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衡又巧妙地挑选时机,兀自沉默。 说着话,奢华的轿车开进了时家别院,直通大门的道路两旁种满黄白相间的玫瑰,扫视一眼,入目纯洁,任何浸泡在淤泥中的灵魂都会得到几秒钟的洗礼。 一行四辆车依次停下,时山水先行下车,从后面绕过来,熟练地打开车门,等候梦惠贞下来。 梦惠贞杏白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身子刚出来,顺手把手里的包交给时山水,自己则是把手伸到司玉衡的面前。 葱白的手搭上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司玉衡出来,视线掠过时山水的秀脸,后者泠然的双目似乎含着冰,迅速抓住司玉衡即将离开的视线,冷漠地对视。 一闪而过的敌意。 司玉衡故意引导梦惠贞忽略时山水的存在,从下船那刻开始,攻略对象的一系列反应让司玉衡的兴奋点燃了起来,她开始不确定这场挑逗停止的时间了。 身前是四层法式别墅楼群,错落有致,外表雪白,屋顶盖上墨绿色琉璃瓦。 在梦惠贞的指引下,司玉衡沿着大理石台阶缓缓而上,穿过深褐色大门,来到恢宏大气的前厅,司玉衡眸底无波,加大偏头打量的角度。 梦惠贞回到家,心情更加愉悦,她眯着眼睛笑:“你的房间在楼上,先洗个澡,等会下来吃点东西。” 司玉衡转头:“今天就随便吃点吧,您也累了。” 梦惠贞一直盯着她看:“我不累,我有道菜想做很久了,等会我叫你下来。” 司玉衡说话特显客气:“谢谢您。” “都是一家人,还说这些,让别人听了笑话。” 梦惠贞视线寻找时山水的身影,嘱咐说:“玉衡刚到家,还有很多不熟悉的事。” 时山水语气淡淡:“我知道了。” “好,先带她上去吧,就住以前那间屋子。” 听到此话,时山水微微皱眉,嘴上没有一句反对的话,领着司玉衡往上走。 家里的佣人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一个陌生女人进了时家,夫人要亲自下厨,时管家还要带她去房间,这到底是谁? 她们好奇的仰望,那个女人走过楼梯转角时无意回眸,目光似无形的刀,恍若恶魔转身低语,几个人同时愣住,直至她的背影消失。 司玉衡手放在楼梯扶手上,一路轻轻滑上去,她的手指又长又瘦,极具张力,末了抬手细看,果然一尘不染。 “时家的人做事,你大可放心。” 前面的时山水后脑仿佛开了眼,居然看见了她的动作。 不过司玉衡颇有种刻意露出狐狸尾巴的狡黠,弹去无名指上不存在的灰尘,说:“这个我当然相信,时小姐是时家的得力助手,你教出来的人,比你不行,倒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时山水不买账:“以后不用这么称呼我,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两害相权取其轻,时山水一点也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那个称呼,太讽刺了,简直要为此发狂。 司玉衡站在低一级的台阶,抬眸向上,眉宇间俨然是胜利者的姿态:“山水,你的名字很好听,那我们交换昵称,以后你叫我玉衡。” 只到前半句,时山水神色大乱,凝眸,低头看着司玉衡。 时山水的名字来历在外面是个谜,在时家却不是,资质老一点的佣人都还记得那个场景。 因为到时间没去接大小姐,导致大小姐失踪,三天了还没有一点音讯,时山水自责地跪在地上,让梦惠贞罚她。 梦惠贞哭着无奈地摇头,表示不会怪罪她。 可时山水一直跪着不起来,小脸都在发青,硬是咬牙坚持和自己较劲,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叫这个名字。 两天后,梦惠贞犟不过,于是说:“我不打你,也不会让你离开,以后你改名为山水,姓时,无论千山万水,你都要把她找回来。”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 这件事,司玉衡也在后厨有所耳闻,他们都当这是虚构的情节,在时家人看不到的角落,嚼着饭菜津津乐道地说个不停。 时山水调节情绪,等神色缓和,道:“房间在三楼。” 说着,自顾自转身。 司玉衡嘴角弯起,放肆地看着时山水的背影,她不是冷心冷血,而是在压抑真实的自我,小小试探一下,就会露出破绽。 推开尘封的房门,铺面而来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房间色调偏少女,床是淡粉色,窗帘下方坠着蕾丝边,还有柜面上随处可见的精致布偶与逼真人偶。 阳光照进来,金光灿灿,整个房间像一个巨型水晶球。 司玉衡了然,以前屋里住的是时家唯一继承人——时珂。 也难怪时山水听见司玉衡被安排到这个房间时失态了,换在以前,相当于直接宣布正统身份,尽管司玉衡只是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时山水看上去非常熟悉这间房的构造,清楚每一个物品的摆放位置。她进到浴室打开热水器,从洗手台下的木柜里拿出洗漱用品,出去片刻,找了崭新的睡衣和居家衣裙交到司玉衡手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井井有条。 