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额头摔破了,血迹模糊了视线,看身边的任何人都有司玉衡的影子。 正主早已退到人群外,装出茫然无知的模样,用关切的语气问身边的人:“她是不是喝醉了?” 然而时山水不搭理她拙劣的演技。 本是欢喜的夜晚,被林鸢一闹,脾气再好的梦惠贞也不会再容忍她三番两次拂时家的颜面。 众人议论纷纷,梦惠贞踩着闲言碎语,走到林鸢面前:“林鸢你好好看看这是哪里,还不赶紧回家去,丢人丢得还不够吗?” 林鸢眯着眼睛看她:“我当然知道这是哪里,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的宝贝女儿是……” “啪!” 一个陌生男人截断林鸢的话语,掰过她的肩膀,一巴掌扇在林鸢嚣张的脸蛋上。 林鸢半边脸都麻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小叔,我……” 酒大抵已经醒了。 梦惠贞道:“教训小辈应该是关起门,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今天的事我会原封不动告诉她父亲,至于其他合作,你们还是考虑别人吧,时针没这个荣幸。” 梦惠贞却不需要这样的讨好,说话再也不留回旋之地。 瘦削的中年男人还想说些挽回的话,看见他人不停地指指点点,只好把这个念头扼杀在心里,气得紧紧捂住林鸢的嘴,把成天惹是生非的人拖了出去。 兴致被搅得细碎,再也拼不起来,舞会提前结束了,但是所有人都在等着接下来的消息,这件事当然不会就此作罢,梦惠贞外柔内刚,决不允许时家无端被侮辱两次。 待到人走酒尽,梦惠贞前来询问司玉衡有没有受惊吓。 司玉衡惋惜地说:“我没想过她出身那么好,受过那么好的教育,居然会这么不讲道理。” 不知道的以为她在说某部舞台剧的台词。 梦惠贞轻轻拥抱她:“没事,我在你身边,妈妈会保护你。” 司玉衡拍拍梦惠贞的脊背,那个称呼卡在喉咙里,硌得人浑身不舒服,实在唤不出声,转而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听完这话,梦惠贞欣慰地笑了:“我叫司机先送你们回家休息,我处理一点事情,今晚可能晚点回去。” 犹如背景板的时山水忽然开口:“夫人,已经不早了。” 梦惠贞扶着额头:“我知道,山水,带着玉衡先回去吧。” 时山水胸口微微起伏,应声道:“知道了。” 算起来,时山水的年纪稍长,小时候也是在时家充当姐姐的角色,如今把一切都说开了,事情恍若统统回到了正轨上。 天凉了,城市上空的几颗星星亮得吓人,车窗上起了雾气,司玉衡指腹在上面留下一条痕迹,无厘头地问:“夫人晚上会吃夜宵吗?” 时山水沉默片刻:“有时会。” 司玉衡煞有其事地颔首,突然另起话头:“我发现了,看戏比演戏还有趣。” 话中深意指向今晚的戏剧性场面,上一次宴会,她也是中央丑角中的一员。 对于这话,时山水倒也不意外,甚至评论说:“也是,但是有一个身份比演员和观众都有趣。” 司玉衡偏过头,明亮的眸子发着光:“是什么?” 时山水坐姿端正,窄腰长腿,口齿十分清晰:“导演。” 迷人的物体外表会包裹着一层黑森林的迷雾,就像美人淬了毒,无声地告诉他人,闲人勿近。 许是过半的好感值,司玉衡从时山水的身上同样感受到了亲切和熟悉,不由给这场攻略下定义,这是一场双向攻略的竞赛,目前赛况紧张,双方齐驱并进。 回到时家,满园的花香扑面而来,月光下的玫瑰昳丽万分,犹如仙境。 时山水上楼换衣服,而司玉衡进到厨房里,手脚利落地煮了点夜宵。 说是夜宵,但冰箱里适合当夜宵的食材不多,梦惠贞也比较注意饮食,司玉衡挑来挑去,最终选择了小米粥。 时家人真是小米粥的忠实爱好者,一碗养胃粥总不会出错。 给梦惠贞留下便条,司玉衡也去楼上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里,司玉衡不停地会见其他家庭成员,梦惠贞安排这些饭局,没人会把它们当成是普通的家庭聚会。 最后一顿饭,坐在主位的人是时珂的祖父。 年迈的老人头发花白,眼珠里生出了白雾,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指着司玉衡问:“这是小珂?” 梦惠贞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是的,父亲。” 老人晃着脑袋看了半天,摇摇头说:“女儿啊,她长得不像你。” 梦惠贞皱起眉心,老人家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又开始乱认人了,她温声细语地说解释:“父亲,小珂长得像阿恒,你看看她的眼睛,是不是一模一样?” 老人进入了神游状态,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梦惠贞感觉生活的重担丝毫没有减少,她苦笑说:“等过两天他状态好了,就能正常交谈了。” 司玉衡应了一声。 一顿饭下来,谁也没有动过那盘“年年有余”。 等她们要走的时候,老人猛地直起腰杆,乐呵呵地笑:“小珂要经常过来看爷爷啊。” 三个人面色凝重,因为他这话是对时山水说的。 梦惠贞不得不再度和他解释,哪一个才是他的亲生孙女。 无休止的宴席终于结束,晚上,司玉衡和衣而卧,连鞋也没脱,过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想到某些事情,忽地无所适从。 