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风拂入屋内,海东青的爪牙扣住窗帷,乌黑的眸子盯着二人时连带着脑袋也略微歪了点。 洛清河伸手过去示意它飞到自己手上,起身出去喊了人过来把它带去鹰棚喂食。日头正盛,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来时,殿下同我讲了那时扬武将军的事。”温明裳看着女子挺直的背脊,忽然轻声道。 洛清河侧过身看她,半边脸逆着泼洒进来的日光,“嗯,猜到了。” “我能去看一眼吗?”温明裳扶着桌案起身走到她面前道。 “倒是可以……”洛清河思索着答道,可话音未落,又听温明裳开口。 “只是此前,还有一事。” “清河,你低头。” 洛清河下意识依言矮身,不等她疑惑对方这是要做些什么,一只手便极轻柔地抚过她的发顶。她比温明裳高了小半头,平日里若是如此,对方得稍稍垫脚才行。 “你……”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温明裳指尖擦过女子柔软的长发,她其实也是临时起意,但瞧着洛清河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与茫然,她却没来由地觉得心酸。 “清河,有人曾同你讲过那一句话吗?” 洛清河于是抬眸跟她对视。视线交错时,她恍然间想起来这样的姿态有些像她们少时相遇的那一次。 温明裳看着她的眸子叹了口气。 “辛苦了,小将军。”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是三部曲但是我没打算第三本写以前的比如太始帝时期和宣景年的事情(?有点觉得留着就是“前尘旧事何处闻”的意思在x 然后说个题外话吧,小说角色确实很难具象化,如果很难想象人物长啥样的话自己私底下代一下现实明星或者爱豆都没啥问题,别在文下直接提谁谁谁的名字就行。当然如果你觉得真的很合适,要提来吃个代餐也行吧,毕竟大家评论都是自由的,你评论了我也不会删评,这是你的自由。就是尽量别就行,毕竟角色都是我亲女儿(双手合十.jpg) 感谢在2022-03-02 22:13:17~2022-03-05 21:2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考研资料 1个;
第74章 承言 风娇日暖, 海东青收起了利爪,眯起眼抓着鹰棚的枝条假寐。 洛清河在温明裳的手撤回去后直起身,乌发顺着动作散下来几许搭在肩头, 她眉眼随了母亲的清隽雅致,柔和了为将者冷峻的线条, 瞧着本就不冷厉, 此刻眉眼低垂的模样更如此。她略微歪着头,眼里含着尚未褪去的错愕与惶然, 像是在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 温明裳站在她跟前和她四目相对,山风扫过瓦砾, 吹出细碎的轻响, 也把人的衣袂吹得四散纷飞。 “……的确不曾有人说过这句话。”不知过去多久,洛清河先一步错开目光, 她似乎还有些失神, 连带着指尖也无意识般轻擦过拇指的骨扳指。 其实尚且年少的时候, 有许多人都成抬手抚过她发顶。从父母亲族,到授业恩师, 再到那之后她于雁翎遇见的每一位比她年长的将军, 这样亲昵的举止都曾有过。他们唤着“阿然”这个名字, 掌下是少女柔软的长发, 眸中晴光潋滟……那是一种看待小辈与手足的关爱与期许。 但人不会总在少年时, 从少年人的躯壳里挣脱破壳可能也只需要一念。少年人的清风明月终会在某一个时刻画上句点, 于洛清河而言,那个句点就落在四年前雁翎的大雪里。 那场大雪逼着十七岁的小将军在一夜间担起了北境的铁壁铜墙,她站在血与火的灼烧里把铁甲嵌入皮肉, 为自己戴上了好似永远牢不可破的盔甲。 她先得是雁翎的将军, 然后是靖安府的主事人, 最后才能是洛清河。 至于洛然这个名字……那是属于尚且年少意气的洛家二小姐,初担大任的小将军的。 就算其后仍有人记得,即便还有诸如慕奚的人这样唤她,昔日的少年人也不会再回来了。更何况多数的约莫是如宗平那般,唯恐提起惹她烦心的。 他们不是不想对她说这样的话,是洛清河自己将这种种推拒在外。 世人皆知她用四年重新把雁翎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可无人知晓选择成为城墙的又何止是关外的那支铁骑。 还包括她自己。 洛清河有的时候觉得这般也没什么不好,她同慕长临在猎场笃定的那句话便是她心中所想,阴云蔽日,余火自当长明以待天光,纵然身陨烈火不足惜,这是她的道,九死而无悔。 但温明裳这句话却直接叩在了她心口。 她唤的是清河,是小将军,但是洛清河对上那双眼睛,在某一刻恍然了悟。 这话是说给“洛然”听的。 “现在说也不晚吧。”温明裳看着她垂眸不语的模样低声道,“若是觉得我唤你小将军有何不妥……可清河,你没比我年长多少。” 洛清河闻言微抬眸,她起唇似是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化作了深深的一声叹息。 “若是有心,何时都不算晚的。” 温明裳唇角微勾,手掌轻轻抚在了腕口的系绳上。 “时辰尚早,现下还不方便带你过去。”洛清河轻咳了声,敛却了前一刹的失态道,“她应当有许多话想对阿姐说。” “嗯。”温明裳应声,“若你有旁的事,自可先去。