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眸色动了动,心口堵得慌,面上微微一笑,“我知晓了,我回去准备一番。” 沈夫人依旧躺着,动都没有动一下,抬头望着屋梁。 国师阿奴来自千年前,众神用尽最后的神力,让她来到千年后寻找南河神的转世。 哪里有什么转世呢。 从头至尾,只有沈笙罢了。 **** 翌日,国师没来,恋爱脑安宁公主来了。 安宁公主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是恋爱脑。 沈夫人亲自去迎公主,两人刚坐下,门人道国师来了,还带了一个孩子。 国师在前走着,身后跟着一个小步跑着的小孩子,安乐惊讶得看得失神,“国师有孩子了?” “是吗?臣妇不知。”沈夫人故作惊讶,“瞧着孩子,四五岁了。” 安乐公主与周易成亲两年有余,京中时传两人恩爱的甜蜜事,旁人可惜一句,感情虽好,至今没有孩子。 周府只有周易一个孩子,周夫人急得不行,常背着人小声说周家独子,无有后嗣,话里话外都想抱孙子。 雪地里的小女童蹦蹦跳跳地跳过门槛,朝着沈夫人行礼问安:“江不言见过沈夫人,愿夫人福寿安康。” 沈夫人打量面前的小女童,微微一笑,“嘴可真甜,和我们小五一样甜。” 江不言江不语的嘴,骗人的鬼。 安乐公主的视线一直都在女童身上,高贵的身子挪了挪,惊讶道:“她长得与沈笙有些相似。” 阿奴唇角微弯,“我也觉得像,殿下,你说会不会是沈少将军的孩子,那她的父亲会是谁?” 父亲是谁? 安乐看了国师一眼,又望向沈夫人,沈夫人被国师这么一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吓得脸色发白,忙解释:“国师开玩笑呢,周驸马的身子如何,不是、我的意思是父亲不是周驸马。” “呦,沈夫人自己提到周驸马,和我没有关系啊。”阿奴盈盈一笑,红色的狐裘上,眉眼弯弯,明眸善睐。 这副纯良模样,与世人对她的传闻,倒是半点沾不上。 沈夫人:“……” 罢了,不解释了,横竖小五不会嫁人。 而罪魁祸首垂眸望着脚下,漆黑如鸦羽的长睫悠悠地掩盖眸中情绪,她的姿态显得尤为真诚。 安乐气得拍桌而起,本想发火,却又瞧了一眼国师,心中畏惧过甚,气得甩袖离开。 罪魁祸首笑吟吟地望着屋外,怜爱地拍拍江不语的脑袋,“你说,这叫什么?”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江不语轻轻哼了一声。 阿奴抬首望向沈夫人,这才想起没行礼,慢条斯理地行了晚辈礼,“沈夫人。” 沈夫人不敢看她,抿唇局促地笑了,“小五在院子里等国师,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沈夫人不介意令嫒与我这等魔鬼来往?”阿奴骤然出声,灵魂一击,让屋内的人都跟着变色。 国师是什么样的人,杀人如麻,谁敢在她面前放肆。 本就寒冷的屋内,刮了一阵冷风,尤其是沈夫人,面色白得厉害。 沈夫人有些畏惧面前的国师,后世的阿奴,与南河众神之首的江晚,虽说是一人,可性子早就变了。 面前的人性子捉摸不定,喜怒无常,她压根不愿意招惹的。 良久后,她身子僵硬,讪讪笑道:“我素来不干涉小儿女的事情。” **** 沈笙是沈家唯一的女儿,院子也是最大的,院子里还有假山流水,后有高阁暖楼。 今日设宴,便在暖阁这里。 早起,阁内炭火烧得足足的,朱璠送了些小孩子爱吃的糖块点心,就连茶水都是梅花引子,入口甜甜的。 阿奴牵着人慢慢地走进暖阁,脱了红色大氅,脱鞋走进去,江不语先她一步跑进去,“沈将军。” 沈笙在插花,愁得不行。江不语跑上前,三两下就将新摘的梅花插入白色的瓷瓶内,颜色搭配得极为压制。 沈笙奖励她一盒糖,朝她的发髻看了一眼,红色丝绦,是真的江不言。 阿奴走上前,似挑衅般开口:“安乐来了,又走了。” 沈笙请一大一小坐下,江不语不肯坐下,带着糖出去玩儿了。 暖阁内便剩下两人。 两人对坐,中间隔着一臂距离,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的面容。 暖气袭人,气氛格外好。 阿奴没有等到沈笙的回话,便又说一句:“听闻周易成亲,你不远千里给他送了一份贺礼。” 沈笙被问糊涂了,周易成亲那年,她正打仗,打得不可开交,谁给周易送什么贺礼啊。 “什么贺礼?” “听闻是一本练武的书册,周易身子弱,你想得可真周到。”阿奴语气凉凉。 沈笙张了张嘴:“什么书册?” 阿奴想了想,对上沈笙茫然的面孔,她认真回答:“葵花宝典。”
