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倒不比三千年前差。”沐言汐尝了块兔子样式的糕点,再轻咳一声,“三千年前的道侣契,是你这个灵修非得进不夜城,我才勉强结的。” 易无澜伸手过去,揉了一下她的后颈,让她看着自己:“那在玄酆秘境中说的与我办道侣大典,也是假的?” 沐言汐:“真的,但也没什么必要。” 她侧过头,被易无澜揉到的地方有些痒,“你也知道我向来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在千棘林中看上你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们曾经合作了那么多年,如今我记忆恢复,你也不用把我当成那个二十几岁的小辈。” “没有必要?”易无澜的指尖穿插过沐言汐的长发,轻抚到沐言汐的后背,低了声音,“我的心意你已经很明白,你对我的心思也不纯碎,为何不愿试试?” 沐言汐痒得厉害,再开口时,呼吸有些不稳:“易无澜,手拿开。” “痒。”她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易无澜。 易无澜收回手,望着她的目光却比刚刚更深了:“不试试吗?” “你就这么想跟我做真道侣?”沐言汐看她,晒笑一声,“你我如今的身份,恐怕不太合适。” 清心寡欲几千年的明澜仙尊突然要同一个小辈结为道侣,怎么看都有些耐人寻味。就当她是心虚也好,她暂时还不想被人知晓她与易无澜曾经的关系。 易无澜打断了沐言汐的思绪:“你还会在意那些?” 沐言汐耸肩,她曾经确实不在意。前世那些被人诟病的骂名,她也从未有所犹豫。 可如今,她与易无澜的事情曝光,以名声来说,定是易无澜的影响更大些。 “那不一样吧,如今你可是修真界人人敬畏的仙尊,你这么多年都没寻个道侣,偶一找上我这个二十多岁的就要结契,别人还以为归墟殿又有什么大动静。” 沐言汐一边替易无澜找理由,一边替自己留退路:“我修《天衍灵诀》也不想引起太大的关注,还是算了吧。” “我能护你周全。”易无澜看着她,“千棘林中确实是我蓄意接近,这一世想要与你一起,很想。” 她的眼神坦荡,丝毫未掩饰欲.望。 沐言汐笑了笑,回避道:“我才刚记起曾经的事情,你总得给我些时间理一理吧?” 易无澜思忖片刻,只能应了:“好。” “那你注意点吧。”沐言汐抬起手在易无澜的肩膀上点了点,将距离拉开,“仙尊可要在小辈们面前,做好表率呀。” 易无澜:“我尽量。” 沐言汐嘴角的笑意淡了些:“我一定要答应吗?” 易无澜接过她吃完的碗,放回食盒:“由你。” 沐言汐沉默低头。 樱花瓣覆在她们相叠的影子上,她们离得近,好似依偎在一起,被花缀了满身,影子也变得生动起来,显得亲密无间。 就像三千年前她们一同游历,一同入不夜城,一同奔赴七绝鬼域。 可沐言汐并不喜欢那道影子。 尤其是当易无澜站在她身前,影子完完全全将她罩住时,那种被爱护被保护的感觉,令她有些不习惯。 三千年前,她都敢修《天衍》敢独自叛入魔域去寻找缚灵的线索,她从来不是无能软弱的小帝姬。 但这个人如果是易无澜,她觉得自己也是能够接受的。 毕竟,这是她两世都坚定不移喜欢上的人,即使三千年后易无澜的态度令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在修士的寿数很长,她还有很多时光,去考量、抉择。 * 临近黄昏,千仞峰今日的大比也告了个段落。金色的云雾交叠,映照在归墟主殿的窗户上。 归墟殿迎来了拜客。 前几日易无澜在仙门大比上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众说纷纭,云宗主摸不准易无澜的心思,好不容易等到易无澜回了灵雾峰,便特意来询问一番。 然而灵雾峰的禁制是散开了,他却在归墟殿主殿等了半个时辰。 倒没有不耐烦之意,只是以易无澜的修为,无论身处灵雾峰何处,回到归墟殿也只是片刻的时间,今日怎会如此之晚? 难不成,是因为云景和输了第一场比试? 易无澜来后,未提及那日大比之事,只是拿过他递上的这几日仙门大比的斗法结果,简单谈了几句各大宗门的动向。 一刻钟后,云宗主从主殿走出,神情有些恍惚。 易无澜最后交代他的事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很是混乱。 但唯有一句话他记得很是清楚。 “神霞殿那位小殿下会留在凌霄宗,记在灵雾峰下,无需对外宣扬,不可惹她不喜。” 往外走时,云宗主遇见了话中的那位正主。 沐言汐手中已折了不少的花,一只灵兽在旁边叽叽喳喳,陪她挑选着花枝。 见到他后,将花枝往边上一扔,向他行礼:“云宗主。您这么快就出来了?” “在凌霄宗可还能习惯?” 沐言汐行的是小辈礼,云宗主回的却是个平辈礼。沐言汐挑了挑眉,看了眼归墟殿的方向,也没阻拦,“挺习惯的,就是有件事还得云宗主帮个忙。” 云宗主一袭雪色凌霄道袍,清俊雅致:“可是景和?他不会为难……” “哎,那场比试说来还是我要同他致歉。我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刚好会破引雷诀,若是硬碰硬,我一个元婴期哪能赢了炼虚期啊。” 