看她要出去,司玉衡用那双好看的眼眸看过去,问:“你的房间在哪里?” 时山水顿了顿,道:“隔壁。” 真方便。 司玉衡刚到时家,万不能一开始就把人惹急了,她把时山水送到门口,关上门,习惯使然,又把房间检查一遍。 当然,这个温房里没有一点危险,她才是最危险的。 淋去一身疲惫,司玉衡小憩一会儿,便听到梦惠贞在门外唤她名字。 司玉衡快速睁眼起身,藕粉色的裙摆从床单上划过,漂亮的脚踝擦到床单上的白云图案,转眼到了门边。 梦惠贞往里瞥了一眼,被浮现在眼前的回忆刺得害怕,她不进去,温声催促司玉衡下去吃晚餐。 关上门,司玉衡打理一番,踱步下楼。 修长的身形出现在楼梯转角,司玉衡的气场很强,垂眸往下看了一眼,嘴角没有笑容,四个小时不到,身上已然颇具主人的气质。 梦惠贞习惯了她不亲近人的性子,依旧笑意盈盈地叫她赶紧下来。 长桌上摆着七八样菜肴,平淡而温馨,都是梦惠贞亲手做的。 司玉衡第一眼锁定的目标是下方的时山水,她把长发辫在脑后,墨黑色长衣长裤,身材比例绝佳,腕线过胯,站在水晶灯下极其惹眼。 司玉衡思索的功夫已经到了桌边,梦惠贞先让她坐下,又对时山水说:“一起坐下吃饭吧,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都是家里人,没那么多规矩。” 时山水不好推脱,便拉开桌椅,坐在司玉衡的对面。 梦惠贞坐在主位,忙碌地为司玉衡盛汤。 司玉衡道谢,闷声给时山水盛了半碗海带汤,长手一伸,把碗放到她面前。 见状,梦惠贞眼睛笑弯了:“才几天你们感情就这么好了啊,年轻人就是熟得快。” 时山水放在腿上的双手动了动,但不接话。
第6章 都市·女管家的秘密6 三个女人吃饭的气氛特别诡异,司玉衡低头夹菜,喝汤,只有梦惠贞偶尔说上几句话。 “虽然红烧鱼是家常菜,十几年不做,有点控制不住火候,玉衡,还吃得习惯吗?”梦惠贞把刺最少的一块肉挑到司玉衡的浅绿色瓷碗里,停下筷子,轻声地问。 司玉衡吃不出好坏,颔首道:“很好吃。” “山水,怎么不动筷,今天看你有些郁闷,胃口不好?” 一旁的时山水兴致缺缺,秀手捏着筷子,即便是夹菜,也只把筷子伸到面前的盘子里。 司玉衡闻言,大方地看对面的人眼里的神色,冷冷淡淡的,怎么也捂不热的感觉。 时山水见两个人都在看她,启唇说:“兴许是还有点累,吃不下饭。” “我想上去休息了,夫人慢用,餐后记得服药,药在那边桌上。”她拉开椅子,轻声离开原位。 司玉衡没有给她过多的关注,十几秒后,似有所感,抬头看楼梯口,正和时山水冰冷的双眸对上。 她果然在窥视。 嘴角扬起一些,司玉衡和梦惠贞说着家常话,加快用餐进程,表面并不着急,吃了点心才上楼。 谨慎地把门反锁上,司玉衡摸出手机,屏幕上赫然一条未读信息。 “进程。” 催命似的,恨不得现在就把时家搬空,人心贪婪,总想擦边走捷径,司玉衡也不例外。 圆润的指腹点击屏幕,慢慢吞吞地回复:“没有。” 可以想象对面收到这条信息时的彩色表情,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碍着说的是事实也没办法。 不同往次,这回司玉衡很快接到回音。 “她们在做鉴定,已安排妥当。” 美目倒映着绚烂的蓝光,司玉衡左边眉毛跳动,要让梦惠贞完全信任她,至少在现在毫无可能,司玉衡也在担忧亲子鉴定这关,没想到梦惠贞暗度陈仓,不动声色地给她下判决书。 累了,早点睡吧,有人给她撑腰,不至于杞人忧天。 司玉衡又去洗了个澡,发梢还湿着,仰面陷在柔软的被窝里,呼吸逐渐缠绵。 睡到半夜,蝉鸣蛙叫,玫瑰的清香拂过窗口,吹起飘摇的窗帘。 床头柜上一个不知名的物体忽然震动起来,漆黑的身体里发出怪声,熟睡的司玉衡毫无准备被吓出一身冷汗,她啪一下打开灯,惊魂未定的目光迅速游走,看见那个漆黑的海星物体,冷脸一巴掌拍了过去。 海星闹钟摔在地上,仍然不屈不挠地叫唤。 司玉衡阴沉着脸,从床上下来,捡起来看了看,根本找到开关在哪里。 思索到某些事,司玉衡毫不见外地穿着睡衣去敲隔壁的门:“山水,睡了吗,有事请你帮忙。” 手里的物件嗡嗡地叫着,在空荡楼道里显得尤其诡异。 良久,时山水不情愿地开门,堵在门口:“现在是三点钟,你有什么事?” 低气压围绕在二人的身上,说不清谁更不悦一些,司玉衡伸出左手,解释说:“半夜响了,我不会关。” 时山水垂眸看着乌黑的闹钟,顺势接过来,司玉衡还想看看隐秘的开关在哪里,时山水手转了半圈,朝向半空扬手,用力丢了出去。 “噗通——” 紧接着就是大片的水花声,然后是被水包裹着的呜呜声,在漆黑的夜里,尤为诡异。 “我也不会关,现在它不会吵了,你还有其他事吗?” 时山水眉眼冷静,仿佛刚才简单粗暴的人不是她。 司玉衡莫名有些心情好,挽唇笑笑:“没有了,谢谢你的帮忙。你继续睡吧,晚安。” 时山水:“好。” 房门关上那刻,司玉衡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她心想,这人真是严谨得紧,晚上睡觉也要穿那么严实,只有比白日更明显的胸脯像是那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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