又是大致相同的时间,司玉衡的房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估计是摔碎了玻璃物件。 良久,毫无悬念听到了干呕的声音。 司玉衡五官敏感,瞪着眼睛等她没动静了再睡觉,结果真的等到一片寂静,司玉衡坐不住了。 她披上外衣,直接去敲时山水的房门。 “山水,睡了吗?” 反复三次,无人应答。 糟了。 之前的保证成了空口白话,司玉衡以同样的方式进到房内,里面黑黢黢的,地面上一个人蜷曲地躺在那,司玉衡一眼就看见了时山水那双又细又白的长腿。 心里冷不防抽动一下,竟觉得有点疼。 时山水又犯病了,司玉衡先给她喂药,抱她躺在柔软的床上,指甲紧紧地掐着时山水的虎口。两分钟后见人没有清醒的迹象,司玉衡犹豫要不要打急救电话。 先不提从任务上来说,时山水对她来说多么重要,就冲她很中意时山水这点,也不能让她莫名其妙没了。 司玉衡刚拿起手机,才按亮屏幕,躺在床上的人迅速翻身起来,从后面勾住司玉衡的脖子,虚弱地威胁:“你想打电话给谁?” 司玉衡险些做出反射性的动作把时山水甩出去,愣神的空隙已经被撂倒在软被上,时山水抬脚跨在她身上,双手压住她的肩膀。 “司玉衡,换做是别人三番两次打破我的规矩,我不会放过她。” 那就说明,司玉衡不是别人。 时山水的神志还不够清醒,她的手都在抖,或许根本没看清司玉衡的面容,只凭直觉判断是她。 “不许打电话。” 司玉衡仰头看时山水,时山水嘴唇不停觳觫,微张喘着气,她说:“你脸色不好,我给你叫个救护车送你去医院,或者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时山水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山水,你瞒不住的,生病了就要去医院。” 时山水的声音陡然拔高:“我说,不要!” 司玉衡的肩膀被她捏疼了,喊完这声,时山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脱了力,落在司玉衡的身体上。 窒息感弥漫上来,司玉衡说不清楚是否只是物理上的感觉,她手绕到上面,拍了拍时山水的后背。 “山水?” 她唤完这声,侧脸贴着她脖颈的人没有反应,倒是那至今处于维护状态的系统比较勤快,不带一丝感情地告诉她,五颗星星不翼而飞了。 看来,时山水的禁区就在这里。 司玉衡放弃送她去医院的想法,从时山水身体的重量下抽身,还没下床就又被拉了回去。 但是人还没醒。 司玉衡拇指摩挲苍白的侧脸,说:“我不去了,你要是喜欢自己熬,就熬吧。” 兴许是听见了司玉衡妥协的声音,时山水眼角噙着的泪水渐渐溢出来,司玉衡为她拭去泪水,抹了两次都是徒劳。 时山水惨白的嘴角像是蹭到了药片的白色粉末,司玉衡盯了一会儿,用还湿润的拇指擦了擦那片柔软,随后,时山水粉色的舌尖舔过嘴唇,碰到毒物那般往后狠狠一缩。 司玉衡叹气道:“看吧,眼泪是苦的。” 怕她把秘密说出去,时山水一晚上没放手,一直攥着司玉衡的手腕,司玉衡无奈有点困了,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第13章 都市·女管家的秘密13 是时山水最先睁开了眼睛,晨光朦胧,昨晚消耗太多力气,她适应好一会儿,才清楚当前场景。 手心下的温度滚烫,时山水轻飘飘看过去,看到此时她把司玉衡的手压在枕头上,掌心相贴,不适中生出些许安心。 司玉衡仍然是昨晚的姿势,侧脸偏向窗户方向,倚靠在床上,她脖颈苗条,颈窝处没有多少肉。 看了几秒,时山水重重闭上双眸,少许便又睁开,眼波清澈的眸子却忽地一缩。 司玉衡不知何时醒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时山水,她的眼神犀利,那刹那,时山水恍若被看穿了。 二人默默地保持当下姿势,直到时山水先把手抽出去,外外挪了挪,坐了起来:“昨晚谢谢你。” 司玉衡轻咳一声,然而开口时嗓子还是沙哑的:“举手之劳。” 说完,她掀开深灰色的被子,双脚踩在冰凉的地上。 时山水的视线追随过去:“以后再发现这样的情况,你不用管我。” 司玉衡挺直清瘦的腰板,注视着比平时减去几分冷漠的时山水,以为她吃了次教训,会放松戒备,结果死性不改。 “我没办法不管你。”司玉衡言辞诚恳。 “我自己可以应付,你只要保守这个秘密,就是在帮我。” 司玉衡:“当然,我不会告诉别人。可是,我也不会听你的。相反,山水,在这件事上,你要听我的。” 时山水劝说不成,抿紧唇线。 用手抓了抓柔顺的长发,司玉衡再看过去时眸子柔和许多:“你还记得吗,当初你说答应我一个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想来想去想不到其他的,那就用在这里吧。时山水说话算话的吧?” 那会时山水一时心急失了分寸,如今只得满心不乐意地同意。 “你要的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已经够了。” 司玉衡往前走,正要踏出门,时山水又叫住她,道:“玉衡,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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