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来峰授课其实挺轻松,因为玄剑门全员都是卷王,鹤景霜在这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在弟子比试时保护他们,免得一不小心弄出致命伤,其他的事还真没有。 她年纪小的事是众所周知的,也因此隐隐被照顾,还没从东来峰“毕业”的那些老弟子甚至就比鹤景霜年少一点,隐隐有种把她供起来的崇拜态度,自然不会用琐事打扰她。 没人打扰,鹤景霜也乐得清闲,不知不觉中竟然和时常来这里逗弄弟子的花时步拉近关系,主要是花时步喜欢拉着鹤景霜聊天,说些弟子间的八卦,鹤景霜随便听听,很少主动说什么。 花时步经常对着她叹气,说都怪白时念把小孩儿教坏了,从前还是剑灵的鹤景霜可不像现在这样闷葫芦。 鹤景霜撇撇嘴,只说让她试试待在剑里几百年,再冷的冰块也要被憋成话痨。 刚说完,鹤景霜就隐隐明白了,为什么花时步会性情大变,她也是被憋久了,物极必反啊。 值完了东来峰的班,鹤景霜就会回白霜峰的小家,分神和心魔不会像过去的白时念那样天天跟着她,而是很有贤妻良母的样子留在家里,等她回来之后抱抱她,讨个亲,要贴贴,不会缠着她。 鹤景霜想修炼,或者练剑、炼器的时候,她们会守在旁边,是最有陪伴感的好老师,有进步了就夸,不会的时候会很自觉地上来指导,这时候鹤景霜就会忍不住想起从前,白时念本尊也是这样对她的。 果然她们都是她的温柔师尊,是一个人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时念却还是那个样子,鹤景霜后来实在不忍,还是决定把锁链拆了,毕竟她是师尊,弄这些花样,也实在没必要。 白时念若是想走,锁链哪里拦得住她,这甚至不是法器,就是凡铁。 被放开枷锁后,白时念抬头看了鹤景霜一眼,那眼神让鹤景霜很难过,她想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她要说什么呢?只是轻巧的话,就能解开白时念的心结吗? 若能如此简单,过去她们几百年的相处早该让白时念明白了,她已经是心甘情愿当白时念的剑灵,也再离不开她了。 “师尊,别为那些小事心生死志,我……我早就不生气了,”鹤景霜只能叹气,以徒弟的身份说了些近来的事,“无论如何,你都是养我长大的师尊,我已掌握一门除去魔气的神通,等我修为再高些,便想法子帮你清除体内魔气,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还有唐峥旭的事,她们不愿让我接触,是怕我受影响有危险,我都知道,不会擅自冒险。” “如今我修炼顺遂,刚刚轮完东来峰的任务,打算去闭关修炼了,虽然问心劫可能难过了些,有她们在,也不至于被卡死在情劫上,师尊你不必担心。” 鹤景霜对白时念行了一礼:“师尊,之前是我做的不对,竟对师尊那般无礼,唉,请师尊责罚,徒儿都受着。” 这是多么生疏的话啊,白时念空洞无神的眼睛又溢出水光:“阿霜,你已经,厌弃我了?” “因为那两个分神陪着你,你便不需要我了?” 鹤景霜定定地看着她:“师尊,是你不愿与我亲近。” “你的分神和心魔对我很好,爱得那么明显,所以我回应同等的爱,她们想要我怎样对她们,我也愿意怎样。” “你不愿与我亲近,想离开,我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拦着你,求你别走了。只要你别因我寻死,我便觉得足够,不会要求更多。” “你要疏远我,那我们就只是师徒,你是师,我是徒,哪有徒弟对师尊指手画脚的,至少,我不会。” “我近来为自己炼制了一处洞府,也得了掌门允许,择了一处小山头,今日便要搬出白霜峰了。师尊,别再困于过去之事,我看着心里也难过。” “师尊,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鹤景霜闭了闭眼睛,又对失魂落魄跪坐在地上的白时念行了一礼,转身便真的要走。 白时念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心痛得难以呼吸,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被心魔当着面示威,白时念愤怒嫉妒,被分神直言讽刺,白时念悲伤难过,听到鹤景霜的哭腔,白时念心痛不已。 可只有现在,鹤景霜字字句句是要放弃对她的爱,以后只把她当师尊看待,言辞动作都透着疏离,白时念才真的怕了。 她已经被放弃过一次,因为鹤景霜失忆,又爱上她,白时念才又有了追爱的可能,可后来她做错了事,不敢面对事实,想要自我放逐,却还是被鹤景霜找了回来,甚至被她的两个分神关起来,其实白时念是开心的。 因为这代表鹤景霜还在乎她。 心魔示威挑衅,是因为鹤景霜最看重的是她,分神上门讥讽,是因为鹤景霜已经原谅她,鹤景霜不敢同她说话,是因为不愿看她难过,也是因为她真的爱她。 白时念早就知道了,她只是过不了心里的坎。 若她又失控,又伤害阿霜,她要如何自处? 那还不如继续待在这,至少阿霜每天都愿意来看看她。 直到现在,白时念才发觉自己又做错了。 鹤景霜对她的爱,也会被她消极的态度磨灭,何况还有两个分神分走原本只属于她的爱。 若她一直沉浸在过去,沉浸在未来的惊恐想象中,长久得不到回应,阿霜真的会放弃。 白时念不是只有一个,放弃其中一个,还有另外两个,鹤景霜当然可以后退一步,顺她的愿,与她疏远,真正将她当做师尊看待,这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的。 