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一人坐在踏板上,无趣地盯着阿奴的五官。 就这么盯了一夜,病人自己反而好了,脸色好转,唇角也有了血气。 沈笙见状,让人给她熬了参汤,自己匆匆忙忙要出门。 阿奴依靠着迎枕,打量屋内的摆设,沈笙不是一个雅致的人,在牡丹与桃花之间,她会选择桃花。 因为桃花结果,可以吃。 而牡丹不能饱腹。 简单休息过后,阿奴起身去院子里走动,小厮们搬着一张床往隔壁的屋里走去。 不言不语围绕着小厮们打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没过多久,一个蹒跚走路的小女孩也走来了,蹦蹦跳跳,嘴里喊着:“不言、不语、不说话、不说话……” 阿奴旋即改了神色,温柔的水眸打量着小小女孩,同样,珠珠也在她跟前停下,咧嘴一笑,“不说话……” 随后,外面声音飘了进来,“珠珠,是姐姐,不要直呼名字,不礼貌,要喊姐姐。” 朱璠停下脚步,对面的女子披着狐裘,肌肤白皙,发髻间一根红色丝绦极为显眼。 珠珠已先她一步跑开了,嘴里一直嘀咕着不言不语不说话。 “小五这里来了客人,是我唐突了。”朱璠先同客人致歉。 阿奴摇首,“少将军出门去了,少夫人随意。” 朱璠微笑,但一直在打量女子的容颜,五官精致,眉眼如雪般冰冷,通身气质灵透,不得不说,任何人站在她的身边都会黯然失色。 “您是?” “江不晚。”阿奴回道。 朱璠面色就变了,心里不觉紧了紧,恰好不言不语领着珠珠走了过来,珠珠牵着两人的衣袖,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嘴巴停不下来,却没人听懂她在说什么。 不言不语瞧见阿奴后,下意识朝她后面看去,“她呢?” “走了。”阿奴语气淡然,“要回家吗?” “不想。” “随你们,别让人赶出去就好。”阿奴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抬脚就走了。 **** 沈笙领着一队侍卫,策马赶去接应的地方,然而出城五里地就遇到了黑衣人。 两方交战,沈笙拿着剑劈向对方。 路人都被吓跑了,纷纷逃窜开来,沈笙唯恐伤害无辜的路人,一面杀敌,一面将软在路边的行人送走。 “赶紧走、赶紧走、快啊……” 沈笙竭力嘶喊,拿剑的手已被鲜血染红,可她的眼睛依旧澄澈干净,甚至没有在意保护路人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危险。 她像是空中的云,不知为何,跌落凡尘,被污秽染脏了。 远处的女人坐在马上,看着不断挥剑的人,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刺客越发多了,如同驱不散的黑夜,倒下一个,又会来一堆,杀不尽,驱不散。 沈笙手中的剑被刺客一刀劈落,她利落里侧过身子躲避,看着跟随而来的侍卫皆以倒地,心中的恨意骤然升了起来。 她不知为何,对方那么想要杀死她。 她利落地翻转身子,趁机捡起一把刀,咬紧牙关,奋力劈杀。 刺客围着她打转,数剑劈来,她以刀横档,力量的碰撞,让她闷哼一声,跌落地上。 此刻,丹峦殿内的鼎内火焰扑腾,鼎前的阿奴猛地吐出一口血,然而,眼中却是兴奋,恨意让鼎内的火燃烧得旺盛了。 吐出一口血后,浑身跟着酸疼,她没有挪动,而是闭上眼睛休息。 沈笙不会死,她的□□以血清洗过,已不是普通的肉体凡胎,死不了。 如阿奴料想般,沈笙一次次从地上爬了起来,注意到远处的女人,捏着刀,冲出包围,朝对方袭去。 一刀劈过去,马上的人掉头想跑。 冬雪凌寒下,沈笙用尽力气,一刀劈断马蹄,马上的人被马狠狠地甩了出去。 她如狼般扑上前,一刀扎见对方的胸膛里,擒贼先擒王。 刀扎进去后,后面的刺客似傻了一般,丢了刀跑开了,有些尽忠,挥刀朝沈笙砍来。 沈笙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岂会不知道背后有人袭击。她利落的翻过身子,抓住刀就投了过去,自己迅速爬开。 剩下的刺客见状,害怕的都逃开了,然而逃不过多远,就被人追上,一刀结果了对方。 周英看到面前一幕后吓得魂不附体,她与家里约定的时辰早就过了,天寒地冻,她只能一面走一面去迎家里的人呢。 快到京城的时候,看到了被刺客逼入穷境的小姑子,想到没想,拔刀赶来。 沈笙如同傀儡一般,抬刀、劈砍……直到黑衣人都躺下了,她才麻木地丢了刀。 走到女子面前,扯开对方的黑布,心里的猜想果然验证了。 是安乐公主。 周英跑了过来,也看到了安乐公主,吓得连连后退,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短暂的呼吸后,周英果断道:“给公主换衣,脱了黑衣,穿上锦袍,快……” 沈家一行人匆忙将给沈笙准备的锦衣给公主换上,伪造出刺客杀人,沈家救人的场面。 匆忙安排后,沈家伪装路人去报案,沈家其他人原路返回,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周英抬手将沈笙劈晕,丢到尸体中,让官衙的人来找出来。 安排好后,周英迅速退开。 **** 京兆尹接到消息后赶到现场,满地尸体,依稀辨认出沈家的侍卫,恰好此时,周英赶到。 