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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假的，娜子。但我们永远不能真正相见，你也永远不会真正爱我。 “我只不过是在你身上寄予无望的希望，这样很傻，对吧？但我还是花费很多时间去做了。重来一次，是我为你写的引导程序。而程序里的那一个季凛宁——她不是真正的我，只是我扒了当时我过章节的时候，所有的选项数据，尽力构造出的一个游戏世界里的我。她会引导你寻找真相，代替我，去给你爱。而这个‘季凛宁’只是你的一个固定的附属程序，只有你觉醒，她才会跟着‘活’起来。 “除去我编写的部分，‘季凛宁’其他的部分，都需要你自身创造的程序来替她完整。所以啊，在你的世界里，‘季凛宁’是为你而生的。 “……或许直到这个世界破灭，你都还未能觉醒。所以，这个程序可能永远派不上用场，这段视频你也可能永远都‘看’不见。 “但没关系，娜子，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一件事。 “小胖说，我这样做没有意义。或许吧。” 她脸上的微笑有一瞬间显得很无力，但又很快变得鲜活起来。 “但我亲手创造了你，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肯定，你是一个多么真实的存在。晚安，娜子。” 她的脸在屏幕上微微定格，视频到此结束。 我眨了眨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但只过了几秒，又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今天是2085年4月17号，我是季凛宁，28岁。 “我重新回顾了一遍这个程序。这会儿想着，如果你看见这片星海，会感到惊艳吗？如果你看见这些门，会感到震撼吗？在这里，每一颗你能看见的星星，都是你和一个玩家曾走过的结局。每一扇门，都是你和一个玩家的经历。 “不过，大概不会有这样的如果了吧。 “蓝缇娜已经破产，现在是这个游戏关服前的最后三天，我刚刚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次上线游玩，而你仍未觉醒。或许……我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录这个视频——但是心里总有些话，很想、很想和你说。 “在事件曝出来之后，蓝缇娜迅速暂时停服，所有玩家都在铺天盖地地骂它。我们达成了目的，我却忽然感到……有点难过。 “所以在停服之后，还未彻底关服、摧毁数据之前——也就是现在，我在这个游戏开了一个新号，叫凛宁。 “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巧的事，娜子。在成为你的第一个玩家后，兜来转去，最终，我竟然又成了你的最后一个玩家。 “之前用‘清玫’的账号玩的时候，我没能过完所有章节。而这一次，我过完了你的婚礼章，或许一切也算了无遗憾了吧。 “不过，无论如何，谢谢你。你真正帮我救回了现实世界里的‘娜子’，我最好的朋友张安娜。没有你，我做不到这一切。” 正当这时，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季凛宁身后的背景里。 是一个胖胖的男人，他看了看摄像头：“不是吧，老板，你还给娜子录了视频？” “滚吧你。”她推了他一把，“咖啡放下，人可以走了。” 那汉子笑呵呵转身走了：“行行行，我一个打工人可不敢说老板的什么。” 汉子走后，我听见视频里传来关上门的声音。 季凛宁回过头来，看着摄像头。 那种眼神我很熟悉，就是游戏里的那个季凛宁无数次看着我的眼神。 浓烈的、吹不散的、挥不去的悲伤，一如白茫茫压了满天的雾水，厚重到看不清。 我看见她愣了一会儿，然后动了动。 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脸上忽然溢满苦涩的笑容。 “……也是，谁会给纸片人写一大堆程序，还录这些视频。” 这几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声音显得尤为空渺，听来不可捉摸，只觉得太过于失落。 话音刚落，视频已被切断。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把手覆盖在心脏前对应的胸腔上。突然感觉心很痛——也可能远远不止心。 很痛，很痛，很痛很痛。 原来，重来一次的凛宁，只是她曾经的影子，加上我自己用程序构建的人。 原来，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真的就是在对于我来说的八年之前，那一次的“婚后第一天”。 原来，只需要三天。 但她还是没能听到，我用自己的语音系统，叫一声她的名字。 原来如此。 我在这个世界破灭前的三天，挣扎了属于自己的八年，找回了、拼凑了所有的真相。 那本很久没被我翻开的、记满数据的日记本里的内容，在此刻也终于明晰。 那些程序和数据，都是我在“觉醒”之后自己构建出来的东西，只是被同步记录到了那个日记本里。它是季凛宁给我留下的、我和她真正的、唯一的联系载体。 而如今，这一切统统都失去了意义。 我自己有记忆的两次婚礼，结婚誓词中，我都说了永不分离。 但是凛宁，你真的没有告诉过我。 永不分离的代价，原来是永无会际。