白时念怔怔地看着鹤景霜的背影,她已经走到了光与暗的交界,在她前面还站着一黑一白两个分神,她们脸上都带着笑,她们牵住鹤景霜的手,看着多么亲密啊。 过去,阿霜身边的位置是她的,阿霜也只会对她撒娇,可现在,那里竟然被人占了,阿霜也被人抢走了。 还是她拱手让出去的,是她主动放弃的……主动放弃? 是她在放弃阿霜? 是因为她一退再退,所以阿霜才要走? 白时念无神空洞的眼睛里忽然涌现泪光,她颤抖着双唇,像最孱弱无力的凡人那样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好像忽然想起自己还有通天的修为,眨眼便到了鹤景霜背后,她无视前面的心魔和分神,用力将鹤景霜抱进自己怀里。 “阿、阿霜,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我不会再逃避,求你,只求你别走。” “我不愿当什么师尊,你……你再看看我,再给我个机会,呜,我、求你别放弃我。” “我什么都愿意做,任何罚都接受,当狗也好,做……”“好你个白时念,快松手!阿霜都被你抱疼了!” 被心魔狠骂,白时念呆了一下,怀里的人也被抢走,她愣愣地看着面露痛色的鹤景霜,眼里的泪还在止不住地流。 分神把人抢到怀里,冷眼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本体,心魔骂过后小心翼翼地揉着鹤景霜刚被勒住的手臂,柔声问她:“阿霜,还疼吗,我给你揉揉,缓解疼痛。” 鹤景霜有些无奈,却没有挣脱两人的动作,只是好笑地说:“担心什么,我好歹也元婴后期了,又不是柔弱无力的小孩儿。” 白时念面色呆滞,她忽然发现,鹤景霜身边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看这三人身边的氛围多么和谐,阿霜对她们的态度和她截然不同,彻底不同了啊……
第64章 坦诚一切,开始哄人 “阿念,你先放手,阿时,你也别这么紧张,我真的没事。”鹤景霜一人亲了一下,权做安抚,好不容易才让她们脸色缓和下来。 分神冷声说道:“阿霜,别理她,现在才知道怕,之前做什么去了。” 心魔也在嘲讽:“人要走了才知道后悔,告诉你,迟了!” 鹤景霜捏了捏她们的掌心,无奈道:“别这样,你们怎么对自己都这么狠心。” 心魔冷笑:“谁跟她是自己了,胆小鬼一个!” 分神不屑:“呵,耻于和她是一人!” 白时念嗫嚅着想说什么,但到底没有做声,她脸色灰败,定定地站在鹤景霜面前,执着地看着她,再没有分出半点注意力给自己的分神和心魔。 只是这次,她却不敢再主动牵过鹤景霜的手了。 “好了好了,你们先出去,我和师尊再说会儿话,”鹤景霜贴了贴她们的面颊,柔声笑道,“别炸毛了,我又不会对你们俩始乱终弃,没人跟你们抢,乖。” 两人皆是忿忿侧头,都生着闷气,却还是被乖乖哄回去了,但走出鹤景霜的视线后,分神和心魔对视一眼,都下定决心不磨磨蹭蹭了,绝对要趁白时念上位前把人吃到嘴里。 最大的情敌是白时念/本体,三人行就三人行,反正不能再让白时念那个混蛋抢先! 什么一个人,呸,现在她们还没回去呢! 颇为好笑地看着两个醋精离开,鹤景霜回头再看还无声流着泪的白时念,心里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叹着气主动抱住瞧着分外可怜的女人,轻轻拍着她僵硬的背,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师尊,不哭了,没有不要你,我不走。” “唉,只要你愿意要我,我又怎么会放弃呢。” “呜,我没有……我要的,阿霜,我要你,我只是、只是怕……”这下白时念又能抱着心上人了,她低声泣着,哭得真是可怜极了。 白时念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短时间内怕是回不到过去温柔强大的师尊样子,鹤景霜哄着她,带着人回了屋子,坐在床上,很轻柔地擦拭白时念脸上的泪痕,好不容易才止住她的眼泪。 “师尊,你现在这小可怜的模样,和以前在断剑崖下一模一样了,都是哭得又委屈又可怜,一点也没有平时那种清冷疏离的高岭之花样子。” 鹤景霜捏捏她的脸,带着点恶趣味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当街强抢民女的恶霸,你是被我扛回家当压寨夫人的小娘子,怎么,哭得如此伤心,不愿意给我暖床?” 白时念没想到从前乖巧听话的徒弟会开这种玩笑,呆了一下才缓声回道:“愿意的。” “噗,师尊,你怎么当真了,我开玩笑呢,”鹤景霜失笑,但好歹也算换了气氛,便又问道,“师尊,你还记得那时在断剑崖下,你是怎样对我许诺的么?” “……用行动证明对你的爱。” 白时念似哭非哭地笑了,眼泪又不自觉流了下来,可是看看她这些年都在做什么,隐瞒、欺骗、逃避,这些行动桩桩件件,都是阿霜最讨厌的,难怪她不要她了。 难怪她要跟着别人走,难怪她宁死也不肯留在她身边。 “阿霜,我知错了,已经知错了。” “唔,别哭啦,你都为我把自己分成三份了,还觉得自己不够用心吗,”鹤景霜无奈笑笑,又抱着她安慰道,“我还是先叫你师尊吧,师尊,你的分神和心魔对我是何态度,有多爱我,我都看得清楚,之前她们不也骗我瞒我,道过歉,又受了罚,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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