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急了,“那、那怎么办?” “没有两全的办法。”江晚摇首。 沈笙觉得人族的事情比神族麻烦多了,诸多麻烦,她想了想,说道:“我与沈夫人商议一番再说。” 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然后,她阔气地拍了拍身侧的床位,“来,躺着。” “不躺。”江晚拒绝,口中说着,但还是选择在床沿坐了下来。 沈笙自然不会放过她,伸手从身后抱住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后颈:“江族长。” “别闹,都成年了,你以为你还小呢。”沈笙拍开腰间的手,“长大就得有长大的样子,沉稳些。” “呦,说教我呢,江族长,我做什么,我只抱抱抱你罢了,你说得我好像天理不容似的。”沈笙嘲讽她,寻到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我们早晚会成亲的,你还想与其他人成亲吗?” 江晚被吹得耳畔发红,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觉开口:“你好好说话,说的什么混账话。” “你的耳朵不好,听错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江族长、江族长……”沈笙嬉嬉笑笑,贴着她的耳朵不断低呼,“江族长、江族长。” 一句句称呼,喊得江晚心神慌了,只得拨开她的手,兀自站了起来,“自己玩儿。” “你去哪里?”沈笙疾呼。 “去找沈夫人说一说当年的事情,她不怪罪,我也该说清楚。” 江晚转身走了,身形蹁跹,消失在门口。 沈笙随即躺下,展开双臂,两只手都摸不到床边,她翻滚都可以了。 她刚躺下不久,门口传来脚步声,“五姑娘,这里是客院,您不好进来的。” “我进来看看罢了,你慌什么呢。” 沈笙骤然爬了起来,五姑娘、是那位来了。 不等婢女通禀,对方就已冲了进来,沈笙下意识就站了起来,想做些什么,对方却是凡人,她只能再度坐下来。 五姑娘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目光先落在沈笙的道袍身上,一阵徘徊后,她凝着沈笙的眼睛。 “你与夫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沈笙偏于英气,而沈夫人是名门闺秀,二人确实不像。 沈笙听得发笑了,“不像就不像,你来做什么呢?” “我看看母亲的骨肉是何模样,有些失望了。”五姑娘低叹一声,似是很失望一般。 沈笙笑了,“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必紧张,我来也不会夺回沈家的一切,你安心就好了。” “那你回来做什么?” “回来玩,路过这里罢了,五姑娘,你很聪明,有些事情就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装聋作哑,你才会是沈家的五姑娘。若是揭破灯笼纸,火烧了过来,吃亏的只有你。”沈笙努力劝说。 事情已成定局,想再多也无用,不如就这么过下去,不好吗? 也不知五姑娘有没有听懂,她望了会儿,似乎觉得沈笙没有威胁后,落寞地走了。 沈笙发笑,仰面躺在床上,该糊涂的时候就得糊涂,何必想那么清楚。 等脚步声离去后,她脱了道袍钻入被子里,暖和极了。 没过多久,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江晚在床前停下,看到地上乱丢的衣服,“多大了,还这么乱丢,你怎么不把鞋子丢上天呢。”
第91章 老了 屋里仅两人, 沈府的婢女都守在门外。 沈笙郁闷地坐了起来,双手叉腰,“你说, 我为何要回来呢?” 江晚怔忪,“怎么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们就不能换一个地方游历吗?” “你不是喜欢南乾京城的吃食吗?” 两人干巴巴地对视一眼, 沈笙不觉颓丧起来, 说道:“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我瞒着你的事情有很多, 你是指哪一件呢?”江晚失笑,弯腰将地上的鞋子摆正, “我不过离开小半个时辰,你见到谁了?” 沈笙郁闷极了, “我回自己的家, 还要去安慰旁人, 你说我这么那么憋屈呢。” “见到沈五姑娘了呀。”江晚恍然明白过来,上前坐下,说道:“我刚刚没有见到沈夫人,沈夫人离府去了。我便跟了过去,她见到了一妇人, 那个妇人想要要回自己的女儿。” 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笙傻眼了,“你的意思对方来要女儿?她是怎么来到沈家的?” “听母亲说,她是用一弃女换你的, 意思便是被家里抛弃的女孩, 如今她富贵了,家里来要, 想一想,沈五姑娘心情也不好。”江晚也有几分惋惜, “想来是对方找上门,沈夫人才知晓自己养大的女儿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沈笙也不气了,设身处地去想一想,沈五姑娘也是很郁闷的。她悄悄问:“那个妇人是不是要钱?” 