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直视,又怕江浮是误食了蓝莓导致过敏,只能哑声问:“你还——” 话尚未说尽,便被江浮打断。 她始终没有开口,倾身抱住了林声。 水渍很快沁湿林声的衬衣,玲珑曲线带着灼烫热意,如山崩海啸般迅速朝她裹卷而来。
第82章 (二更) 衬衣被弄湿后,身体感触就变得无比敏锐。 温度传达而来,林声恍惚间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她根本没有穿衣,站在这里,和江浮赤诚相对。 花洒还在往下滴水,只是遇到空气骤凉,落在江浮的蝴蝶骨上,激起细微战栗。她脑袋混沌不清,下意识圈紧了林声的脖颈。 林声怕自己用力推开,江浮就会站不稳往身后摔去。她的手垂在身侧,既不敢抬起,又不敢去扶江浮的腰。 “你还好吗,怎么会这样,你吃了什么?” 江浮靠在肩头轻笑,鼻息在耳廓勾起一阵痒意,“乔颂今给的那盒酒心巧克力,我不想你吃,扔了又怪可惜的,刚刚又吃了……” 刚刚被浴室里沐浴露的清香遮掩,林声没有觉察异常,现在热雾勾散,随着江浮呼吸漫荡的酒气终于显现。 她回过头,看到了远处书桌放着的那个精致礼盒,里面的巧克力又少了三颗。 江浮不是过敏,只是又喝醉了而已。 林声松了口气,紧接着一股难言的羞涩从两人身体相交处攀沿而起。 她伸手够架子旁的干毛巾,可江浮身上的沐浴露还没完全冲洗干净。滑腻感让她每走一步就得扶着江浮的腰往上提,以免她滑坐在地。 江浮醉酒后变得坦然,可林声不同。 她已不见平日自持沉稳,被身前柔软挤压着的心口热意烧燎。 沐浴露还没冲洗干净,江浮这副模样半干不干,不可能就这么抱出去丢在床上。她意识不清又不可能自己洗澡,丢在浴室里只会受凉挨冻。 林声扶着江浮的腰,将搭在后颈的右手举到面前细看,确认刚缠上不久的绷带没有被弄湿,才稍稍放下心。 “我冷……”江浮迷迷糊糊地呢喃,似乎把面前的人当成了取暖抱枕。 林声踌躇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她往浴缸里放满热水,试了水温后才把江浮横抱起来,将她送入水中。 只是由于这水是临时所放,没有泡沫花瓣的遮挡,江浮的身体就那么一览无余展现于前。 林声不敢再呆下去,她后退几步,撇开视线深呼口气道:“你自己洗,我就等在外面,好了再叫我。” 江浮没有回应,身体一点点往水里滑。 从锁骨到脖颈再到下颔,眼看着就要淹没鼻子,溺死在这里。 林声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缴械投降,再度上前将人扶坐起来。她随手扯过那条干毛巾丢进水里,看它飘旋不停遮住了重要部位,才敢正视江浮。 或许是先前那次摔倒,江浮的膝盖处受到磕碰,已经泛起红肿淤青。 她抱着腿缩在浴缸里,眼底醉意迷蒙,在这种境地下格外惹人怜惜。 面对着这一切,林声再无法拾起从前冷硬的心肠。她找来一只小矮凳,把江浮受伤的右手搭在上面,而后握拳掐着指腹缓和僵掉的神经,才敢拿起那盖着江浮身体的毛巾。 江浮感受到一阵凉意,抱着腿想蜷起身体。 “坐好,不要动,背向我。” 江浮规规矩矩地照做,将背部面向林声,任她沾水擦拭。 林声看她这么乖觉,有些怀疑,“你真的醉了吗,江浮?” 下一刻,江浮就给出了答案。 不是言语上的回答。 浴室内有三秒死寂,林声感受着与指腹相贴的柔软,触电似地收回了手,毛巾随之沉入水底。 江浮低头看了眼,毫不犹豫地伸出缠绷带的右手想要捞回,只是还没入水就被林声拦了下来。 林声把毛巾捞起,塞入了江浮手中,“你自己洗,不要用右手。” 要是再帮下去,刚才的事难保不会发生第二次。她只祈求江浮不要中途清醒,把她当成擅自闯入的怪人。 江浮醉酒后没有像别人那样发酒疯,反而变得格外听话,林声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失了方向感后,有点左右不分。 她把左手搭在浴缸边缘,想用受伤的右手擦洗,教了三四遍才做出正确选择。 林声没办法离开,她站在浴缸旁边听着此起彼伏的水声,只能找别的事转移注意力。可手机落在了一楼,浴室里空空荡荡,除了正在洗澡的江浮,只有一堆洗浴用品。 她把浴袍拿进来搭在架子上,而后挤了泵沐浴露,站在洗手台前耐心揉搓出泡沫,刻意避开和江浮的视线交汇。 “你在做什么?”江浮问。 “洗手。” 身后的水声忽然变大,而后宁息。 林声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了走至身后的江浮。 她转过身时,对方已经手快地扯过浴.巾遮住了身体。 见江浮穿好衣服,又能自己站着不用搀扶,林声悬了二十来分钟的心缓缓回落。 她原想洗干净手就离开客房,可江浮后来的话,却使她无澜的心湖再度被抚皱,再也无法平静。 “你知道我现在,想成为什么吗,林声。” 江浮盯着那双还没冲洗泡沫的手,问得很轻。 林声不明所以,“什么?” “好想变成泡沫。” 江浮拉长声调,说完就笑着离开了浴室。 