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朝立国后,便设立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各行其事,以安国体,以正民生。” “太祖登上皇位后,未曾改弦易张废掉六部,而是继续延续使用。” “如今,皇上和士族各自手握三部,明面上看倒也和谐。” “皇上掌住的三部为兵部,吏部,工部,士族则握着户部,刑部,礼部。” 谢凤仪神色宁静,语气不疾不徐,说出的话,却令萧长宁紧紧拧眉和郑文臣惊讶至极。 “以霉粮换好粮此事若想做得好,户部和兵部缺一不可。” “有趣的就在这里了,户部与兵部身后之人都不一样,却能走到一处去,将事情办得利利落落的。” “是该说利字当头时脑子就不清楚了,不管什么立场不立场的了。” “还是说背后的人太有本事,能让两部之人齐心做事呢?” 萧长宁神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她所不能忍的。 户部和兵部都是六部中几乎为最重要的存在,干系重大,都不能轻忽。 不管是谁将手伸进来两部之中,都必须要尽快抓住这个爪子,将人拉出来。 谢凤仪悠悠的将放在桌子一侧的折扇拿起来,一手推开又合上,再推开再合上。 如此好几次后,见萧长宁还在顾着生气,并没意识到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重点。 她将扇子再次合上,手指屈起轻敲了下桌,“阿宁啊,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萧长宁愣了下,下意识的看向谢凤仪,在看到她含着深意的目光时,沉下了心想了下谢凤仪的话。 她并不笨,只是一时气的没顾着想,这会心思一转,已然明白了。 她点点头,“确实是个好机会。” 郑文臣:“……”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他没懂? “所以说,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如今算是四海承平,粮库也都不空,这些被换的粮并非等着救命要用的。” “换句话说,大梁损失的起。” “而我们可以这件事为切口,做很多的事情与安排。” “此事涉及之人必会抄家,查抄出来的东西,也绝对够弥补粮食上的损失了。” “这样一想的,其实并非是坏事。” “至少是现在发现了,是撞到了你手里。” “若是我们未曾赶上呢?他们胃口越来越大呢?” “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清楚。” 萧长宁心中火气渐渐消散,谢凤仪说的很对。 大梁如今确实损失的起,这件事此时被揭开,对父皇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谢凤仪见她懂了,又继续道:“户部掌管天下财粮,如此重要的部门,皇上自然很想握在手中的。” “可惜以前没有机会也没有由头,如今不就来了。” “不管之后的人是谁,户部的人定是要换一批的。” “到时户部之人空缺,不管是提阶上位也好,还是自他部调来也好,皇上的话语权才是主臬。” “那世家能同意吗?”郑文臣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听到谢凤仪的话,不由的问了一句。 问完,他就恨不得将话给收回来咽回去。 他问的这都是什么蠢话! 好在谢凤仪并未计较他的愚蠢问题,还轻声细语的给他解答了一下,“他们管不好户部,还有什么脸说不同意?” “郑三哥啊,你要记住,咱们世家呢,是世上最要脸面的人。” 郑文臣连连点头,这话他认同。 即便他是庶子,也是受世家的‘自尊自爱自傲,什么都可丢,唯独气节脸面不可丢’的熏陶长大的。 没等他附和两句,谢凤仪又话锋一转,面上露出几分讥讽来,“但是呢,如今的世家也是世上最不要脸面的人。” “……” 看他愣怔在那,谢凤仪眼中讥讽更甚,“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哪怕当了最下贱的婊子也要立一座白玉石的牌坊来。” 郑文臣一瞬间眼睛瞪的差点凸出来,这这这这…… 谢氏的嫡女,竟然能说出这么粗俗肮脏的话来? 这样的话,漫说是高如谢氏了,便是寻常权贵家的女儿,也是不允许说的。 不,别说是说了,她们压根就不可能听到。 谢凤仪为何总是给他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对她的印象。 他对谢氏可真是太好奇了。 不光他呆住,连萧长宁都被谢凤仪的话镇住了,过了两息才想起问她,“你从哪听来的这话。” “自然是在青楼中。”谢凤仪回的理直气壮,半分都不心虚。 这种不干不净的话,除了青楼之外,陈留别的地方是不可能听到的。 郑文臣彻底傻在了当场,嘴也张得老大。 未来的皇后,不光心机了得,手段狠辣,还……还逛青楼? 他很想问谢氏,你们培养女儿心机手段是为了掀翻萧氏,换个听话的皇帝上去。 让女儿去逛青楼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还要用青楼中姑娘的技巧魅惑君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认同谢凤仪的话了。 世家,当真是世上最为不要脸之人。 “郑三哥,麻烦收一下你的下颌,你口水流出来了。”
