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点担忧,万一慕挽辞知道真相之后,以为这都是自己的主意该怎么办? 踌躇许久,还是拖着不太舒服的身体去了南院。 但却吃了闭门羹。 知渺对待她的态度莫名和善了许多,垂着眸软声细语的说着:“侯爷,长公主正在和蓝军医说话,吩咐了谁人都不能打扰。” “只有蓝韶在里面?”江肆的关注点让知渺微怔,往里面看了一眼才说:“还有卫念,她们三人在说话。” “哦,那我在外面等着。” 江肆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就是不想离的太远,可又觉得太近不好,最后退到了湖心亭那里去。 之前有苏洵的亲卫守着,后来变成了苏洵和知渺,这会儿谁都不在了,就只有江肆一个人。 正值冬季又未下雪,湖中没有任何景色可言,可江肆还是看着结了薄冰的湖面发呆,她穿的不多,这会儿却也不是十分怕冷。 看一会儿她便会抬头望向慕挽辞的房间,也就是只一眼,然后就又扭头去看湖面。 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慕挽辞。 而屋内的慕挽辞倒是十分冷静,体内的郁热已经散去了大半,又有蓝韶给她服用的药物,身体已与平时无异。 冷静则只是因为听从了蓝韶所言,两人的情况如何,接下去该如何做。 相比之下,卫念倒是不淡定了许多,满眼受伤的看着蓝韶。 相处不过两日,她却已然相信了蓝韶会全力救慕挽辞。 可这会儿听了她的说辞才明白,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本宫知晓了,此事还是劳烦蓝军医了。” “不过…若非必要本宫还是不会选择与嘉靖侯在一处,望你回去后告知嘉靖侯,七日一见便好。” 慕挽辞说起这话时神色淡然,说完便抬抬手让蓝韶下去。 蓝韶自然也不觉得有何奇怪,她的目的只是为江肆调理身体,妇妻之间的事情,与她无关。 她笑着躬身告退:“好,属下明白。” 连续向后退了几步,蓝韶站在了与卫念平行的位置,卫念受伤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然,可还是什么都没说的退了下去。 等她走了,卫念才绷不住的跪在地上问慕挽辞:“殿下既然看出她的用心,为何…为何…”卫念问了一半有些问不下去了。 因为她突然想到了昨夜蓝韶的话。 “在生命都随时可能有危险之时,她会怎么选择呢?” 恐怕此刻,就是这样。 蓝韶哪里都没错,只是让她有些失望,她本以为蓝韶是医者仁心… “卫念,许多事无需如此较真,本宫看重的是结果。” “蓝韶不过是想让我自愿成为嘉靖侯的药引,毒并不她是下的,若不是她有这种心思,怕是我连这几日都挨不过去。” 慕挽辞倒是想的通透了许多,卫念更是自愧难当,叩拜后便离开了房间。 而她出了门口,却看到蓝韶在等着她。 若是半个时辰前见到蓝韶卫念必定满心欢喜,这会儿却有点不知所措,顿住脚步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蓝韶见她如此,倒是笑了笑:“卫念,你无需多想,一心为主是你我本分,况且…” “这只是各取所需。” 蓝韶原本是没必要与卫念多做解释的,毕竟与慕挽辞说起时也没费这样的力,可是看到卫念那副表情,她还是忍不住想解释。 只是理解与否,要看卫念自己了。 ---- 与卫念分别后,蓝韶直奔湖心亭,江肆见她过来立马起身迎过去。 “蓝韶,长公主怎么说,她同意了?” 蓝韶想不到江肆自己的那些想法,怕她和卫念想的差不多,只是没有对卫念的好态度,直言问道::“侯爷何出此言,此事对你二人都有好处…长公主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可…长公主不是,只需要我的信香便可?” “是啊,不过若是您不长期与长公主接触,信香亦会不稳,这是死结。” “属下都与长公主说清楚了,长公主同意,只是提出要求,七日之限一到才会与侯爷独处,其余时间还望侯爷莫多叨扰。” 蓝韶据实转告,说的江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看来这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慕挽辞比她想象的要清醒的多。 “好,本侯知道了,你…时候才准备治疗。” “侯爷若急,那便即刻。” “不过会是剧痛,侯爷可能忍受?” “若是不行…” …不行? 江肆对待信香不敏感是从前未有过,没有了这一丝她似懂非懂的气味,她觉得自己还是行的。 可屡次被这样问,也还是挺让人气恼的。 她怎么就不行了?! 她行的! 她不能不行!