沐言汐摸了摸鼻尖,上前两步,低声问:“易无澜同你说了我要留在凌霄宗的事吧?” 云宗主没想到沐言汐对于云景和是真的无所怨言,心中不免松了口气。他看着沐言汐的目光也带上几分看晚辈的关爱:“提了,仙尊不便出面之处,你皆可来寻我。” “我留在凌霄宗,我姐姐那儿不太好交代。”沐言汐抱起刚刚折的花枝,递给了云宗主,“还得烦请云宗主帮我个忙。” 她的目光透着真诚,云宗主看着那些花,无奈摇头:“帝姬聪颖,怕是不会信的。” “可云宗主您处事圆滑,又有何解决不了的?”沐言汐叹了口气,“我姐姐可是一直挺看好我与您令郎的事,若是事事顺着她,不如您再为我引荐一番?” 云宗主走了两步,衣摆所过之处,似有灵气涌散,他笑道:“你姐姐总说你年岁小,不放心你在外,如今她倒是可以放心了。” 易无澜连凌霄宗宗主之位都是随手给出去,却亲口托他照顾沐言汐,他哪能不明白其意? 如今若是将云景和再引给沐言汐,怕是连他这个宗主都要被驱除出去了。 沐言汐似乎半点都没察觉到云宗主的深虑,又把那堆乱七八糟的樱花枝往云宗主的方向递了递:“帮帮忙吧云宗主,看在神霞殿与凌霄宗这么多年交好的份上?” 云宗主失笑:“我试试。” “多谢云宗主。”沐言汐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起来,将花枝都扔进云宗主怀里后,快步往归墟殿的方向走去。 云宗主转头看过去,只见易无澜正走出归墟殿,二人相携往山道走去。 转头时,怀中的花枝已散了障眼法,化作一本易无澜从未外传的剑谱。 * 沐言汐跟着易无澜在灵雾峰闲逛着,除去巍峨庄严的归墟殿,其实灵雾峰与三千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易无澜问她:“你与云渊说了什么?” “你难道肯放我走?我总得找人替我去姐姐那儿搪塞一番吧?”沐言汐想起什么,狡黠一笑,“引雷诀不适合炼虚期修士,我就偷了你一本剑谱送给云景和。” 易无澜微微一诧,却不是因为被拿走了东西:“当初退婚之事,你心中无芥蒂了?” “本来是有的。”毕竟沐言汐一直不是个宽于待人的性格,“如今……” “如今?” 沐言汐意味深长:“如今知晓仙尊对我念念不忘三千年,怎么看,那桩婚约都是要散的,仙尊真当我看不出来?” 易无澜:“你猜到了?” 沐言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有些感慨:“易无澜,我现在是有点相信,你三千年前就对我上了心。如今你能把这么多宗门都算计进去,当初入不夜城却只为做我的‘脔宠’陪我百年,真是屈才啊。” 易无澜没再接腔,安静低了眼。 沐言汐见她这副反应,伸手过去拽了拽她的衣袖:“你不说点什么?” 易无澜看向她:“说什么?” 沐言汐也不知道想听什么,抱着鸦不语沿着溪流漫无目的的逛着。 她跟易无澜曾相识几百年,对于易无澜的剑招甚至比她自己的还要熟悉,一如仙门大比云景和的那道引雷诀,当初还是她帮着易无澜改进,又是易无澜亲手教她破的招。 只是可怜了云景和被易无澜跟他爹瞒了这么多年,出了这么多洋相。但不得不说,云景和之前几年,也确实挺讨人厌。 天边的落日与初升的明月交替,星光自天幕中渐渐隐现。 沐言汐玩了许久,偏头对上易无澜的目光。凉风将易无澜的长发吹斜,几缕飘散至胸前,也吹迷了沐言汐的眼。 暮色深深,将易无澜整个人融于其中,银色的道袍纹边又从光线中反射出几抹鲜艳的色彩,很不真实,像是入了画。 “易无澜,你还是收敛一些吧。”沐言汐提醒她。 易无澜:“为何?” 沐言汐走过去,凑到易无澜的耳边,气息糅着笑,“因为,你还没能让我产生非你不可的念头。” “我可不是二十岁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仙君,没那么好骗了。” 她的语气轻松,却在言语间将二人的界线重新划定。 也是笃定了如今的易无澜不会违背她的心意,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味。 易无澜的惊讶只有一瞬,她听从沐言汐的话,缓缓偏开了目光。 鸦不语好歹出身神霞殿,来了灵雾峰后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连沐言汐灵芥里堆成山的灵石宝物都不要了,满山的糟蹋花花草草。 沐言汐拿了根树枝拨弄浅溪,易无澜走过来,问她:“你打算何时突破炼虚?” 她漫不经心的划拉水草:“早着呢,哪有那么快的。” “你的神魂已完整,真实修为也不止元婴中期。”易无澜按住了她的手。 沐言汐没有否认,她寻回维持玄酆秘境的那道残魂后,神魂上不仅仅是被补全了,而且几乎达到了前世的强度。 修士每一次的雷劫,都是为了洗经伐髓、淬炼神魂。于她如今而言,只需要填补修为上的空缺,回到巅峰期也无需像其他修士那样按部就班的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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