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商议了几句,陆庭州才挥退了谢隽,“你先回去,与太傅谋划个中细节。” 眼见着鱼儿已经上钩,他索性丢开了鱼竿,负手回了后院。 等到太后倒台,他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簇拥着萧语岑生下的孩子上位,他先做个摄政王。等到朝中所有权势都被他掌握在手中后,就让小皇帝下传位诏书,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为帝了。 来到书房的暗阁里,他看着先帝的画像,似幽怨又似癫狂,“皇兄,你总说臣帝年纪小不懂事,朝中琐事一概不让臣弟沾染分毫,可如今臣弟就要坐上你的位置了,你可会想到有今日?” …… 三月初的好时光里,草长莺飞,气温了暖和了许多,几名京中公子贵女相约着去了京郊的碧云山踏青春游。 本该是欢欢喜喜的旅途,可当天夜里,所有人都未按着时间回到家中。一些大臣不敢声张,悄悄派了人出去寻找,可得知其余大人家中的孩子也没有回来时,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怕是遇到什么祸事了! 几名大臣忙连夜上了折子,请求开启城门,允他们派遣府兵出城寻找。 这些折子没有被送到太后面前,但宫中给了答复,准开城门。 几名大臣忙不迭谢了恩,派了众多府兵一同出京,可半夜得到的一个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消息—— “于将军带兵回京了!就驻扎在京郊不到几十里地的地方!” 得到消息的几名大人被吓得几乎忘记了寻找孩子的事,又连忙上了奏折上报了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第二日一早,于太后刚刚从美梦中苏醒过来,就看到于嬷嬷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她皱了皱眉:“怎么了?慌什么?” “娘娘……将军……将军被人发现了!”于嬷嬷吓得差点失了声,脸色灰白惨淡,说出的话让于太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于嬷嬷忙一五一十地将昨夜发生的事讲了出来,“……也不知是谁在暗中拦下了消息,奴婢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坏事了! 于太后在殿内走来走去,她让自己冷静下来。虽说当日她用了玉玺给弟弟下了传召入京的旨意,可众人都知道皇帝昏睡着,自然也能知道那道消息是出自她的手。若是按照她的计划,等拿下了淮南王后再拿出这道旨意,其余大臣即便再有不满,也不会拿此事来说事。可 这会儿还没爆出淮南王的狼子野心,弟弟就被人发现了!那些嘴碎的大臣必然不会认下她的那道旨意!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在暗中还她?!难不成是淮南王提前得知了她的计谋,也就提前暴露了她弟弟的行踪?! “娘娘,现在朝中各位大人已经上了数百道请求捉拿将军的奏折了,您快想想办法吧!”于嬷嬷也是心急如焚,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于将军便是犯了谋逆之罪,那可是要按律当斩的啊! 于太后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一个好的对策,最后决定破釜沉舟,即便现在没有把握拿下淮南王,也要先揭露了他的狼子野心,想来有了这样的缘由,那些大臣也不会再请求出发弟弟了。 若是……若是事情不能成功,便让人递消息告诉弟弟,直接逼宫,先杀淮南王,再让那个凭药吊着性命的傀儡皇帝无声无息地死去,那么她又能大权在握了! 她定了定心神,将这两手准备告知了于嬷嬷,把事情交代了下去,而她自己则是换上大妆,仪态威严地前往了百官上朝的太和殿。
第64章 气势恢宏的太和殿内,文武百官都已经吵开了。于太后还在门外时,就已听到这群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她驻足听了好一会儿,说的大多都是如何拿下领兵入京的于将军等等,她心中气闷,黑沉着脸,命人打开了大门。 殿内顿时沉寂了下来,数位大臣纷纷回头看去,见身着隆重妆服的太后面容冷肃地缓步而来,他们先是一惊,后又悄悄互相递了个眼色,猜测太后此刻前来恐怕是为了于将军的事。 果然,太后姿态雍容地坐在珠帘之后,一开口,便提及了处于风暴中心的于将军。 “诸位,请听哀家一言。”她的声音平淡,似乎并不在意各位朝臣议论的事,“于将军是哀家下了密旨调遣回京的。”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滑过,留意着每个人的神色。 “至于原因,想必各位还不清楚。”说到此,她停顿了下来,问起了旁的事:“怎么今日,淮南王没有来上朝吗?” 各位朝臣面面相觑,不知太后为何忽然提起这位从不沾染朝政的闲散王爷。不过以赵太傅为首的其余臣子倒是心知肚明,在得到赵太傅的授意后,有些人站了出来,佯装懵然无知地问道:“太后,于将军的事还未处理好,怎么就提起了淮南王?莫不是太后以为将军的事和王爷有关?” 有人丢出疑问,于太后定定地看了此人一眼,倒也是顺势说出了淮南王的狼子野心。 “没错,哀家今日要说的事,便与淮南王有关。” 