁用期许含笑的眼神看着我：“就是你想的那样。” “从一开始我就放错了侧重点……”我呆呆道。 没错，关键节点有两个，修学旅行时娜子意识到自己喜欢小青梅，期中考试抄袭风波后娜子因受到小青梅安慰而更加心动。 但我之前，一直都把关键节点简缩为“修学旅行”和“期中考试抄袭风波”。 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这些都是可以变动的范围内的东西，而真正不会改变的节点，是我意识到自己喜欢季凛宁，以及对她告白这两个事实……又或者说，是这两个结果。 “原来是这样。”我道。 季凛宁伸手顺了顺我的头发：“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呢？对于第二章。” “反正我现在差不多什么东西都不记得……”我嘟哝着，随后抬起头来，笑着看她，“以后就不把这生活当游戏玩了。我好好过，反正奇奇怪怪的情绪也都没什么用。” “这样很好。”她笑。 我忽然又想起什么，脸色一僵：“那你呢？你会……因为我的行动出什么事吗？” “为什么这样说？”她道。 我想起那个煎熬的夜晚，低头说：“那晚我找你好久。” 空气很安静，如果不是我能听见秒针滴答的声音，或许会错认为时间暂停了。 “感觉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记得你来过。”我继续道，“你就那么悄无声息、毫无理由地消失了。” “别担心，娜子。”季凛宁牵住我的手，“那和我们要做的事情无关，更和你的个人行动无关。” “那为什么会……”我顿住。 她摇摇头：“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和你无关。是这个世界本身……在出问题。出于未知原因，它正在关闭。而我是半个外来者，所以那天它在试图驱逐我。” “关闭？”我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但随即，我忽然想起季凛宁说过的，蓝缇娜要关服了。 难道？ “蓝缇娜……”我喃喃着。 季凛宁忽然一振：“你说什么？” “你说过，蓝缇娜要关服了。”我道。 季凛宁皱了皱眉，随后又颇有些苦涩地一笑：“原来如此……” “你不记得你说过这些话了吗？”我道，“你果然也一直受到这个世界的限制……” “不，娜子。这件事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世界给我的限制。”她忽然深深地看我一眼，那种神采里捎带着浓烈的悲伤，一下子穿透过她的目光向我扑过来，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根本就没说过。” 怎么会没说过？我明明记得很清楚…… 我听出不对劲，很想追问，她却立即转过了身，往房间外的小阳台走去：“看啊，已经有人在放烟花了！娜子，快来——” 我愣愣地看着她。 她回过头，前半分钟她脸上浮现出的悲伤，此时都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笑靥如花：“来吧。你不是刚说了，要好好过生活吗？那就先别想那些游戏的事了！今晚可是跨年夜……” 我听了她的话，重重点了两下头。 心下顿觉轻松许多，我轻轻跑了两步，也跑到阳台上去，来到她的身边。 屋外天空乌黑，焰火明亮。烟花燃烧过后的白烟还留在天空上，影影绰绰的烟雾，不太看得清楚。 ---- 修了
第10章 第9章 找不到的 我们刻意避开了有关这个游戏世界的一切话题，从天文地理聊到人文社会，聊我妈做的饭菜，聊她的衣品好，聊喜欢的歌和唱歌的人。 就像一对普通的好朋友，在一个特殊的、但也略显无聊的夜里，寻找着夜生活的乐趣。 无端地，旋律在我脑中播放起来。 “艾蜜莉，艾蜜莉，夕阳掉进我心里……” “艾蜜莉，艾蜜莉，没有年龄的仙女……” 没有年龄吗？ 我看向夜空，微微勾起嘴角，摇摇头。 或许，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毫无意义。 这是年轻的夜。 这一刻，只有年轻的娜子和凛宁。
离零点还有一个钟头，季凛宁说她要先去洗个澡。 我咋咋呼呼地说我也要洗，定好了闹钟，分好一人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笑我幼稚，然后把我推进洗手间，说：“你先洗好了。” 我丝毫不和她客气，快速在浴室里把自己仔仔细细洗了个干干净净。 走出来的时候我闻着自己身上的玉兰花味：“好香。” 季凛宁凑近闻了闻：“是。” 她靠近得突然，我一下子感到脸颊滚烫起来。偏偏当事人只凑近两秒钟就又离开了，看着我不自然的神情，还毫不自知地问道：“怎么了？脸好红。” “当……当然是浴室里的水汽蒸出来的。这不是很正常么？”我强装镇定，并且转移话题，“你沐浴露快用完了，要买新的啦。” “我已经买了啊。”她朝我眨了眨眼，笑了笑，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关上了玻璃门。 季凛宁洗澡比我还快， 十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 当时我在对着闹钟发呆，整个人还处于一个放空的状态。忽然就感受到一个人的靠近，一股颇浓郁的玫瑰花香瞬时把我包裹其中。我微微侧头，对上季凛宁的目光。 她的眼睛很好看。 那一秒我忽然这么想。 瞳仁很黑，黑得很纯，按理来说，看人总应该给别人过于锋利的冷感，但我只感受到了她毫不掩饰、直接投来的情绪。 她在笑。 那玫瑰香是冷调的，并不同寻常玫瑰花香那样，容易使人感到艳俗。只是冷冷的、像冰雪一样坚硬清凛的气息里，逐渐透出来一股温柔的暗香。 就像绽放到最最恰到好处的玫瑰，被封存在坚冰之中，但她的美和香依然穿过冰层生长了出来。 而这样一朵玫瑰，此刻只为了我绽放。 她满眼笑意，冰雪初融，春水乍寒，只是轻柔。 “你不是说过想尝一下吗？” 一个凉凉的，柔软的吻。 玉兰花和玫瑰的香味交织在一起，混合着的气味并不难闻。 玉兰花瓣上薄薄的雨露倾泻到玫瑰身上，荆棘似乎也收敛了利刺。 我思绪混乱，心跳如雷，只是莫名地猜想，或许这个玫瑰香的后调会比现在更甜、更暖、更柔。 但那是之后的事了，我想，现在没有什么比专注于眼前的亲吻更重要。 她还没吹头发，发梢湿嗒嗒的，附着在上面的水珠不堪重负，落在我的脖子上。 温度微凉，不足以熄灭渐盛的火。 就像刚刚喝下一整瓶百利甜，我确信自己这一刻已经醉了。 我忘记了一切，却很清楚地意识到—— 至少在这个吻结束之前。 我们正在相爱。
零点的钟声终于响起的时候，我们正裹着厚衣服，相互挨着坐在小阳台上，星光闪烁，月亮温和。 “虽然我们正处于‘过去’，这一年似乎并不是新的一年，”她凑近我的耳边，用很轻很轻的气音说道，“但是，娜子，祝你新年快乐。” 夜很安静，我知道一定还有很多人没有入睡，但是出于小区的规则，这个点早就没有人放烟花了。 这真的太令人难过了——没有烟花炸裂声响的遮掩，在季凛宁说完话之后，我只能很清楚地听到自己呼吸之间夹杂着的，“砰砰”“砰砰”的，不那么理直气壮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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