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折寒哈哈一笑。“人死不能复生。至于我的那些相好……又哪里比得上你这只小野猫忠诚。” 宋汀雪懒得再搭理她。 但众目睽睽下,又有另一人腆着脸拦了上来。 “宋二小姐——” 那人深红礼裙,身姿玲珑,直奔着宋汀雪而来,“我叫梁安琪,我们之前在宋家别墅的花房里见过。” “宋二小姐,那次多有得罪,请您不要见怪哦。”说着,梁安琪端起一杯红酒,一双妖冶的眼睛笑眯眯,“我一直找机会给您道歉,却总赶不上。今天终于又见面了,我该敬您一杯。” 宋汀雪瞥一眼她,瞥一眼酒杯,没接。 宋汀雪记得这女人。约是两三年前,这人跑宋家别墅,没见到宋折寒,转而去了宋汀雪的阳光花房。见宋汀雪正在画画,女人毛遂自荐要当她的模特,最后挨了宋汀雪一顿小骂,一顿小打。 思忖着,宋汀雪忽而看向宋折寒,感慨:“你什么时候这么专一了?两三年都不换一个?” 宋折寒呵呵笑了下,只说:“那你就接了她的酒呗?在我身边待了两三年的人,敬你一杯酒,于情于理,你该接下。” 宋汀雪略微一皱眉。 可还没开口拒绝,身边荀烟摇摇晃晃站稳,已经替她向梁安琪拒绝:“抱歉,宋小姐不喝酒。” ——荀烟时刻牢记安伽的话:宋小姐身体不好,抽烟喝酒、能劝能挡的,就都劝住挡住。 梁安琪讷讷“咦”了下,往后心虚一瞥,想要作罢,宋折寒却不依不饶。“这酒都敬出去了,不喝总不好。”宋折寒盯着荀烟,眼色极冷,“要不然,你替她喝了?” 荀烟一咬牙,抢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双眼被酒气蒸得薄红。 她丢下空酒杯:“行了吗?” 宋折寒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盯她两秒,终于放行。 直到宋汀雪和荀烟消失在视野,宋折寒看向梁安琪,莫名其妙说了句:“一直以为你姓安。” “什么……?”梁安琪有些生气,“安是你家那个保姆的姓吧!宋折寒,你也太过分了。” 宋折寒不在意。眼神扫一眼四周,再次投向宋汀雪与荀烟离开的方向。 她开口:“安迪,你……” 梁安琪:“我是安琪啦——” “哦,安琪拉。” 梁安琪:“……” 梁安琪无所谓了,“宋大小姐想问我什么?” 宋折寒毫无顾忌地笑了下,从善如流问:“你刚刚给宋汀雪敬的酒,是不是有问题?” “什……”梁安琪瞪大眼睛,心虚地看一眼周围,再向宋折寒压下声音。“您怎么知道的?” 宋折寒:“那杯红酒……颜色分层了。” 还不仅是酒水分层。是显然有粉末沉浮的样子。 她问梁安琪:“你下药了?” 梁安琪耸耸肩,“还行吧。也不多。” 不出梁安琪意料,得知这消息的宋折寒果然一点儿不生气。 真是塑料姐妹情。 宋折寒只对梁安琪轻笑:“你就这么恨她?” “恨有什么用?”梁安琪撅起嘴,“酒最后被那个女孩拦下了。唉,看不到宋汀雪出糗了。” 宋折寒呵了声,拿出打火机,直接在宴厅里点了一支烟。“你以为那女孩因为药效受不了,会是谁帮她纾解?” “……宋汀雪?”梁安琪呢喃,却又立即否认,“不不不,宋汀雪绝不会帮别人做这种事。她看起来就很厌恶与别人肉·体接触。要是真发现身边多了一只发·情的小猫……她绝对把小猫丢出门外。” 宋折寒叼着烟,啊呀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认同梁安琪的话。“那可怎么办?” 梁安琪笑着贴上来:“那……您就去帮帮那小孩儿呗。”她轻声说,“反正那小孩儿长得也很合您心意,不是么?” 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眼神里的欲望是藏不住的。 梁安琪知道,宋折寒对很多人都有那样的眼神。充满欲望,充满渴求。但宋折寒从来不会亲自说出口,也不可能去主动追求谁。 梁安琪不介意当这个中间人。 宋折寒乜她一眼,奇道:“我看上别人,你不生气么?” “——宋大小姐,我哪里敢对您生气?”梁安琪摆手,“区区一个三人行,我还不至于接受不了!” 也不知是被这话取悦了还是怎么的,宋折寒轻嗤一道,吞云吐雾,移开了眼。 梁安琪能在宋折寒身边待这么久,无非靠的三点:身材好、放得开、无所谓。 无所谓宋折寒朝三暮四,无所谓宋折寒左拥右抱,身边莺燕成群。 无所谓宋折寒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同时,梁安琪也很会观察心思。什么时候该热情,什么时候该回避,心里都有数。 该撒娇要撒娇,该作要作。 再者……梁安琪扪心自问,她居然,也挺喜欢宋折寒的。 至少宋折寒皮相漂亮、出手大方;虽然玩得花,但好歹干净卫生,不猎奇。 比起宋折寒拨给她的圈内资源,在宋折寒面前的这些做小伏低、看人脸色,又算得了什么? 梁安琪根本无所谓,甚至乐在其中。 宴会厅里有人歌舞,舞池纸醉金迷。宋折寒站在中间,抽着烟,没动。 她只心想,今夜真是一场闹剧。 不过她不介意……让这一切,都更乱一些。 * 红酒下肚的那一刻,荀烟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这杯红酒,不论是口感还是质地,都很差劲。 