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立即上前拉住张氏,沈五姑娘借机喘了口气,怒问一声:“你为了一个男娃把我丢到荒山野岭,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你的女儿从小就死了,我是沈家养大的孩子,与你没有瓜葛。” 言罢,她掩面跑开了。 张氏还想追回来,一句句儿啊儿啊喊个不停,沈府的婆子拦住她,不让她往后院跑去。 张氏哭得直不起腰来,惹人怜悯。 江晚意味悠长地笑了,回头去看沈夫人,沈夫人一脸沉重。 刑部的人只能匆匆带走张氏,并与沈夫人道歉。 人走后,沈夫人挑了挑眉,旋即看向沈笙:“你看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沈笙被问懵了。 沈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笨死了。” 沈笙莫名被骂,无奈摸摸自己的脑子,悄悄看向江晚:“她说的什么?” “自己体会。”江晚也不帮忙,毕竟要自己感悟。 沈夫人气呼呼地走了,也无方才的沉重。 一场闹剧就这么散了,沈家的仆人各自忙碌,只看向沈笙的时候多了几分尊重。 如今沈笙是真正的五姑娘,是她们的主子。 沈笙没有这个想法,而是认真去想沈夫人的话,有什么值得明白的? 她问江晚,江晚又不说,反而摸摸她的脑袋,转身走了。 沈笙:“……”玩什么呢。 这么一闹后,沈笙的饭菜更好了,就连点心都不断,日日换这花样,就连几个嫂子也是得空就来看她。 沈五也是一样,时不时过来看她,没有那日的嚣张,眉眼添了几分稳重,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沈笙与她大眼瞪小眼,“你来了又不说话,别来了。” “我就来,这也是我的家,我的亲事要不要还给你?”沈五别别扭扭地说出一句话。 沈笙看了一眼江晚,“不要,你自己留着,我不喜欢男人。” “我也留不住了。”沈五哀叹一声,“听说周姐要来退亲了。” “那就不要了,何必为难自己。不行,退了吗?”沈笙感觉到不对劲。 沈五摇首。 “让夫人去走一趟,先退亲,那也是我们不要他的。” 沈五眼睛里的光闪了闪,“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我立即去找母亲。”先诸腐 沈五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沈笙笑得直不起来,看向窗下的江晚:“我以为她会伤心呢,没想到,她跑得那么快。” 江晚瞥她一眼,“笑什么,那是你的亲事。” 沈笙:“……”关我什么事。 **** 午后,沈夫人便去周姐退亲了。 回来的时候,沈府门口放了半个时辰的鞭炮,贴了红字,写明退亲一事,并且标注是沈家千金不要周家郎君。 一句话,意义微妙。 鞭炮响了许久,引得左右邻居乃至路人,都开始驻足探首。 很快,沈家退亲的事情就传开了。 然后,沈夫人决定,全家迁离京城,一时间,沈家登时就闹开了。 沈家三位少夫人的娘家或在京城,或离京城很近,这么一来,等同与娘家断了联系。 得到消息的沈笙不由竖起大拇指,“她这么做,及时止损。” 京城看似繁华,不久后便会被新帝大军围困,再者沈家失去顶梁柱,又因亲事得罪了周丞相,权衡下,不如离开,暂时保住沈家人的性命。 江晚也是意外,“沈夫人的想法,确实让人大吃一惊,我们也随着她离开京城。” “为何还要跟着呢?”沈笙不解,“哪怕不回南河,也该启程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你在人族事情未了,再等等。”江晚也是犹豫不决,是不是人族的事情结束了,沈笙才会找回记忆。 她再抬头看一眼懵懂的呆子,无限忧愁。 沈笙没多想,开心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沈夫人给她添了许多衣裳首饰,装了几个箱子,她随手将箱子丢进自己的百宝袋里。 沈家迁离的事情办得很快,半月内就办妥了,房子也跟着买了,价格合适。 买家很满意沈夫人的果断,并且给沈家提供了些帮助,派人护送她们离京。 沈家的少夫人们都选择跟随婆母,抱着夫婿的牌位登上马车。 看到她们手中的牌位,沈笙良久没有反应过来,她告诉江晚:“沈家似乎很不同。” 沈夫人对沈五,有母亲的感情。 少夫人们对死去的丈夫,不离不弃。 看着登车的场景,沈笙的脑海里浮现了片段,走马观花一般从眼前走过,缥缈又不现实,她伸手去抓,偏偏什么都没有抓到。 她望向江晚,江晚也望着她,“确实不同。” 沈笙跟着她们一道登上马车,马车哒哒启步。 沈家离开的时辰没有告诉亲朋好友,一路上悄无声息,沈夫人的马车在前,沈笙的马车最后。 过了城门后,马车停下来,沈夫人下车,眺望城门,少夫人们也是落泪。 沈无跑到沈笙的马车前,“沈六。” 沈笙掀开车帘瞪着她:“别叫我沈六。” “就叫你沈六。沈六,我们坐一辆马车,行吗?”沈五兴奋地同她招招手。 沈笙沉下脸,“不行,马车那么小,只能坐下两个人。” 