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厅,剧本杀,迪厅,网吧…… 这些待选地明显更合适秦奈,与林声素日风格相悖。 江浮以为林声是不想和自己多待,才随便找了几个地方糊弄,于是心绪寥落地退出导航,想给今晚的见面画上句号。 “去忙你的事吧,林声,我送你回去。” 给阿绵梳毛的冯澄忽然接到了林声的电话,她把软刺手套脱下,擦了擦手拿起手机。 “冯澄,给个解释。” “啊,什么解释,车没油了还是抛锚了?我前天才加油送检来着。” 冯澄见电话那头保持缄默,不由得悬起了心,她看了眼不久前给林声发的消息,只觉得当头一棒。 “我错了错了,林老师,这是我跟朋友约好周末出去玩的地方,失手发错了,真的错了!”她苦着脸把凑热闹的阿绵推开,迅速在聊天框打字,“对不起林老师,我给您新的——” “不必了。” 林声挂断电话,看向准备调头回去的江浮,“挑个人不太多的餐厅,吃什么随你定,冯澄给的那些地方,你想去的话,也行。” 江浮看了眼腕表,这来回折腾浪费了时间,吃完饭估计已经九点多,还去什么,直接在车上和林声闲聊更有性价比。 想是这样想,江浮记起洝州跨年夜那天,林声好像躲开剧组晚宴和冯澄去吃了烧烤,算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也很久没有尽兴吃过一场。 考虑到身后人的敏感身份,江浮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林声今晚其实什么都不想吃,只是来时答应了江浮,不想看江浮犹豫不决,下了车径直往那烧烤店走去。 林声越走越远,途中不知为何忽然停下脚步,身躯微蜷,像在隐忍什么。 夜风吹动风衣尾摆,她将黑色渔夫帽的帽檐往下拉,高挑的身形被橘色路灯拉得纤细瘦长。 江浮生怕人多出事,拿了提包就急忙跟上来,她没注意到有个短发女生坐在桌台内侧,一直注视着她匆忙的背影,而后在嘈杂声中打了个电话。 来吃烧烤的人都爱热闹,扎堆坐在外围,最深处只剩几个服务员来回走动,那些角落卡座以环形空着,没有坐人。 江浮特地挑了个小角落,虽然逼仄,但这里是监控死角,又离人群最远,不必担心中途会有人注意到林声。她拿着菜单,不知道林声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就什么都勾了点。 林声面墙而坐,眼睛始终藏在渔夫帽的阴翳里,明明现在四下无人,她却没有摘下这碍事的帽子。 不知是不是灯光问题,她的唇色显得有些苍白。 江浮心思细腻,嗅到一丝反常,她调着蘸碟的动作顿住,没来由得心慌,放轻声音问:“林声,你不舒服吗?” “稍后还要做些什么?”林声的话变成了低弱的气音。 原来不是错觉,江浮没料到自己期待了一下午的独处会变成这样,以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式草草收尾。 她放下蘸碟,迅速穿好外套走到林声身边。 “什么都不做,我带你去医院。” 心底担忧胜过一切,江浮主动逾矩牵起林声的手。 很凉,凉得彻骨。 林声在人前惯于隐忍,或许是难受得超过了临界点,她感受着江浮温暖干燥的掌心,罕见地没有挣开。 烧烤店内人来人往,嘈乱的杂声渐渐远去,除了角落里那个嘴角带着淤青的短发女生,无人注意到这两个行色匆匆的人。 等回到车上,被一片阴影遮挡,林声才把渔夫帽摘下,她感受着胃里的痉挛,竭力使自己嗓音平稳。 “搭台里有药,麻烦给我杯水。” 江浮应了声,关好车门就折返烧烤店,她问服务员要了杯热水往回走,却在离车辆还有十来步远时,被一只忽然伸出的手拉住了动作。 那人喊了句,“江浮。” 江浮循声回头,看到一个留着干练寸短的高个子女生,她的脸上满是细碎的青紫伤痕。 对于这张脸,江浮有些印象,却不是原主记忆。 她在洝州时常看林声的剧,顺带把曾经同演的乔颂今也扒了个遍。这人正是乔颂今还未退圈前的助理,同时也是原主的好友,顾鸢。 江浮对不熟悉的人设有防备心,她嗅着顾鸢身上浓郁的酒气,本能后退几步,却又拿捏着分寸,不让顾鸢发觉自己的好友已经换了芯。 “你这脸怎么回事?” “下午和催债狗打了一架。” 顾鸢似乎并不想多说,掏出打火机点了支烟,火星在夜色里忽明忽灭,“为什么把我拉黑,要不是今天碰巧在这遇到,我该去哪里找你?” 话里藏着质问和胁迫,下一秒就会挥拳打来。 江浮被烟味呛到,皱着眉不动声色又后退两步,学着原主的语气,努力不漏破绽,“只是想去散散心,你们老发消息,太他妈烦人。” “那是谁?”顾鸢忽然看向停在黑暗里的车。 林声的私人行程很少用到保姆车,她们开来的这辆黑色帕萨特在车流里并不打眼。 江浮忽然庆幸刚才林声带着渔夫帽,她不想过多回答,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我女友。” “你不是和林声隐婚了吗,这么快找了人?” 这句话让江浮脊背发凉。 因为协议要求,原主没和任何人提及这件事,包括顾鸢在内的所谓朋友。 “怎么,你要为她鸣不平?”她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和林声早在几月前就离婚,现在是另一种关系,“我一个纯种工具人,还要为她守身如玉?” “你去趟福绵回来,似乎变得很不同,江浮。” 顾鸢话里带着试探,她将抽了一半的女士香烟丢到脚边的小水洼,又看向那辆帕萨特,嗤笑了声,“你这是急着去做什么,不怕林声知道后,再也拿不到钱?” 江浮忽而手抖,杯子里的热水倾洒出来些许,她担忧林声的状况,已经没心思纠缠下去,但还是牢记原主说话的语调,“少他妈拿这种话来唬人,我做什么她管不着。” 她甩开顾鸢的手,绕了个圈回到车上。 林声已经忍着疼把药配好,接过热水将药顺了下去,暖流划过空荡的胃壁,让她蹙起的眉头舒缓些许。 随着车辆启动,顾鸢越来越远,以前她还做乔颂今助理的时候,林声与之相处过一段时间,好坏难以置评。 “你,少和她往来。” 林声一字一顿,她知道顾鸢是原主好友,但不是江浮好友,说出口后又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于是缄默坐在后座,再也没有出声。 江浮刚才拉扯时总有股不适感,本也没有将顾鸢拉出黑名单的打算,只是林声这句话说得突兀,忽然提醒她一件事。 刚才她们离车那么近,只有十来步,林声很可能把所有话都听了进去,包括那句“我的女友”。 “我刚刚讲的那堆乱七八糟的话,只是为了应付顾鸢,你……不要往心里去。” 药效还未发挥,刚才被热水缓和的痉挛痛意再度席卷,林声没有说自己究竟听到了哪句话,只是在黑暗里动了动身。 “别去医院,带我回海湾那所房子,打电话给冯澄,她知道该怎么做。” 冯澄知道该怎么做,意味着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林声,你……” 江浮知道即使问出了口,林声很可能只是含糊其辞,不会回答,她听话地将大概情况告诉了冯澄。 “林老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不是在吃饭吗?” 这话说得怪,江浮有些糊涂,林声发病和她吃没吃饭,似乎找不出什么必然的关联。 想到这儿,江浮忽然记起在洝州维安酒店的第二次见面,她说出那句“今夜远未结束”后,就将林声抵在沙发上。 那时冯澄似乎没预料到她们那么迅速,端着晚饭进来六目相对。林声在这种尴尬的境况下,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用起晚餐。 “江小姐,你等等,”冯澄唤回江浮神思,她那边传来一阵窸窣声,“喂,肖医生,现在可能得麻烦你过来一趟,嗯……对,不是旧城区那边,在海湾别墅,嗯好的,稍后再见。” 江浮从冯澄的话里听出些细枝末节。 林声这些年不要命地接戏拍戏,经常中饭不吃晚餐不用,早已演变成慢性胃病,平时在冯澄近乎强迫的监督下才被压制,今天空腹那么久忽然复发。 江浮看似不在意地专心开车,等到半程时又瓮声瓮气开了口。 “以后按时吃饭,空腹难受的话,别忍着好吗,林声。” 她知道她们的关系很奇怪,说这种话有种逾越嫌疑,可她担忧过切,顾不了那么多。 不论从前还是现在,林声一直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关心,她像往常那样没有回应。可在江浮看来,林声不仅拒绝了她的关心,也是不爱惜她自己的身体。 车内气氛跌入冰点。 江浮不再寄希望于林声会答应,伸手想把暖气调高时,忽然听到后座传来几不可闻的回应。 “好。”
第38章 (三更) 药效发挥后,林声依旧痛意不减,她最终还是改了主意,没有留在海湾别墅。 江浮刚下车,早早等在楼下的冯澄就接过驾驶位,准备带着林声回旧城区。 偌大的房子热闹过一阵又恢复冷清原样,只剩互相不对付的江浮和阿绵站在冷风里,看着那辆帕萨特驶进夜色。 后来一周,江浮试过几次电联,结果却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只有在冯澄来喂猫时,她才能从言语试探里窥见狭窄缝隙的一角。 林声忙于洽谈剧本,陆续出席各种活动,但也没到不能接电话的地步。如此种种,只是因为无法适应江浮的关心,所以她在车上应了那句话后,临时改变主意回了旧城区,之后几次三番忽视江浮的来电。 比起疲于应对,这更像一种躲避。 林声原打算接下来两个月不再回海湾别墅,借漫长的时间相隔平复心绪,可这个计划还未施行就被经纪人苏藤打破。 她到公司时,苏藤的办公室已有来客。 那个穿着碎花包臀裙的艺人从位置上站起来,她化着浓妆,神色怯懦地问好,浓郁的香水味充斥各处。 “林老师,我是刚从良盛娱乐过来的霍伊,以后由苏姐带,很多不懂的地方可能要多向您请教。” 林声识人辨物的能力早已炉火纯青,看人直接穿透皮相,她并不理会霍伊虚伪的客套,而是不解地看向苏藤。
95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