林声站在洗手台前,低头看着包裹双手的泡沫,江浮话中的隐意变得明晰露.骨。心中刚降下不久的热意再度升起,她立刻将水流开至最大,仅用两秒就冲洗干净。 因为刚刚的摔倒,江浮这次澡洗得比以往都要久,醉意已经散了三分。她不太记得清在浴室里发生了什么,有些许意识回笼时,林声已经在洗手。 她坐在床边,眼睁睁看着林声离开卧室,有点遗憾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只是这种事,强求所得没有任何意义。 令江浮意外的是,林声离开不过五分钟,又拿着刚从药房里找出的跌打药膏再次折返。 “肖温年前进的新药,涂上或许好得快些。” 林声不善于表露关心,她把药膏放在床头柜前,转身要离开时,江浮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帮我。” “你现在醉意稍散,完全可以自己动手。” 江浮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起身去关了门,将其反锁。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她坐回床上,撩起浴袍露出红肿泛青的膝盖,和林声隔着三米远对视,双方都不愿意低头。 隔了约莫十分钟,林声率先妥协,拿起了那瓶药膏。今天称得上是她人生中独一无二的际遇,纵使以后可能分开,也能记一辈子。 擦完药后,江浮却没有放人的意思。 “本来可以无事发生,可你偏偏走了又回来。” “你的衬衫怎么湿了,我刚刚在浴室里,对你做了什么,对么?” 醉意支配下,她变得越发大胆,一步步将林声逼至床边,俯身低声说着藏在心底的话。 “那次过敏,其实我知道面包有蓝莓酱,其实我也知道一楼药房有肾上腺素笔,可我第一反应不是去药库,而是找你。” “为什么?” 林声一直以为,那场过敏休克是场意外,纵使江浮现在亲口承认,她也不愿意相信。 “这本身就是为你设的局。” 不论是昨天涣青酒吧的安排,还是故意而为的过敏休克,林声明白真相后,都难以发起脾气。她将其归因于自己寥落冷淡的性子,不愿承认在积日累月的相处中,早已对江浮多了丝额外的纵容。 两人间的情感暗流涌动,林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侧头看了眼窗外,夕阳悬在海天之间,还没落入地平线,余晖尚暖。 “现在才下午四点半。” 江浮随手拉上窗帘,卧室内顿时陷入昏暗。 “随时可以是天黑。” “你受伤了。”林声又说。 “我不是只有右手,没什么妨碍。如果不愿意,你随时可以拒绝我。” 江浮说完,等了三分钟。 林声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离开。她的答复,总是这样模棱两可。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理智管束外。 “昨晚在涣青酒吧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乔颂今都告诉你了吧,对不起,用这样的方式欺骗了你。” “没必要说对——” 林声话音顿住,呼吸陡然加重,余话碎在喉咙。 江浮不再轻咬敏感处,沿途而上,用行动堵住了更多话语。 炽热深沉的气息勾起电流流窜,交织成遍地山火,让林声推拒的动作也蒙上面纱,变得欲拒还迎。她越是想保持清醒,意识就以更快的速度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指尖似乎被温和的泡沫包裹,怎么都洗不净,逃不出。 江浮感受着肩头阻力,视线昏暗一片,她兀自平复呼吸,克制地停下来。 带伤的指尖擦过林声眼角,沐浴露的香味夹着浅淡血腥气,带起更具迷惑力量的余韵。 “你不想,对吗?” 随着时间流逝,江浮发烫的心渐凉。 就在她失落时,抵着肩头的手,悄无声息滑下。 林声总是惯于以行动作答。这就是她不拒绝的信号。 港城夏季的天色暗得慢,有时下午六点半过后,海天边还能看见落日余晖。 可等欲望消解,等一切结束,夜幕已经垂下很久。月色从窗帘缝隙倾泻进来,形成一线清辉的薄光。 江浮已无醉意,她俯在林声耳侧很久很久,温热的气息随着笑意漾起而拂动。 “我都停了,你怎么还在抖?”
第83章 (一更) 港城七月末,多有暴雨天。 雷声沉闷,蓝紫色闪电将天幕撕开裂口。 老宅外头狂风大作,雨水打在窗户上,激起伶仃的裂瓷声。前几天刚种下的一排三色堇被沉降汇聚的积水浸泡,花叶快打成光秃一片。 凌晨两点半,江浮还未入睡。 她独自站在窗前,看外头强风摇动树梢,摧残着院子里的花圃。她本想下楼搬花避雨,可右手刚缠上绷带,现在出去淋得狼狈不说,要是化脓发炎就变得更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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