沈五哼了一声,提起裙摆,小步跑开了。 因没有打招呼,沈家离开的时候没有好友相送,就连敌对的周家也不知。 再度启程的时候,天色明媚,碧空如洗。 马车哒哒起程,走了两日陆路后,众人上了水路,两艘大船装载着沈家的一切。 甲板上,初夏的风带着湿润的气息,拂在面庞上。 沈笙贪婪地呼吸着水面上吹来的风,一侧的沈夫人悠闲品茶,一碟子点心十分精致。 沈笙伸手去拿点心吃,沈夫人毫不客气地拍开她的手,“想吃自己去做。” “你怎么那么小气,我拿东西和你换。”沈笙拿出一颗水润的珠子放在沈夫人面前,“这个珠子放在身上,落水后不会被淹。” 沈夫人接住了圆滚滚的避水珠,又问道:“避火珠呢?” “你怎么知道避火珠的?”沈笙诧异。 沈夫人淡然极了,“水与火相克,有避水珠,自然会有避火珠,一点都不奇怪。” 沈笙只好拿出一颗避火珠给她,沈夫人也没有耍赖,将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给你。” 两人各取所需,相处极为融洽。 点心不大,指甲盖大小,沈笙是一口一个,一面吃一面夸赞庖厨。 沈夫人如同没有听见一般,手握两颗柱子,等沈笙停了下来后,她忽然开口:“你们成亲了吗?” “没有。”沈笙摇首,旋即又诧异:“你又是怎么知晓我们关系的?” “猜的。”沈夫人笑了,“为何不成亲呢,你都已成年了。” “还小呢,按照人族的年岁,我才十六岁了,还没有成神。”沈笙放下点心,眼珠子转了转,“您想说什么?” “随意问问罢了,你想成神也很简单,你二人先成亲,后结契。神族有一术法,名为相思蛊,一方为凡人者,结契后,可成为半神。”沈夫人神秘般开口,“你知道吗?” 沈笙又是摇头,“神族的事情,您怎么知晓的?” “话本子上写的。”沈夫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可以试试的。” 沈笙继续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我为何要依仗她呢,我自己可以成神的。” “有捷径为何不走了。”沈夫人叹气,“我与你说,结契后,她心里只有你,若改变心意,便会魂飞魄散。” “我要靠自己。”沈笙不听劝。 沈夫人却提醒她:“你无法成神,容貌衰老,她就不喜欢你了。” 沈笙:“……” 她下意识捏了捏自己水润的脸蛋,心中开始动摇了。 沈夫人继续劝说:“你二人成亲后还是会结契,为何要浪费时间在这等无用之事上呢,你自己成神,还是靠她成神,有何区别吗?” 都这种地步,还想着不吃软饭,合适吗? 沈笙麻木地往嘴里塞着点心,沈夫人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别光吃,喝点水。” “母亲,您的意思是赶紧成亲?”沈笙揣摩着沈夫人的意思。 关于成亲的事情,她一直都拿不定主意。她们之间也没有母亲催促,一切都会随自己的意思。 沈夫人这么一催,她的心里开始有些动摇了。 沈夫人郑重颔首:“成亲为好,你的容貌会继续变化的,你自己想想。” “那您给我提亲?”沈笙憨憨地笑了,“我如何好开口了、不不不,我其实也可以开口的,就怕她不愿意。不对、不对,母亲您怎么知晓她是神族的?” 沈夫人:“……”完了、完了,说的太多了。 沈笙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紧凝母亲,“您为何知晓那么多?” “江晚母亲说的,当、当年进入沈府的时候、她们说的。”沈夫人磕磕绊绊地说了出来,心虚极了。 沈笙半信半疑,“真的?” 沈夫人含糊其辞,“你丈母娘都说了。” 沈笙点点头,“劳烦母亲帮我去提亲。” 沈夫人愉快地点头,“我会去的。” 沈笙端着点心走了,走出三五步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沈夫人一眼,太古怪了。 沈夫人同她慈爱的点点头。 沈笙落荒而逃,抱着点心迅速回船舱。 “阿奴、阿奴,我觉得不对劲。”沈笙砰地一声关上舱门,迅速小跑到江晚身侧,“阿奴,我觉得沈夫人很不对劲。” 江晚倚靠着迎枕,闻言将书放下,“沈夫人本来就不对劲,我试探过查探她的身子。我本以为她被人夺舍了,可查看过后,并无不对劲。身体内没有夺舍的痕迹,且她行事如常,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阿奴,我觉得她像是换了一个人般,更为通情达理。”沈笙往江晚身边挤了挤,眼神闪烁,“她催我们成亲呢,她还知晓相思蛊的事情,你说,她的身体里会不会是魔?” “不是。”江晚抬手捏捏她的小脸,“凡是有魔术,必然会留下痕迹的。” 沈笙纳闷了,“那你说,怎么会突然变了。” “或许是经历了丧夫丧子之痛。”江晚语句悠长,中年丧夫丧子,这是多大的苦难。 沈笙怔忪,江晚安慰她:“与你无关,沈家父子是他们的命,就算改了命,也不会圆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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