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宁横了她一眼。 她脑子里现在都是谈情说爱,没有别的了。 她凤眼含嗔,看似在责怪,实则眸若春水横波,蕴满了女儿家的柔情。 谢凤仪轻抚了下她的脸,“怎么就能这么招人爱呢。” 萧长宁脸有点发烫,别开脸不看她,手也挣开,抬脚朝着郑文臣他们那去了。 谢凤仪也不急,打开折扇轻摇着,悠悠闲闲的在她身后跟了上去。 石通判在和郑文臣交谈了一会后,心中的慌乱已经放下了许多了。 谢凤仪虽然可怕,但是面对这样的大事,还是得让有能力的人来管。 他一个小小的通判,实在是担不起这个责。 有谢氏和郑氏的公子在,他的命有保障多了。 再见到谢凤仪,害怕已经能勉强压下去了。 这可是他的救星,能救他和这趟漕运押送之人命的人。 手段酷烈些,又算得了什么。 能救命,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再者说了,没有本事之人,也用不出这种手段来。 石通判越想,心中对于谢凤仪的惧怕就愈发少了。 “石通判如何看待这件事?”萧长宁身份不好透露,明面上自然是谢凤仪来做主导。 “下官汗颜,是下官无能,才会被陈千户糊弄住,瞒住下官做下了换粮之事。” “身为运粮使,下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依律例,下官罪不至死,是遭人蒙骗造成的失察。” “但律例之外,还有一些说不得的东西。” “下官与此次押运之人,若是无人搭救出头,此事爆出后,必死无疑。” “下官,不想死,运粮船上之人,也都不想死。还望谢公子救命。” 石通判说话时,脸上没有慌乱,也没了刚才见到谢凤仪时的局促和胆怯。 此时的他字字清晰的表达出想法来,一分也不含含糊糊和模糊重点。 他甚至都没说,若是谢凤仪肯帮忙的话,他们会如何报答。 身份的巨大差距,让他清晰的明白,他此时能说出的报答筹码,对于谢氏公子来说,太过不值一提。 谢凤仪要是想保他们不死,就像吃茶用饭一样简单。 他们这会也还没资格和能力去报答,谢凤仪也不会在乎这个。 但是他们会记住,知道以后应该做一些什么。 他相信他不用说出来,谢凤仪也是明白的。 “你仅仅只是想保住命不死而已吗?”谢凤仪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扇子,语气清清淡淡,似是随口一问,半分多余的情绪不带。 石通判却是一愣,知道谢凤仪说的话,必定还有深意。 他脸上闪过思索之色,一时没有回答。 谢凤仪也不着急,只用扇柄轻敲了下杯壁。 她的茶有一会没喝,已然凉了。 她不喜凉茶。 青黛自然是明白的,立时便要去执壶为谢凤仪续茶。 她的指尖刚堪堪刚要触碰到茶壶时,茶壶已然被一只似玉般的素手拎了起来。 青黛立时收手跪坐好,仿佛刚才动都没动过。 萧长宁一手拎着壶,一手捋着大袖,亲自为谢凤仪续了茶。 莫名的,谢凤仪想到了那句,“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 虽然萧长宁只是为她斟茶,并未摒弃了华服美裳来为她下厨做羹汤。 但此刻望着萧长宁的侧脸,谢凤仪觉得这句诗贴合极了。 也是前世萧长宁为她斟茶时,从未有过的心情。 人啊,重活一世果然是最有意思的。 不但能更改人生轨迹,查缺补漏,还能发现别样的美好与心绪。 谢凤仪放下扇子,拿起青瓷杯,对着萧长宁敬了一下,才举置唇边的喝了一口。 “好茶,真甜。” 郑文臣一口闷了手中的茶,别开脸去,一口茶而已,又没放糖,哪里就甜了。 石通判想了好一会,才不敢确定般的开口,“公子是想要下官往前走一步吗?” 谢凤仪抬眼看他,不意外石通判能看明白她的意思。 能在陈千户那样的混不吝手下待着,并且不和陈千户一条心,结果还能混得不错,可见石通判的脑子之好用。 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多费口舌和力气和石通判说话。 不过,光明白意思可不行。 “你能迈的出来吗?” 听到谢凤仪的话,石通判又沉默了。 他不是一个人,船上那么多人,他不可能只顾自己。 但人心幽微,除了一些他能确定和他一条心的,有些人他是无法确定的。 而无法确定,就意味着是隐患,就极有可能不和他站在一起。 更有可能会在某个关键时刻,抽冷子狠狠咬上他一口。 见他不语,谢凤仪悠悠的补了一句,“我可以给你人手,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石通判的汗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风华无双的公子浅笑着的扔出一句话,似是在与他寻常的聊天,话中还隐约带着些许笑意。 他却听出了惨厉的浓浓血腥味儿。 敢,就代表了要用人命铺路,去迈出那一步来。 可若是不敢…… 眼前这位谢公子,又是否还会帮他? 他和他们那一圈人,又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你别紧张,我没有吓你的意思。”