周英是沈家长媳,地位尊贵,丈夫死后被追封,她的位分跟着水涨船高。 京兆尹见到车马后,上前行礼,不等周英开口就指出是沈家的侍卫。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安乐公主。 京兆尹闻声色变,不顾周英,匆匆赶上前,就这么一眼,吓得瘫倒在地。 周英装模作样地上前试探呼吸,面色沉重道一句:“没有呼吸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京兆尹从地上爬了起里,试图拉着周英做挡箭牌,“沈大少夫人,您看看,我们一起赶到的。” 这句话正合周英心意,她点点头:“我自然会为大人作证,只我沈家的人也跟着出事了。” “少将军、少将军、大少夫人,是少将军……” 京兆尹一听,眼珠子险些跟着秃了出来,一口气没喘过来,险些要晕过去。 沈少将军也没了? 完了完了,要出大事儿了。 随后,有人惊喜出声:“还有气儿呢,快回城找大夫。” 周英与京兆尹致歉,不由分说将人抬上马车,先回家再说。 京兆尹好歹松了口气,也不敢逗留,让人抬了安乐公主的尸体回京面禀陛下。 安乐公主是唯一的嫡出公主,身份尊贵,极受宠爱,突然就没了,京兆尹颤颤惊惊一路。 回京后不去找陛下,先去丹峦殿找国师。 见到国师后,京兆尹更是老泪纵横,而国师漫不经心地揉着后颈。 不知为何,她的后颈疼得厉害,浑身酸疼也就罢了,后颈又是怎么回事。 沈笙被人袭击后颈? 听完京兆尹的哭诉后,国师慢悠悠抬首,语气沉沉:“死了就死了,她爱出城去玩,你又管不到,查一查刺客是从哪里来的,实在不行,先平息陛下的怒气。” “国师,要不、您去说?”京兆尹直接跪了下来,吓得脸色发白,一再恳求,“陛下震怒,下官的脑袋保不住呀。” 阿奴啧啧两声,甚是无奈道:“我也想去,不知为何,我的脖子疼得厉害,你自己走一趟吧。” 拒绝京兆尹后,阿奴离开丹峦殿,不知不觉走到沈府,想起自家的两个熊孩子还在沈府,旋即让人去通知一声。 该回家了。 然而,沈府门人忙着请大夫,无人理会她。 她似乎想明白怎么回事,孩子也不接了,转道去了棺材铺,与掌柜要了一副最好的棺材。 付过银子,让人拉去沈家。 等她慢悠悠走回沈家,棺材停在了门口,引得不少路人争相去看。 阿奴站在门口,掏出些钱,找了些路人,一人给些银子,沈府门口哭一哭,就哭少将军英年早逝,天妒英才,为救公主而死。 看热闹白得一些钱,几人乐得收下丰厚的报酬。 须臾后,沈家门口哭声一片。 阿奴靠着墙边,好整以暇地欣赏眼前的瓜田。 很快,瓜田里又来一个大瓜,周易领着人打马赶来。 后面跟着公主府的侍卫,周易跳下马,呵退哭诉的几个妇人,上前就要掀开棺材。 阿奴慢悠悠走上前,拨开行人,“周驸马,好巧啊,你来看热闹吗?” 唉,不对,周易是鳏夫了,可喜可贺啊。
第17章 身世 沈家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围得水泄不通,沈家没出面,周易却要砸了棺材。 周易敛住阴冷的神色,看着国师说道:“国师怎么会在这里?” “听闻少将军回京三五日就被人重伤,约莫是运气不好。我掐指算了算,棺材镇凶险,特地送上一份贺礼。驸马也是来送贺礼的吗?”阿奴靠着棺木,目光落在恼羞成怒的周易身上。 青年人俨然快要失去理智了,目光阴毒,死死盯着国师,这些年来他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恨得咬牙,面上维持风度,“嫡公主殿下死了,国师不知道吗?” “她死了,你成了鳏夫,所以你就来沈府闹事?” 阿奴挑眉,“城外出现一只美丽的狐妖,应该将你送过去,她必然会欢喜。” 善良与退让无法作为你的保护壳之时,手中的刀便是最好的保护壳。 南乾十余年的安稳靠的都是沈家,可如今的沈家,父死儿死,唯一的幺女奋战三年,夺回失地,又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怨气、恨意,将会充斥这个世界。 她抿唇笑了,笑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周驸马。 周易对上阿奴的视线,无视她挑衅的话,目光阴恻恻,“沈笙是唯一的活口,我想问话。” “唯一的活口……”阿奴咀嚼一番,诧异地问:“你确定她是活口?你来找她,万一气死了她,沈家会不会剥了你的皮?” 男人死了,就欺负孤儿寡母,可沈家几个嫂嫂,除去朱璠不会武功,哪个是文弱女子? 惹怒了她们,周易岂是拔掉一层皮这么简单。 周易面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公主死了,我连话都不能问了?” “公主为何死了,周驸马,你不清楚吗?” 周易面色微变,公主怎么死的? 公主是去杀沈笙的,带了一百多人,都是精锐,不可能会被反杀的。 如今公主死了,沈笙活着,说明凶手就是沈笙。 不找沈笙,又该去找谁呢。 周易抿紧了唇角,压低声音:“国师为何帮助沈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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