第25章 “能忍受,什么样的剧痛都能忍受?!” 似乎完全被‘不行’两个字刺激到了,江肆抬头和蓝韶说话时声音极大,气势也足。 蓝韶被镇住了一瞬,而后立即反应过来,俯身回府。 一时的上头没有持续太久,也就半日不到,蓝韶拿着各种工具又回了嘉靖侯府。 没给江肆后悔的机会,银针便刺入了后颈。 江肆是趴在榻上的,这一针差点让她从榻上跳起来。 太疼了,而且不由得让她想到了,当初反复梦到的被金钗刺入那一幕。 好在疼痛的时间不久,蓝韶便拔了针。 江肆喘口气看她,抬手想告诉她轻一点,蓝韶便又举起了针。 “方才属下只是查看一下…” “什么?!” 江肆有些心累,怪不得蓝韶说会是剧痛,这还没正式开始,她就疼的浑身出冷汗。 她诚恳发问:“能缓缓吗?” “能,半刻钟,最后还是即刻…” “就现在吧,快来!”江肆是思索了一瞬的,想着半刻钟的时间完全不算能缓解,倒不如继续。 她把衣领又扯开了一些,后颈完全露给蓝韶,方便她施针。 两人都是乾元,信香自然是会相斥,江肆感觉不大,可蓝韶却挺难熬的。 虽说已经用了特殊阻隔散,但暴露的面积过多,离的够近,时间又久。 还是足以让她觉得不适。 她用手帕捂住口鼻,继续拿着针刺入。 这一次刺的比方才要深上许多,江肆除了疼的出汗之外,更是紧紧的咬着被子,手扣着床榻边缘,好像要扣出个洞出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有一刻钟,别说是江肆,蓝韶维持这样的姿势,额间都有一层薄汗。 收回之时,江肆解脱的浑身瘫软下来,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血不知道流了多少,江肆觉得自己又饿又困。 蓝韶收拾妥当之后起身告辞,江肆才缓过来了一些,抬手问她:“长公主,是不是也会遭这般的罪?” “不会。” 问之前江肆是有点担忧慕挽辞那身子骨受不受得了疼的,可看到蓝韶轻轻摇头后回答,她有点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担忧还有点,更多是却是觉得自己多余,还有…那么一丝的不公。 这样的疼痛慕挽辞不会感受是好事,可她觉得自己好可怜。 甚至看向蓝韶这个‘罪魁祸首’的目光都有点委屈,她摆摆手不想看到蓝韶:“你回吧…” ” “是,属下告退,侯爷小心不要碰到水。”蓝韶躬身告退。 不过没走几步就被江肆喊住:“告诉后厨,我饿了。” 蓝韶一顿,转身看向她犹豫的说:“侯爷最好今晚不要吃饭,明日一早也要喝些清淡的粥。” “为什么?” “因为明日属下还要施针。” ----- 这样的剧痛无人能够分担,又不可以吃饭,江肆只能蜷缩在床榻上。 连回床上都做不到。 好在,不久之后苏洵过来,她带着桑枝一起。 “侯爷,蓝韶说了你现下不可进食,但可以多喝点水。”苏洵举着胳膊递给她的水,江肆瞥了几眼,然后吧唧了下嘴,十分不情愿的接过来。 低头又深深看了一眼,才仰头灌入嘴里。 一口气全部都干了。 苏洵紧接着又递过去了第二碗。 江肆也接过去了。 连续喝了三碗之后,江肆才让苏洵和桑枝退下。 夜半时分她睡得十分香甜时,温度骤降,迷迷瞪瞪的抬头时才看到外面下雪了。 雪还不大,江肆躺着看了一会儿便坐了起来。 昨晚睡得久,这会儿醒过来她已经睡得差不多了,便看着雪一直到天亮。 头脑发空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越下越大,直到天完全放亮的时候才停了下来,江肆穿上大氅不顾寒风直接就走到了门外去。 她是想玩雪的,可是一动作就牵动了后颈,疼的龇牙咧嘴,只好放弃了,在雪地里走走。 不知道是因为心中一直牵挂着还是怎么样,她竟然走到了南院。 这里已与昨日的慌乱不同,银白的雪衣显得格外宁静,就连洒扫的声音都格外的小。 可能是走出北院的时间太早,这一路上她没遇到太多的人,竟然忘记了还有洒扫这事。 她盯着走出的脚印看,再抬头时阳光折射的让她看不太清楚前方。 只觉得有个算是熟悉的声音。 这道声音向她福了福身:“侯爷,这般早殿下还在睡着。” 话音落下,江肆才知道这人是谁。 是看不惯她的知渺。 ----- 现在想来,昨日知渺对待她的态度就有所变化了。 之前,那都是江肆觉得原主造的孽,知渺的态度又不完全是针对她本人的,就想着当什么都没发生,而如今这样的态度,确实让人能够愉悦一些。 毕竟被这样的态度对待谁会不愿意呢? 江肆浅浅一笑。 她长得本就不差,这一笑更是如沐春风,知渺有些怔愣,直到听她说只是出来走走后才回过神来,又福了福身说道:“初雪天寒,还是屋里更暖和些。” 江肆点了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听到屋里面传来慕挽辞的声音:“知渺,谁在外面?” 她脚步顿住一瞬,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离开了南院。 知渺看了一眼她顿住的脚步,还以为她会回来说话,等了片刻后彻底见不到人影才回去禀告慕挽辞:“殿下,是侯爷晨起走走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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