第63章 我这人最善良了 谢凤仪的话有两分揶揄,让郑文臣赶紧收敛了容色,“是我失态了。” 真不是他定力不够,而是谢凤仪的话和表现,谁听到了都绷不住情绪的。 “我能理解。”谢凤仪嫣然一笑,对于世上的男人来说,她身为一个女子做的事,委实是有点惊世骇俗了。 但谁又规定了,女子必须安守后宅,只能温良恭俭让,不能肆意随性而活的? 纵然在前世,她接受了家族的安排,却也从来没有去假惺惺的做什么温柔贤惠的人。 她始终没有去改变真正的自己。 前世她缺的是一份破釜沉舟的心气儿和机会。 今时她并不缺,自然会更加随心所欲的活着。 别人眼光如何,与她何干。 她只在意萧长宁一人的看法。 萧长宁在沉思。 她在想,如果户部的人空出来后,该将谁提起来,放到即将被替换的位置上。 不光要适合,还要能在户部能立下脚来,不会上去没几日又被世家给挤下来。 户部太重要了,一旦拿回来后就绝不能再让出去。 不知道想了多久,坐在她身侧的谢凤仪站了起来,“开船了” 她说着走到栀杆一侧,看向明媚天色下,碧波荡漾的远方。 萧长宁看着她负着手稳稳的站在那里,衣袍被风吹起,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写意风流的人在背着公主殿下的正脸上,满是庆幸,“茶白啊,站在这里一会,我都没有晕眩感,看来是真的不晕船了。” “还好是不晕了,你说如果我要是还晕的话,船一开就吐阿宁个满身,我这个狗头军师会不会立马就剩下狗头了?” “不会。”茶白回答的掷地有声。 谢凤仪一听喜上眉梢,偏开头去看身侧的茶白,“咦,茶白你开窍了诶。来,你说说为什么不会。” 茶白神色肃穆,“有我和青黛在,谁也切不了小姐的头。”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果然就不能对茶白抱有看正常人的眼光。 谢凤仪缓了缓气儿,换了个话题问,“茶白,你说这一路过去,能不能安安生生?” 茶白手抚上剑柄,满眼的杀气,“不安生就来一个杀一个。” 谢凤仪默了下,实在和茶白找不到共同语言了,转身往回走,“唉,打打杀杀多不好啊,我这人最善良了。” 茶白跟着转身,还不忘保证,“我尽量不让小姐看到。” “谢谢你啊,如此贴心。”谢凤仪敷衍着,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萧长宁已然眉宇安然,正在和郑文臣说要手谈一局。 她没骨头一样歪了过去,手拿起扇子推开掩住口打了个哈欠,“不给皇上送个信吗?” 这么大的事,通个气儿父女才能配合的更默契,也更好办事啊。 萧长宁闻言轻叹一声,“我们是在水上。” 谢凤仪瞬间了然了,她没有水上递信的渠道。 户部都在士族手里捏着,漕运是走水路的,自然皇室也不太能插得进手来。 就算是萧长宁能将信送出去,从水路走的话指不定能不能落到皇上手里呢。 怪不得萧长宁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水路上的事,怕是瞒不住世家太久。 她又打了个哈欠,打完懒懒的吩咐了声,“青黛,你去办。” “是。”青黛无声起身走了。 谢凤仪眯着眼睛,有点昏昏欲睡,“你可以放心了,青黛会将消息先递回去。” “这件事在我们入京之前,也绝不会被旁人所知的。” 萧长宁偏头看了眼倚在她肩上,头一点一点都快要睡过去了的谢凤仪,有点无力,又有点说不出的开心。 无力的是她一个公主面对这样的情况束手无策,消息都不敢传,生怕会被截下。 谢凤仪却是没当回事一样,随口一句就能将事情办妥。 开心的是,谢凤仪就如同她说的一样,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侧,尽她所能的在帮助她。 “阿宁你不要沮丧,也不用感动。”谢凤仪没睁眼,就知道萧长宁在想什么。 她闭着眼也精准无误的捉住了萧长宁的手,手指和她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握紧,“等到了京都,就是你的地盘了,我还得靠着你这颗大树去我祖父面前耀武扬威呢。” 在京都之外,她确实比萧长宁路子多。 进了京都后,有路子也没什么大用。 能让她借势去压谢太傅的,唯有皇上和萧长宁这个最受宠爱的永安公主。 毕竟谢太傅心中再是对皇室不以为然看不上,也不敢真造反。 他要是真的敢了,谢氏千年的门楣都够压死他的。 母亲也能反手将他和谢氏划清界限。 谢氏的根基在陈留,而陈留是王竹的。 所以,她有什么可怕的? 她京都之内有皇室压着谢太傅,陈留有能真逼到急眼了,能将谢太傅给踢出谢氏的母亲。 只要她不愿意,谢太傅就不可能捏着她当提线木偶甩着玩。 “你这样进京,谢太傅肯定会怒极。” 听她说到京都,萧长宁顿时有点担心她了。 “哦,没事,祖父老当益壮,身体好的很,不会被气倒的。” 前世她都死了,谢太傅还蹦跶的欢实着呢。 实在不必为老头儿的身体健康担心。 萧长宁拍了下她的手背,谁说这个了。 她是怕谢太傅气急之下,会对谢凤仪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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