第13章 清白 葵花宝典? 沈笙绞尽脑汁,想了半晌,狐疑道:“不瞒你说,沈家的武功招数都是祖传的,代代口口相传,一旦绝嗣,沈家功夫便也失传了。你说的葵花宝典不属于沈家功夫,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两年前我不在京城,十之八.九是母亲代为送去。母亲极为喜欢周易,送去贺礼也在情理中。” 阿奴静静听着,端起梅花引子品了品,入口有些甜,江不语会喜欢。 小孩子都无法拒绝甜蜜的食物。 当然,她也不会例外。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好奇葵花宝典上是什么功夫。”沈笙靠着几案,意味悠长的道一句:“我阿娘有功夫秘籍,竟然不给我看。” 两人独处,阿奴静静凝着女孩,不知为何,眼前的沈笙白皙干净,眉眼团着稚气,瞧着软弱可欺。 而那位,却是不可一世的嚣张。 阿奴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沈笙的脸颊,狠狠地捏了捏,沈笙疼得嘶了一声,“你干嘛……” “我是想看看的你的脸与不言的脸有何区别,你的脸硬了些。”阿奴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得理所当然。 沈笙揉着自己被□□的脸,冰冷的触感,让她的睫毛颤了颤,心中飘来一股熟悉感,有些怪异。 而阿奴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梅花引子上,低垂着眉眼。 眉眼低顺,让那份惊艳感多了几分不可多久的温柔。 沈笙大胆望着她,悄悄问:“江不言是不是双生?” 低垂的眉眼跳了跳,阿奴抬眼,望向女孩:“为何问我?” “你是她们的母亲呀,你清楚。”沈笙被说得莫名其妙,“不该问你吗?” “我也不知道。”阿奴抬手,手伸向沈笙,吓得沈笙忙捂住脸颊,而那只纤细的手落在了鬓角上。 那里多了一小缕呆毛,不知为何翘了起来。 阿奴按了按,指腹松开的时候,那缕毛再度翘了起来。 接连按了两下后,呆毛还是呆毛,丝毫没有认输的姿态。 阿奴懒得再理会了,懒洋洋地直起身子,对面的沈笙被她撩得耳朵发红,脸发烫,想问的话也被迫抛到九霄云外。 屋内忽而沉寂下来,沈笙捂着自己发红的脸颊,心跳到了嗓子眼。 阿奴思索须臾后,还是说了一点一点说出来,“喝下南河水,便可孕育子嗣,但需两滴不同的血,孕育的子嗣才会与两人有关系。” “南河是个传说罢了,怎可当真呢。”沈笙反驳一句。 “并非传说,确有其事,她二人便是这般孕育出来的。所以,她们只有两位母亲。你若不懂,去宫里的藏书阁去看看关于南河的书籍。”阿奴拿了一块奶糖,慢悠悠放入嘴里。 不得不说,沈笙哄骗小孩子有一套,以前是,现在亦是。 她说了前言,便有后语,继续说道:“不瞒你,我们来自南河被灭的那一年,也就是千年前。你看到的那只鼎,鼎是南河众神的血肉塑造,通往千年之前,不过、失灵了……” 一番话波澜不惊,就像说起今早起来吃了什么,遇见什么人了,听得沈笙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哦,原来你不是傻子啊。” 沈笙:“……”能叫她给气死了。 阿奴倚靠着凭几,肩背倾斜,襟口不觉松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一颦一笑,透着难以言语的妩媚倾城。 沈笙看得睁大了眼睛,而阿奴丝毫不在意她的偷窥,反而抿唇一笑,“你若不信,跳入鼎内,你就能前往千年前的南河。” “鼎内炼丹,我跳下去就被烧死了。”沈笙越发觉得国师在胡言乱语。 偏她生得十分好看,沈笙嘴里说不信,心里开始晃动了,江不言也说过她们来自千年前。 大人会骗人,孩子呢? 阿奴凝着她,近在迟尺的距离,眼眸中的全部,激起层层浪潮。 这一刻,她想起了那夜的云雨巫山,一时间,自己耳朵反倒先红了。 眸中某些情绪翻腾,她直起身子,那双眼睛便又恢复平常,双手整理衣襟,遮掩泄露的春景。 她淡然道一句:“莫让愚蠢毁了你的眼睛。” “莫让嚣张毁了你的脑子。”沈笙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句。 嘴刚合上,一只手拉住她,身子不觉朝前靠,对上阿奴掀起浪潮的眼眸。 唇角忽而一软,鼻尖萦绕着一股清香…… 一瞬间,沈笙的脑子有些懵,耳朵发烫,脸颊都能煎鸡蛋了。 柔软的唇贴在一起,飘然欲仙,好似在云层里翻滚,不论滚到哪里,都是柔软的云层。 时间恍若在一呼一吸间停止下来,对面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一刻,心停止了跳动。 耳畔的呼吸声愈发灼热,烫红了脸颊。 沈笙摸着发烫的脸颊,无助后退,眨了眨无措的眼睛,“你怎么说亲就亲,好歹提前打声招呼啊。” 阿奴坐直了身子,眼内情潮翻滚,目光从沈笙的眼睛上挪开,“时辰不早,我该走了。” “留下吃饭呀……”沈笙忙出言挽留,“我让厨房准备了很多江不言爱吃的东西。” “陛下召我入宫用膳。”阿奴施施然起身,那双眼里已然恢复,再不见方才的□□。 沈笙摸摸自己的脸颊,点点头:“那你去吧,我待会送江不言回去。” “江不言?”阿奴转头看向被蒙在鼓内的人,好心道一句:“别被她骗了,她可坏着呢。” 小小的孩童,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尤其是两个在一起,满肚子坏主意。 沈笙似听懂了弦外之音,再度问道:“她不是江不言,对吗?” “少将军时而聪明时而愚蠢。”阿奴叹一句,“你送回去就好了。” 说完,她便走了。 沈笙确信孩子是有两个,今日过来的这位是不是江不言,还有待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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