地面忽然开始晃动起来，天空似乎都要被震碎，地动山摇。 无边的黑暗正在蔓延，尖锐的风声掠过，全世界沙沙作响成一棵正在摇晃的树。 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即将陷入永恒的沉睡之中，而我也即将随着它一起走向破碎。 在崩坏的风暴中，我流泪不停。 季凛宁，你在我的世界里静止了八年，我在你的世界里沉默了三天。 我也曾在震耳欲聋的无声里，拼命喊过我爱你。 这八年，这三天，无比漫长，无比短暂。 每一年我都祝你不再孤独，你也对我说新年快乐。可事实上，我好像无法再真正到达“新的一年”了。而你呢？在另一个世界的你呢？你还孤独吗？ 黑暗已经爬到了我的身上，我们交换过的订婚手链、结婚戒指都被吞噬，我腕上的手环正被撕扯。 然而，还有强烈的欲望在驱使着我，作出行动。 我的声带在振动。 我张开嘴，黑雾扼住我的喉咙。 艰涩，卡顿，但我仍坚定地呢喃着—— “季、凛……宁……” 我终于找到你了。 只不过这一次，在我消失之后，你就将再也找不到我了。
一切都很安静，就连心中的疼痛，也一点一点被绝对的死亡所麻痹。 我死去的时候，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想太多。 只有日月的梭尖、时空的屏障，无声地敲打着我的沉寂。 ---- 二合一啦！娜子线就到这里，凛宁线再见啊朋友们。 修了（4.30）
第13章 第13章 消失之后 =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 我摁停闹钟，从床上冒出一个头来，却难以聚集起力量，把自己整个人从这柔软的床铺中连根拔起。 又赖了一会儿床，我终于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了一眼闹钟，好家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多分了。 宿醉使我的头部还有些遗留的疼痛，我扶了扶额头，摸到床边的手机，发现它早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在这个年代，信息科技极度发达，就是性能最差的手机也很难因为彻底没电而关机。 足见昨晚嗨得有多过头了。 我给手机充上电，很快就开了机。 一开机，密密麻麻的信息提醒都涌上屏幕，我的嘴角稍微抽搐了两下。 还好我一直有不开信息提醒音的好习惯…… 过了三分钟，各种各样的信息才都播报完。我面无表情地跑去手机设置后台，毫不犹豫地锁了相当一部分信息的弹窗提醒权，看着手机屏幕重归平静，这才感到轻松了许多。 前年12月中下旬，蓝缇娜被我们和警方掌握犯罪证据，曝光于众，一场震惊全国网络世界的风暴就这样来临了。 与蓝缇娜合作的非法黑客组织“蛇黑”也一起倒台，被一网打尽。 但一直到昨天，这场风波才算迎来了真正的句号。 《love divinely：糖星》在停服数月后，已经于昨天下午被彻底关服，游戏数据也基本上都被清除完毕。 而蓝缇娜旗下的其他游戏也都陆续被彻查和停服、关服。 纵横当代游戏界二十余年的蓝缇娜就这么彻彻底底地倒了，并且倒得相当狼狈。 但我并不太在乎，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在这件事里，我不过是配合警方行动的一个幕后角色，私心里的目的达成了，也该满足了。 我打开账户，发现今早五点的时候，警方那边给我打过来了一笔巨款。 哇，足足七十八万人民币。 按理来说我们团队的每个人都会得到约定的薪赏，那这么说…… 警方也太有钱了吧。 我啧啧两声，脑子里在胡乱思考着，干脆什么时候再和警方合作一次算了。 我退出账户，把所有社交软件上的新消息都刷了一遍。 回复了几条团队里的同事发来的信息，我往下翻，似乎都不是很重要…… 等等。 我的手指停了下来。 “凛宁，谢谢你。” 发出信息的人，在我这里的备注是“娜”。 我顿时觉得心跳加速，手脚冰凉，几乎是下意识地马上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嘟……” 正当我以为这不过是个什么恶劣的玩笑，而这个电话将一如既往地打不通的时候，对面却接通了，含着淡淡笑意的柔和女声穿过屏幕传来。 “凛宁。” 她大概是还没有什么力气，只是轻轻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但其余的话似乎也都没有必要再说。 空气一时间凝固住了，因为我已经说不出话。 “醒了？”半晌，我道，“医院没联系我。不过没事，我，我现在就去医院找你。” 匆匆忙忙挂断电话，四肢百骸都开始回温，我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 迅速跑去刷完牙、洗完脸，换好衣服，直到坐在梳妆台前，想要化点妆提升一下气色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早就已经流了一脸的眼泪了。 有这么开心吗，季凛宁，瞧你这丢人样。 我暗暗在心里吐槽自己。 但就像触碰一个易碎的梦一样，我再次打开手机，看见了刚刚的通话记录，看见了社交平台上“娜”发给我的信息。 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 不是梦，不是虚拟，而是最最坚韧的、没有漏洞的现实。 “你他妈……”我没忍住又哭出来了，“张安娜，你他妈这个臭女人，终于舍得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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