第58章 决定权在你手里 谢凤仪如看不到石通判头上和脸上正在往下淌的冷汗。 “我只是做人比较善良,喜欢帮人帮到底,妥妥善善的全了咱们这一番相识之情。” “我不过是说了一个友好的提议,决定权在你手里。” “我的人就在周围,用不用都随你。” 石通判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眼中满是挣扎。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时答应下来。 这样一来,不光能彻底解除后顾之忧,甚至还能和谢氏公子攀上了关系。 借着这份香火情,不光不会被连累治罪,未来升迁的路定然也能好走许多。 但……那是人命啊。 活生生的一条条命。 他又不是个屠夫,如何下得去手。 郑文臣看石通判久久不能决定,想着这人是谢凤仪看上的,他此时也是上了谢凤仪和她身边那位‘皇子’的船。 以后同为一个麾下的人,又都是从文的路子,难免会打交道。 此时见他实在无法抉择,又见谢凤仪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想着点他两句。 “石大人,要知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郑文臣语气很真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时心软,断送的也许就是自身。” “便是不在意自身含冤受屈,也要为家人着想一番。” “毕竟,家人无辜。” “但有的人,却并不干净。” “若能石大人给他们个干脆,其实也是帮了他们了。” 石通判拳头握得更紧了,郑文臣视线一扫而过,“臣也知与石大人不过才初初相识,也谈不上什么交情。” “臣对石大人说的这番话,算是僭越。” “但臣只是刚才与石大人相谈甚欢,着实不忍石大人因心软而自误。” “话中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石大人海涵不见怪。” 郑文臣的话,说的客气。 表达出的意思,着实是不太客气的。 就差指着石通判说,你这个怂货,要是再优柔寡断下去,不光你得背着罪名去死,你家人也得陪着你一起死。 那些和陈千户沆瀣一气,做出换粮这种欺瞒之事的人,才是最该死的。 并且现在死在这里,他们又都是最不起眼的小鱼小虾,人死了就是死了,并不会连累株连家人。 郑文臣的话,如一块巨石呼啸着直直砸到了石通判的心底,顷刻间在心湖间泛起了滔天大浪来。 心中的天平,渐渐的朝一方逐渐偏移。 “一个时辰后,起锚行船。” 沉默间,萧长宁忽然说了一句。 石通判身子一震,下意识的去看向谢凤仪。 一个时辰?这么紧急? 若是船动了,这件事就是要到京都去处理了? 要是进京再定论这个案子,他们必定必死无疑。 漕运官粮啊,这是巨案。 一旦罪名加上身,他就是长着八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谢凤仪当没看到石通判投过来的视线,只对萧长宁一笑,柔声应了一句,“好。” 石通判眼前一黑。 他必须快速做个决定了。 到了如此紧迫的时候,他纷乱的脑子,忽的清明了起来。 他罪不至死,凭什么要被拉下去一起死。 与他交好之人,也都是毫不知情的。 他与他们,都是有家有口有宗族的人,身后都站着十几甚至上百个的家人与族人。 他们何辜,他们的家人又何辜! 石通判牙齿咬得‘咯咯’响,双眼逐渐变得赤红,心中最后的不忍和恐惧尽数被他压下,抬手对着谢凤仪行稽礼,“还请公子助我。” 谢凤仪神色不变,喊了声,“阿青,你去。” 青黛笑吟吟的起身,“是,小姐。” 随即又对着石通判行了个礼,“通判大人请。” 石通判听到‘通判大人’四个字,身子微颤了一下,他此时真的听不得这个称呼。 而且昨日茶白杀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对于青黛他可不敢小看。 先不说能在那样的主子身边,另一位随从又那么厉害,这位‘阿青’绝对不会简单。 就说昨晚那位‘阿茶’随从杀人后,她的表现,也足以证明了,这位也是个不怕杀人的。 他再是装大,也不敢此时拿大人的架子,在起身后和青黛互相客气着下船去了。 等他们走了,萧长宁目光划过站在一侧没动的茶白,“怎么不让茶白去?” 昨天她在郑氏船上看到了茶白杀人,利落干脆至极,半分不拖泥带水,着实是把子杀人的好手,不比她身边的暗卫差。 “她不行。”谢凤仪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太直了,若是她去的话,会将石通判活活吓死的。” 这倒也是。 石通判已经被吓得不轻了,再被刺激一次,怕是真能吓破胆子。 谢凤仪还想用人呢,怎么会让石通判真的废了。 萧长宁望了眼已经快要上到官船上的青黛和石通判,“青黛功夫也很好?” 她的询问中里两分的不确定,以她目测青黛应该是不会武的。 但她之前都没看出来谢凤仪也是会功夫的,谁知道青黛是不是和谢凤仪一样的路数。 谢凤仪摇了摇头,“她不会武,那丫头对于武之一道,十窍通了九窍,剩下一窍死活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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