柳家那边不会催我回去,族中嫡子归京,从老太爷到旁的人,难免会有一番规训。更何况陛下那边……他们短时间内还不敢再来对我动什么歪心思。” “倒是没什么要紧事。”洛清河掀了帘子,同她一起跨出门,“说起来,既有空……要学学骑射吗?” 温明裳闻言一愣,她眨巴了两下眼,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早前托洛清河教她骑马的事。 在钦州的时候她没少让洛清河带着跑马,久而久之至少能自己在马背上坐稳了,否则也不敢阵前扬鞭冒险,但若真要让她自己跑马,那定然是跑没几步便要跌下去的。 午后的日头晒得人浑身发暖,屋檐滴水声潺潺,那是雪融后的生息。 “北邙有猎场吗?”温明裳眯起眼,迎着山风道。 “有。”洛清河打了个呼哨,不远处的鹰棚里黑影展翅而飞,不多时便落在她抬起的臂缚上,“到底是封赏之地,许多年前洛家子息尚足时,有些不愿入军门的子女便有长居北邙的。半山处有一小块草场,虽算不上大,但总归已不在重重视线之下。” 温明裳于是点了头,应承道:“好。” 海东青振翅飞掠而起,直入云霄化作几不可见的黑点。 唯有鹰唳声提醒着她们,它并未远去。 洛清河去马厩牵了马出来,山风把踏雪的鬃毛也卷得飞扬,它低声嘶鸣着,顺着山道小跑,把缰绳扯得几乎成了直线。 雁翎的马归于原野,这片猎场被群山环抱,往外跑是朱墙翠瓦,它在这里即便扬蹄而奔也不尽兴。 洛清河给它搭了马鞍,伸出手去拍了拍它的脑袋,半山的风把什么都刮得乱糟糟的,她侧过身朝温明裳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过来。 温明裳抬眸间对上踏雪那双乌黑的眼睛,雁翎的战马神骏,却也更高,她站在跟前总觉得心里没底。 “不用怕,它认得你。”洛清河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犹豫,轻笑道,“上去吧,我牵着缰绳,它不会跑的。” 温明裳嗯了一声,伸出手去抓住马鞍翻身上去。 座下的骏马晃了晃脑袋抖开鬃毛,温明裳瞧见了里头的一点细白的绒毛。 “雁翎的马和鹰一样,是铁骑密不可分的同伴。”在讲习的间隙,洛清河退开一段距离跟她闲谈,“有些时候驯马熬鹰还需同吃住,万物皆有灵,人与它们其实并无不同。” 踏雪应声刨蹄,迎着她的方向加快脚步。 温明裳抓着马鞍,骤然的加速叫她有些不适应,但又奇异地不觉惊恐。 “踏雪也是你驯的吗?”她在缓了口气的停顿里扬声问洛清河。 “是。”洛清河足下运起了身法,随着马儿的跑动变化速度,“它的脾气,连同岁的那几匹马都怕它,阿呈来了也没什么好脸色的,凶得很。说来……当初挑马的时候,反倒是阿姐那匹马最温顺,也忘了为什么最后选的是它。” 这样暴躁的脾气,却也极为认主。 踏雪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不满地嘶鸣了声便朝她那儿跑。 温明裳低呼了声,连忙抓紧马鞍。她跟着跑动的颠簸调整着自己的身形,似乎也随着耳边呼啸的山风摸到了点关窍。 最后洛清河松了绳,用力一抛把缰绳扔向她,自己则回身往后疾掠出了一段距离,她没打呼哨,及膝的野草随着山风一起飞扬。 温明裳远远地迎着她的目光,捏着缰绳低低地唤了句踏雪后抬手打马,海东青不知道何时飞掠而下,在她头上盘旋。 这样的速度在久经沙场的人看来还是太慢了,但对温明裳这种初学骑射的已是新奇。 好像有那么一霎她也抓住了耳畔呼啸的疾风,也在这一刻明白了何谓天地入怀的潇然。 在踏雪停在洛清河面前时,两个人对视片刻,温明裳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是少年人的年纪,褪去了素日的静穆淡然,抛却了那些老成持重,她倒是少有地笑得这样开怀。 “该下来了。”洛清河唇角也勾着笑,她一手抓住了缰绳,示意道,“入了夜山路便不大好走,现下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温明裳收了笑,闻言点头道:“这便下来。” 话虽如此,但她体质到底偏弱,这样跑了小半日的马,下来时难免腿脚酸软,足下野草疯长,因着前些日子的落雪有些湿滑。温明裳踉跄了一下,险些滑了一跤。 好在洛清河就在她近前,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已经伸手扶住了她。 衣袍的熏香混着草场的水汽随风飘散,温明裳下意识轻轻嗅了嗅。 海东青也跟着落在马鞍上。 回去时斜阳落满襟。 山道上有人影从上头下来。 少年远远地瞧见来人,连忙停步行礼道。 “阿姐,温大人。” 温明裳略带惊讶地看了看在他和慕奚,这才应声道:“见过世子和殿下。” 慕奚冲她温和一笑,转而看向洛清河道:“你们是要上去吗?” “嗯。”洛清河点头,这才去看身侧静立的少年,“不是说轮值?怎得这么快便过来了?” “临时同人换了差事,过些日子补回来。”洛清泽老实答道,“本想着先寻阿姐的,未曾想……上去后撞见了晗之姐姐。” 慕奚笑笑,抬手过去在少年微乱的脑袋上揉了一把,道:“既然来了,便是让阿呈一道也无妨的,该说的我都已说完了。” 洛清河于是点点头,问道:“晗之姐姐这是要回嘉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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