江晚瞥她一眼:“变聪明了呀,她要钱不说,还想让沈夫人举荐她的儿子入朝。” 沈家在朝有几分威望,沈将军生前也有结交的好友,只要她张嘴,这件事便成了。 只是要挟这么一回,保不齐还有下回呢,没完没了的威胁,就算是皇帝也撑不住。 沈笙叹气,“沈夫人怎么做的?” “自然是举荐,让她明日来沈家将女儿带走。妇人又说女儿在沈家养了那么多年,陪伴沈夫人多年,自然是要给些钱的。”江晚说道,言罢,她自己都笑了。 真是滑稽,沈家没问她要钱就是好事,她们反过来问沈家要钱。 沈笙猜测道:“那最后怎么安排的?” “沈夫人也是奇怪,咬牙不准,甚至一点余地都没有,一文钱都不肯给,颇是果断。”江晚握住沈笙的手,“你的母亲,是个厉害的人物。” 她稍微对沈五姑娘露出一点不舍,对方就会狮子大开口。 “最后不欢而散?” “对,沈夫人回府去了,我一路跟着妇人,妇人回家去了。家里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了,女儿们都嫁人了,儿子在读书,听说准备考秀才了。”江晚语气不屑,“我查了查那个儿子的底细,是一私生子,不是妇人的亲骨肉。说来也是可笑,为了养子丢了亲生女儿,如今又来要挟,我都不知该怎么说。” 人族百姓有一陋习,重男轻女,而南河不同,南河只有女子。生生世世都不会有男儿。 沈笙已惊得说不出话来,讪讪道:“这些事情或许欢乐多呢,沈五姑娘进入沈家,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有这样的母亲,日后嫁人也会麻烦不断的。” 成亲后,母亲日日登门要钱,婆家也会看不起。 这本不该是沈笙该想的问题,但方才见了人家一面,心中便有几分怜悯,本已脱离那样的家庭,生母偏想尽办法破坏她的生活。 母爱究竟是什么呢。 沈笙不明白,她问阿奴:“她为何不替自己的女儿想想呢?” 沈笙的情感中,缺少的便是亲情。江晚闻言后,仔细想了良久,“其实她不是重男轻女,而是想要面子、想要优渥的生活。女儿嫁人了,无人奉养她。养子做官,她就是官太太了。女婿做官,能奉养她吗?能让她做官太太吗?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罢了。” 沈笙懵懂,半晌没有说话。 寂静良久后,江晚说道:“南河与其他神族不同,南河没有男儿,被视为异类,曾经有人想要毁了南河,但南河又是治愈疾病的良药,神族不舍毁灭,慢慢地才让南河壮大起来。但人族究竟是不能缺少男人的,但在人族,男人掌控天下。他们用律法、用规矩禁锢女子,让她们困于四方天地中。让她们一辈子只能依附男人生活。” “久而久之,这种想法根深蒂固,便让许多妇人轻视女子,倚重男儿。那位妇人,不过是陋习下的普通女人罢了。” 沈笙呆呆的,她在南河长大,几乎没有接触过男人,更不知人族中女子地位卑微。 她对‘母爱’的想法登时就变了,好像明白些什么。 江晚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不要想那么多,沈夫人会处理得很好的。” “你带我过来,究竟是想做什么?”沈笙觉得此行不同于以往,意义微妙。 江晚没有回答,回之一笑。 **** 江晚与沈笙在沈府住了下来,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过来,衣裳也是京城里时兴的款式。两人无事就出门去玩,一起吃吃喝喝,闲了就去游船,有时在船上过夜。 满天繁星,流水潺潺,意境幽幽。 玩了半月后,沈家出事了。 有人告了沈家夺女不还。 刑部来沈家问话了,苦主是江晚口中的妇人。 沈笙恰好回来,被沈夫人拉着去见刑部的人,江晚随后跟上。 苦主也来,穿着简朴,怯生生的,不敢抬首。 沈五姑娘哭过一通,鼻子红红的,也是低头不说话。 沈笙大步上前,沈夫人指着她与刑部的人说话:“这是沈家刚找回的女儿,不瞒你说,也是张氏来找我,我才知我沈家的女儿被人调包。我本想着前事不究,养一个女儿也是养,两人也是可以养的,奈何张氏不肯,与我要钱回去供儿子读书。” “沈家家大业大,女儿留在我的府上,也是锦衣玉食,好过回去受苦,大人,你说对吗?” 一番话将刑部的人说得是哑口无言,张氏见状,哭诉道:“锦衣玉食也比不上我们母女团聚。” 沈笙嗤笑:“你当年弃女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母女团聚了,如今女儿长大了,有钱了,你上赶着过来要钱。若真有母女团聚的心,当年为何丢呢。” 张氏便哭诉道:“家里孩子多养不起啊。” “孩子养不起可以丢,那你为何捡了男娃来养,丢了自己的女儿呢。”江晚也是笑了,“你的心思,昭然若揭了。吵闹无异,不如问问沈五姑娘,你愿意回她的家吗?” “我不愿意,她总是寻我要钱给她儿子买纸笔,我是什么,不过是她缺钱才要找回的女儿罢了。”沈五姑娘直接拒绝,甚至厌恶地别过脸去,“我哪怕出嫁做姑子,也不会跟她走。” 一时间,屋内寂静下来,刑部的人看向苦主,“你看,她自己不想随同你走。” 张氏岂会罢手,不管不顾的扑到沈五姑娘面前,哭诉道:“你是为了钱才不要母亲的吗?还是说沈府的人威胁你,儿啊,我才是你的母亲啊。” 沈五姑娘被抱住腿,动弹不得,沈夫人朝两边站立的婆子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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