她从椅位上起身,掀开串串珠帘,立在了台阶上,盯着赵太傅看了一会儿,而后继续说道:“诸位可还记得皇帝在护国寺遭遇刺杀一事?皇室着手查探许久,最后竟查到了淮南王的身上。”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有些大臣已经隐晦地看向了浑身僵硬的赵太傅,瞧见他如此反应,心下了然,又悄悄低下了头,不参与这样的权力斗争之中。 “太后,您说皇上被刺杀是淮南王做的,可有证据啊?”赵太傅定了定神,但似乎还是被太后的突然发难给惊得不知所措,任谁都能看清他眼底的些许不安。 见此,太后嘴角淡扬,目光从赵太傅的身上漫然掠过,将其余朝臣的神色尽收眼中,“当日的刺客还留有一个活口,他指证了淮南王以及,赵太傅你。” 她脸上的轻笑收起,一瞬间变得冷然,朝着殿外轻喝,顿时数百禁卫军包围了太和殿,拿下了怔愣在原地的赵太傅。 “太后这是做什么?!”赵太傅一身凌然正气,梗着脖子不肯离开,似乎被冤枉得不清,“一点儿证据也没有,单凭一个所谓的刺客污蔑,太后就要将老臣抓下去?!” 见此情形,其余朝臣也觉得太过震惊,证据都还未摆上来,怎么太后就已经迫不及待要让人拿下赵太傅了?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啊? 只是,于太后心知若是此刻不能拿下赵太傅,那么等他出宫,必然就会逃脱她的手掌心了。以防万一,她不顾其余朝臣的非议,再次下令,让人抓住了赵太傅,关入了天牢里。 眼见着人被带了下去,她站在高台上,面对底下臣子异样的目光,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姿态,只是身上隐含的淡淡威仪,让众人心中一颤。 “淮南王勾结赵太傅谋害皇帝的事,证据确凿。”她的目光漠然冷傲,让人不敢轻易忤逆,“此事交由宗室几位叔伯和大理寺处理,哀家便不多插手了。” 今日下了早朝,京中顿时弥漫着惴惴之气,各家各户紧闭房门,透过窗户的缝隙偷偷观望着街道上一队又一队的官兵疾驰掠过。 到了傍晚时,天逐渐阴沉了下来,片片乌云压下,还带着寒意的风像无数把利刃,呼啸而过。 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躲在屋中,担惊受怕之下,明白这京中的天,怕是要变了。 趁着夜色浓浓,翠微阁的门一开一合,一身黑衣的陆晞再次出现在了温暖的内殿。褪去带有寒露的外衫,她熟练且利落地钻进了萧语岑的被窝里,舒服地轻叹一声:“如今外面还是冷冰冰的,只有夫人这里暖和些。” 萧语岑搂着女人的胳膊,将被子压得严实,慢慢温暖着她。 “你每晚都来我这里,也不怕被太后的人知道。” 现在淮南王被禁军围困在府中,赵太傅也被关押在了天牢里,眼看着太后一脉得意得很,太后安插在各宫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了,当真是愈发肆无忌惮了。 陆晞轻嗤一声:“她如此动作,也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太傅两朝元老,威望颇高,她以为这么轻易地就抓住了他是因为什么?” 无非是因为淮南王一脉的人早已商量好,先静观其变,假装对太后的一系列举动措手不及,实则在打消了太后的警惕时,趁机出手罢了。 果然不愧是男主,淮南王这些年将太后玩弄在鼓掌之中,也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就不知他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反击了。 让陆晞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淮南王的反击就来了。 夜半时分,众人都还在沉睡中,踢踢踏踏的声响在京城内由远而近地传来,而后便是兵器相接刺耳的声音,激烈的打杀一触即发。有人从睡梦中惊喜,战战兢兢地将纸糊的窗户弄出一个洞来,悄悄往外看,却被扑面而来的血糊了一脸。顿时就吓得往后退去,不敢再看一眼。 高大的城墙下,于将军领着一众士兵,抬了抬手,下令撞开了城门。 顿时乌泱泱的将士若泄洪一般朝着皇城内冲了过去,直接奔向了文德殿和临华宫。 于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在文德殿外勒住了缰绳,细细打量着死寂沉沉的四周。多年来战场上的经验直觉告诉他,此刻的文德殿有些不对劲。 他还未下令进攻,下一瞬周围便齐刷刷地出现了手持长弓的禁军。 他心中一惊,来不及思索为何已经被控制住的禁军会出现在此处,便已抬手发起了进攻,“冲进去!保护皇上安全!” 今日他收到了太后递来的密信,说未免夜长梦多,先下手为强,引淮南王出手谋害皇上,届时他就能领着将士们入宫,以救驾的名义,当众拿下淮南王及其党羽,这样一来,朝中众人便不能再拿他无诏入京的事来请求惩罚他了,甚至还能谋得救驾之功,便能在新帝上位后,有更多的话语权。 可是,为何现在这群禁军会忽然出现,眼看着就要将他手底下的兵都给剿灭了,这怎么可能?! “咻——”耳边长风划过破空之声,于将军下意识往侧边一倒,避开了重要位置,可锋利的箭矢还是刺破了他的肩胛骨。闷哼一声后,他栽倒在地。 “抓住他!”冲破防护的禁军一窝蜂涌来,将落马的于将军团团围住,而后虚开一条缝,一道身姿清贵的身影缓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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