原来这么大的宴厅排场……也会有劣质的酒吗?她晕头转向,想不出个所以然。 还好有宋汀雪搭着她,才不至于走几步酒瘫倒在地上。 “小烟,你是不是喝醉了?……” 荀烟耳中,宋汀雪的声音实在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那老头发羊癫疯。小烟,你别怕他,也别理他。……” 荀烟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边走着,她提起最后一点儿精神,小心翼翼问:“可是,宋小姐……您今天,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呢?” 真的是因为不喜欢她爷爷吗? 听到问题的宋汀雪,不过叹了一口气。 “阿吱走了。”她说。 阿吱走了,就在今天。她给它办了一个葬礼。 至于这江家爷爷的寿宴,她能来,已经给足了面子。 边想着,宋汀雪心里许多愁绪。 她领着荀烟走到休息室外,选了一间最正中的,拉开门锁。 室内无人。 里面空间很大,是卧室与卫浴的布置,窗户落地,向外一片初春山林。 宋汀雪抵在门边,摸了摸荀烟额头,平静又絮絮地说:“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刚刚让安姨找了解酒的,等下带你回房间。” 可荀烟沉着脑袋,并没有回答。 在宋汀雪讲到阿吱的时候,她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小烟?” 就在宋汀雪伸手,想再次触碰荀烟的时候—— 女孩猝然卸力,跪倒在地上! 休息室一层的长廊无人,幽冷的月光爬进窗户,缠上荀烟细瘦的脚踝。 宋汀雪只见,荀烟受伤的额头上细汗淋漓。 女孩额发湿尽,面上潮红,眉眼低垂又眯起 ,眼底是痛苦难耐的欲。 两只手撑在地面上,双腿颤得尤其厉害。 而即便隔了许多距离,宋汀雪仍然窥得对裙上淋漓的一片。 一片淋漓,也像一片月光。 荀烟把下唇咬得好苍白,眼下绯红更分明。 “宋小姐……”她颤抖着抬起眼,语无伦次,“宋小姐,我不知道……我……” “……荀烟?” 荀烟捉住宋汀雪的裙摆,“帮一帮我——可不可以请求您、帮一帮我……”
第13章 酒有问题——宋汀雪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梁安琪想作弄宋汀雪,于是在敬的酒里加了东西。是荀烟挡了酒。 所以现在,受苦的人成了荀烟。 “……先进屋。”宋汀雪拉起荀烟,把人抬到休息室玄关的沙发上,抵着她的额头,稍作安抚。 “等我一下。我出去有点儿事情。” * “安琪拉,你猜错了。” 低层的楼道阳台,宋折寒在月下点一支烟,小小的星火燃在她鼻尖。“宋汀雪把人带回屋里去了。” 梁安琪耸耸肩:“这人真转性了?啊呀,便宜那个小……” 话音未落。 梁安琪只觉得有人从后面揪住自己的头发,把她整张脸都往粗糙的墙上一磕!! 粗砺摩擦在皮相上,火辣辣地疼,鼻梁也磕得很重,落出血腥味道。 “啊!……” 梁安琪无法自抑地哭喊一声,强撑着精神要去看身后人。 是宋汀雪。 不知何时,她出现在宋折寒与梁安琪之间。根本不给反应的时间,宋汀雪对着梁安琪又是一踹。 梁安琪被她踢倒,顺着阳台边缘滚下去。 阳台并不高,和花园草坪约两米不到。 但被凭空踹下去、砸进平坦草坪,带来的疼痛确是实打实的。 梁安琪吃痛,喘着气,从草坪上支起身时,鼻腔流出鲜血。四肢疼到极点,五脏六腑都刺痛。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间。 宋折寒稍愣,夹下口中的烟,瞪向宋汀雪,“你做什么!!?” 宋汀雪一言不发,并不答话。 她仅仅再抬起手,拽住宋折寒后脑上的发,像要故技再施。 宋折寒当然有所防备。 几乎是宋汀雪抬手的那一刻,宋折寒夹着烟,将尚在燃烧的烟头逼向宋汀雪眉眼。 烟头停在宋汀雪眼前,险些灼烧她眼睫。 却听风里,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姐姐……” 这称呼激得宋折寒一愣,停下力气。 长烟抖落些许烟蒂。 面前,宋汀雪缓缓挡开宋折寒拿烟的手,轻笑了笑。 “姐姐,我说过的,离荀烟远一点。”宋汀雪淡然出声,“再有下次,这被踢下阳台的,便不是您的相好……” “而是,您了。” * 直至宋汀雪回去休息室,宋折寒拽起地上不省人事的梁安琪,又回头一眼。 休息室的某个窗边,传来窸窸窣窣凌乱的鼓点乐声。 不是宋汀雪的风格。 但此时此刻,傻子都知道,宋汀雪想这些快节奏音乐声盖住什么声响。 阳台下,宋折寒掐灭星火烟。 “真是……用心了。” * 宋汀雪回到房间。 房内漆黑一片,唯有轻薄的纱窗透露半点月光。 很静,却有小兽呜咽的声响。 一点一点,仿若小猫在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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